牛耕田已经看到了院门前的一对阴阳鱼石刻,和驻守在门边的两排护院法师。
护院法师个个精神抖擞,一袭白衣法袍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在所有护院法师的胸前,都佩戴着一枚黑白阴阳鱼徽章。
起风了。
牛耕田同样一袭白衣加身,只是他着的不是法袍,而是睡衣。
在凤凰城,在圣域,在神王朝,甚至在整个神古大陆,都不会有任何一人说他不该这样穿戴。
因为他是牛耕田,是圣域三殿六院之太合院的院长。
他就是这样慵懒,就是这样不修边幅。
一个人是否被人尊敬,与其是否衣冠楚楚并没有必然联系。
牛耕田的胸前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黑白阴阳鱼徽章。
五米家主却是一身紫衣,质地是金穗城最好的丝绸云锦,手工是金穗城最好的苏绣,紫衣上的花纹也是金穗城最吉祥和备受欢迎的稻穗麦芒纹理,身上的饰物也是金穗城最高贵和千金难求的宝饰。
五米家主胸前佩戴的徽章,是一枚镌刻有两相交叉、金光璀璨的稻穗和麦芒的徽章。
“牛院长。”一个脆生而明亮的声音喊道。
“谁?”牛耕田循声望去,声音却是出自一名骑于白马之上的女子之口。
在女子的身旁还有一名男子,同样骑于马上,只是马的颜色是红色,他的服饰也颇为奇怪,牛耕田并不认为自己见过这种服饰打扮。
“啊,是清影家族的少主清影沫小姐。”待看清楚来人,牛耕田阴郁的心情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立刻嘻嘻哈哈打招呼道。
“什么小姐不小姐的,叫我沫沫就好。”清影沫好像跟牛耕田颇为熟识,没大没小的道。
“哎呀呀,我可不敢造次,否则挨了堂堂清影家族家主的骂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说,你不是也叫我院长么。”牛耕田没有一点院长的架子,也没有半点怕挨骂的样子,立刻轻抚坐下青牛几步迎了上去。
“牛大哥。”清影沫立刻改口,道:“人家总是说不过你,哎。”
“诶。”牛耕田爽快的应了,又指着身后的五米道:“快快见过五米家主。”
清影沫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五米一番,颔首略施一礼道:“见过五米家主。”之后又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五米家主远比传说中的漂亮多了。”
五米莞尔一笑道:“这丫头真是嘴甜,说话也逗人喜欢。真不愧是千年贵族家的丫头。”
牛耕田在两个女人相互赞美之际,看到清影沫身上披着的兽皮战甲,异常惊讶,问她道:“我说沫沫啊,你这打扮有点奇怪,你怎么穿着宇文家族边关守卫的战甲。这身打扮可不像是大家族出身的小姐打扮。”
清影沫听到此话,立刻瘪起小嘴悲戚道:“一言难尽,这也正是我来找你帮忙的原因所在。”
“找我帮忙?”牛耕田有点懵:“堂堂清影家族的少主,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你干嘛不直接找你的父亲帮忙,他可比我厉害多了。”
清影沫喃喃道:“对啊,我正是要你帮我联系我的父亲来接我回幻境城啊。”
“啊?”牛耕田更懵了,心想你父亲清影橆王不是刚才还跟我一起在凤凰城太极殿议事吗,于是问她:“你父亲刚走,怎么,你不是跟清影橆王一道来凤凰城的?”
“我父亲刚走?”清影沫震惊问道。
“对啊,刚走,应该还没走远。”牛耕田道。
“我父亲刚才跟你在一起?”清影沫又问。
“一个多时辰之前,我跟他在一起,在凤凰城圆桌议事。”牛耕田被问的有些云里雾里,瞬间找不着北了。
牛耕田再次打量了一番清影沫狼狈的装扮,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于是问她道:“沫沫,你该不会是贪玩,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吧?”
清影沫委屈道:“怎么可能,我一向都很乖的好吧。”
“那你——”牛耕田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五米家主在一边看着牛耕田偷笑。
“什么这里那里,别多问了,都说说来话长啦,你还是赶紧传信把我父亲叫回来吧。”清影沫有些急了:“称他还没走远,赶紧帮我把他叫回来。”
“哦。”牛耕田堂堂一个院长,被一名小丫头这般斥来喝去,让旁人看见不笑死才怪。也难怪五米家主会在一边偷笑。
牛耕田话不多说,只是仰天一声轻啸,立刻就有一只羽长过丈的斑斓青鸟自巍峨雄壮的太合院宫殿深处振翅飞临而至。
一声清鸣响彻云霄,青鸟振荡着斑斓的羽翼悬停于距离牛耕田不足一丈的空中,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尽是重新见到主人的欢悦之情。
牛耕田以手结印,画了一张火红的符印结印到青鸟的脚趾上,符印接触到脚趾立刻化作虚无。
青鸟振翅而起,再次清鸣一声,临风而去。
——
一只黑色苍鹰的羽翼划过天际,刺破层云,穿过浓雾,留下一声苍茫的嘶鸣。
虎堡家主宇文神通及家臣武金刚快马行走在河水潺潺的玛瑙河边。
玛瑙河两岸青草郁郁,篙草蓁密,河水荡漾流觞,清风徐徐吹拂过河面,洒下满河的碎银。
在前方不远处,河面上有一座石桥,他们即将从那座石桥上通过,抵达河的南岸。
武金刚抬头,看见了那只黑色苍鹰,若有所思问家主宇文神通道:“大人,冥河玄祖真的要苏醒了吗?”
宇文神通点头道:“国师萧央的判断肯定不会错,而且幽冥血海复苏之象已现,冥河玄祖苏醒就只是早晚的事情。”
武金刚又问:“神古大陆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说自千年之前人魔大战之后,魔族魇皇就曾预言,千年之后幽冥血海必将重现,难道魔君魇皇跟冥河玄祖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不成?”
“哦?”宇文神通略惊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这点,冥河玄祖是先天地而生的邪魔之祖,与上古创世大神们齐寿,其年岁至少超过了万万岁。而魔君魇皇不过是千年之前新诞生的魔族异类,要说他们之间有联系,这看似说不通,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说不定魔君魇皇就是冥河玄祖的傀儡。”武金刚大胆推测道。
“有可能。”宇文神通忖度道:“真是这样,我们人族可就危险了。”
“大人为何这样说。”武金刚问。
“如果魔君魇皇真就是冥河玄祖的一个傀儡,而这个傀儡早在千年之前就差点让整个神古大陆灰飞烟灭,那历经千年潜伏和修炼,它又会强大到何种程度?魇皇都能强大如斯,冥河玄祖又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宇文神通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血海重现,神古崩摧。”宇文神通喃喃自语道:“难道我神古大陆真将面临灭顶之灾?”
踢踏的马蹄声敲击着石桥坚硬的路面,仿佛魔鬼催命的咒语。
“此去虫族苗疆,大概需要多少时日?”宇文神通突然问。
“马不停蹄至少也要五天,日夜兼程也得三天三夜。”武金刚道。
“太慢了。即刻传信给虎堡宇文泰侯爵,让他派人先于我们前去虫族苗疆寻人。一有消息,立刻传信于我。”宇文神通神情肃穆道。
“是,大人。”武金刚随即召唤出一只青鸟,手写一封书信附上,之后放飞,青鸟南下而去。
黑色苍鹰的嘶鸣声远去,最终越过壁立千仞的无极高原,飞跃山川河流,向着北方浩瀚无际的冰天雪国而去,只要渡过那一片万物不生的黑岩沙海,不日便可抵达绿洲深处的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