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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涅槃镇中的叫化子

“一千多年了,我的故事早已被大多数人遗忘了。可是总有那么几个人,他们记得我,并且贪婪地寻找着我所留下的帝国宝藏和长生不老的秘密。我不会告诉他们,因为一切都是谎言,我们都不过是那个的棋子!我悄悄等待着,等待着复活的那一天......”

丹红之日透过层层迷雾,将远方点亮。

这个秋天最是寒冷的淸晨,雾中的小镇,街头巷尾还是一片漆黑。门户紧紧闭合着,静悄悄的。老鼠活跃于墙角、管道、臭水沟,两三只正津津有味的啃食着居民倒掉的残羹剩饭,还有两三只结着伴从这边街角窜到那边巷口,直至身影消失在黑不隆冬的巷子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一个位于街尾的肮脏不堪的小巷里面充满了刺鼻的气味,但细细的听,竟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一个骨瘦如材的身躯卷缩在巷子的墙角,像一只将死的耗子。那破烂而沾满污垢的单薄衣裤,抵御不了这个清晨的寒冷,他的嘴唇冻的发紫,双眼紧紧闭着,瑟瑟发抖。

天色渐渐亮起,雾气也逐渐散去。哪家院子伸出墙外的枝头上,雀鸟正在歌唱。居民屋顶冒起了炊烟,商铺打开了店门,小贩也上街开始了吆喝,街道上的人流多了起来。

那个肮脏的小巷里,吱呀......一阵门与栓的摩擦声兀自响起,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胖女人手里端着刚刚洗过脸的脏水出来。“呀!”胖女人尖叫一声,细小的眼睛发现了墙角躺着的那个人。“你个混蛋,居然躺在我家门口。”说着便将乌黑的洗脸水泼向地上的人,把脸上的肉挤到了一堆,做起凶恶的样子。

地上的那人浇的湿透,打了个冷颤,艰难地睁开眼,水渍顺着眉间、鼻梁、脸颊滴落,他像是迟暮的老人,更像一只遭瘟的瘦老耕牛,扶着墙壁缓慢起身。

胖女人用警惕的眼神盯他,挥舞着手里空空的盆,口中嚷嚷道:“快滚,快滚,不然打死你。”她窜跳着,挂着赘肉的腰不知是扭动还是抖动,身法出奇的灵活。

那人虚弱而缓慢地喘着气,眼神灰暗,没看这个跳梁小丑般的肥女人,只是默默地走了,身上的水渍滴了一路。

那胖女人骄傲的撇撇嘴,斜着眼,用轻蔑的口气说道:“真是垃圾,大清早搞的晦气。”说完,狠狠地向地上吐了口老痰,扭着肥屁股,颠颠地关上了门。

这里是大胤帝国最北边的一个小镇,隶属于北川郡,毗邻斯科罗国。镇上有常驻军,因为与斯科罗国之间有天堑凤凰山脉的阻隔,道路不通,所以只象征性的驻扎了三千余人。这些人没有什么战事可打,平时也就是维持下镇中秩序,收收过路费用而已。这方圆几百里就只有这么一个镇,好区分,于是都叫它涅槃小镇。

但别看小镇名字起的“小”,地处边境,又无边贸往来,可是近百年来它却突然繁荣起来。原因是凤凰山脉中出现了一种名为“凤鸣”的药草。每到春秋两季便生长起来。春天的凤鸣草可以解百毒,而秋季的凤鸣草则可以使修道者更容易进入神灵境界,十分抢手。而且凤鸣草产量不多,因此每到春秋季节,王朝的各大世家和门派便会组织队伍进入山脉采集,炼制丹药。但是这凤鸣草也不是那么好采,因为它同样可以作用于妖兽,所以采摘时,既要面对人类的竞争,也要面对林中妖兽的威胁。

当然凤凰山脉中生活的各类妖兽所生出的元丹和生长在其中的珍贵的奇花异草,也吸引了大批冒险者前来。影子河自镇中穿过,流进凤凰山脉深处。人们可以顺水而下进入山中。这是进入凤凰山脉的一个较为快捷的入口。

现在已是秋末冬初,秋季的凤鸣草的采摘虽早已结束。小镇的冒险者仍是络绎不绝,朝廷设立的信通驿,人来人往,冒险者们热烈地交流着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小镇居民生活的集市上,刚刚那人在街道旁走着,身上还滴着水,如果靠近了闻还有股恶臭。他已尽量躲避着人群,可是看见他的人还是避之不及。他就如此步履蹒跚的走着,偶尔杵在某个摊贩面前,无神而呆滞地望着。小贩们厌恶的挥手驱赶,恶毒的,还会狠狠的来上一脚,只因为这是一个乞丐。

某一日他突然来的小镇上,不会说话,只会怪叫,衣着奇怪不说,还像个疯子一样哭闹。后来人们被弄烦了,结实地揍了他两顿之后就老实了。但他语言不通,也没有什么能力养活自己,于是便沦为了乞丐。

居民们纷纷猜测他的来历,有人说:“他应该是个世族子弟,因为家道中落,妻子也跟人跑了,所以疯疯癫癫的跑到这里来”,说者还提供了从他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以作证据:“这种怪衣服,只有那些个吃饱没事干的世族才会穿。”说的煞有其事,引来无数喝彩。

也有人说:“他应该是个冒险者,因为组队进入凤凰山脉遇险,全军覆没,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却吓坏了脑子”。同时还提供了前几天被老婆打的伤痕作为证据,称是被他所伤:“当时经过一番苦斗,我才将他制住,他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说的是惊心动魄,惹得声声尖叫。

更有某个称自己是位“知情者”的人透露:“他其实是某个权势通天的大人物所豢养的'好朋友',因为那大人物有了新欢,抛弃了他。所以他为爱而疯。”说的眉飞色舞,还以自己所谓的“亲身经历”为证:“我也是有故事的人......”表演的感天动地,赚足了眼泪。

这个乞丐为小镇居民提供了近一个月茶余饭后的谈资,直到他成了这副模样,才从人们的话题中淡去,但却淡不出人们的视线。

“滚开!”卖猪肉的屠夫飞身一脚,将这乞丐踢翻在地:“别把老子的肉给熏臭了,滚开,混蛋”。摇晃着手里的杀猪刀威胁说道。周围的人哈哈笑着围过来看热闹。

乞丐腰间留有偌大的鞋印,被踢的厉害了,手撑着艰难地坐在地上,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你说什么?”屠夫故作滑稽的怪叫道,过去又是一脚。“还敢不满?你敢说清楚么?你个死人养的”,屠夫觉得被他反抗很没面子,哪怕他没反抗,但屠夫觉得就算他在自己面前动嘴唇,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亵渎”,让他很不爽。

乞丐还是一言不发,他早已习惯了,像一只垂死的老山羊,低垂着头,躬着身子,颤抖着双脚,勉强起身。

臭乞丐。”屠夫啐了一口,贵族似的整理了下自己的围裙,没有继续纠结,大方地饶恕了他,随后操刀割起肉来。也许是刚刚运动过,手法也变得十分熟练利落。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这个乞丐成了居民发泄的有效途径。也许是听了那些所谓的“事实”,居民们揍起他来显得格外痛快。也因为他的存在,使得这些生存于底层的人们感觉自己格外“高贵”。乞丐像具行尸走肉一般,在人们厌恶鄙夷的目光下走出了集市。

蔓延万里的凤凰山脉,自斯科罗国南部海岸向西南方去,过三国,终止大胤王朝西北部的百达盆地。其间凶兽纵横,花果遍布。山崖高低迭次,陡壁料峭,青山劲松,老树枝丫。万物丰茂,四季奇异。

凤凰山脉深处的妖兽之域,一只王级的岩熊怪正在大肆杀戮。这只妖兽面对这些挑战自己威严的人类,毫不留情的喷吐着烈焰岩浆。那如钢似铁的皮毛抵挡着来自敌人的攻击,熊掌挥舞,一掌将跟前一个士兵拍飞,再跃起一掌,脑浆迸裂。它扭动身体,反身猛击,将后面杀来的士兵冲散,又挥舞巨掌收割他们小命,如出入无人之境。

一个满身是伤的大胡子将领,不断躲闪着熊怪的攻击,一边后退,一边喊道:“天师!快施展法术啊!”

在战场的不远处,三人正在准备着攻击,他们便是大胤王朝的御驾天师。统一一身青玄色的道袍,袍身是九子龙纹,金丝银边,领口绣着艾草等植物纹样,袖口纹着日月星辰,而腰间捆着剑纹束带,挂着刻着阴阳八卦图的牌子,为红黄蓝三色,各不相同,记录着主人的天师等级。大胤王朝以修炼者修为高低将其分为九等,赐以“天师”之名,用“黑白红橙黄蓝青银紫”九色区别,紫色为最。

“风火雷,三神归位,以灵为祭,通我天尊敕令,出!”

天师们手捻法指,颂咒完毕,法术显威。风助火势,形成巨大的火球,夹杂着隐隐雷电,迅速轰向正在杀戮的熊怪。猝不及防之下,熊怪后背被击中,身形一顿:“吼!”一声哀叫,后背的毛皮竟被生生烧烂,黑烟滚滚,肉香弥漫。

“哈!击中了!”前方一名断臂士兵睁鼓了眼睛,兴奋的大声喊道。四周不少第一次见到法术威力的士兵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刚刚还生猛无敌的熊怪竟会受伤。

那个大胡子将领看着这群呆瓜士兵愣着不动,愤怒地吼道:“别愣着,快上,杀了它!”这时还能喘气的士兵都反应过来,蜂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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