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以后,后懒洋洋的倚在榻上,卷卷按照她的吩咐,正在团线。
“娘娘,陛下把自己关在南书房里,午饭都没有用,这可怎么办啊。”
卷卷手上是上好的绸线,团在棉桩子上,后准备拿来刺绣。
“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团好了就去描花样子,我先睡一会。”吃饱后,人总是会困。
天已经黑许久了,帝生气了一下午,不过人生气的时候,处理事情的效率反而上来了,这不,一座座折子山终于见了案几。
暮色已经四合,不知不觉他除了早上吃了那碗面后,居然什么都没吃,这会还真的觉得肚中饥饿。
真不喜欢饿肚子的感觉啊。
小喜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走几步,到了门口。
门外的灯笼被风吹动,印照出了一个娇丽的身影,那么了解门外人的皇帝陛下,自然一眼就认出,门外正是皇后娘娘。
他躲了躲,让门外的人,看不到他的影子。
门外的皇后,在来回踱步,不知道是要进去,还是回去,不觉已经在这里徘徊了好久。
直到两声咳嗽声,从口中传出。
门,嗡的一声就被从里面推开。
下雪了。
紫宸宫的初雪,就下在帝推开门的这一刻。
“来了怎么不进来。”后的小鼻子冻得通红,大眼睛下的脸颊也冻得有些发紫。
帝心头一痛,后的样子,其实可爱极了。
“我,我在想进去怎么说。”后抿了抿唇,脚跺了跺地,有些冻麻了。
雪纷纷而下,地面就这么一会就被染白了。
“你想对我说什么就说什么呗,我这书房,你不是来的挺溜的。”帝终究轻轻一笑,单手把后拢进怀里。
“跟我回家吧,”后伸出袖筒里的手,还算有些温度,敷在帝的脸上。
“你是来接我的?”
“我是来接我的丈夫的,你是吗?”
“是,我这辈子都是。”
雪花纷飞,帝后走出南书房前的门廊,帝一个手拿着灯笼,一个手把后揽进自己的披风中。
夜幕下,不一会就被雪妆点的没有一点其他的颜色,宫人都垂着头跟在后面。
雪花纷纷扬扬,有些落在帝后的发上。
后侧目抬头去看帝。然后莞尔一笑。
“笑什么?”帝一直在小心看着路,雪路可是很滑的。
“我只是在想其实,就这样慢慢的,跟你一起白头也不是不可以。”帝也看到后那如云的头发中的雪瓣,手用力,把后整个人都抱进了怀里。
“鸯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雪影中,帝的眼睛,晶晶亮亮,在这冰天雪地里,好像夏夜的星星。
“什么,意思?”后其实是听得明白的,但是她还想要听一遍,再听一遍,再听一万遍,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她就是要,听他说。
“不论生死,不论离别,不论聚散悲欢,我已经从很久以前许下誓言,生拉着你的手,与你白头偕老,死,与你同穴而眠,千古不离。给朕点面子啊,我想了好久的。”
后银铃似的笑声,从她的红唇处溢出,她轻轻地推来帝,弯腰把雪拿在手里。
“我也想,执子之手,并且将子拖走。”雪球带了一点点后的温度,打在了帝的肩膀上。
在宫里待了许多年,就要出宫的徐公公,六十多年了,在宫中伺候。
帝王将相,后妃妻妾,他见得多了,那日他从宫道边经过,被一个雪球打中,然后皇帝陛下跑过,后紧随其后。
“没受伤吧,徐公公。”后看到徐公公停了下来。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徐公公赶忙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后丢下手里刚刚团好的雪团。扶起了徐公公。
“鸯鸯快点。”帝跑出几步,没有见后跟过来,回头催促。
“就来了。”后答应着,脚步却未动,“徐公公可是最近要出宫去。”
“是啊,老奴已经得到了内廷司的允许,从今日起就不必当差了,这几日交接一下便可以出宫了。”
“公公昔年照拂陛下的恩情,本宫与陛下还没有好好报答。”后拉住徐公公的袖口,挽留之意溢于言表。
“娘娘,您与陛下都得到了这世间的至尊之位,老奴想到这里,都老怀安慰了。”
“徐公公既然如此,那受本宫一拜,出宫那日,一定要告诉本宫,本宫一定……”
“鸯鸯快点……”已经跑到长巷口的宋律回头。
“来了。本宫就先走了。”
“老奴恭送皇后娘娘。”
帝后的背景,落在徐公公浑浊的眼眸里,有泪水,缓缓落下。
“老伙计啊,太子他长大了,有皇后的陪伴,就不会孤单了,就不会孤单了啊。”
徐公公不说,并没有人会想到他口中的老伙计是谁,匆匆几步,徐公公就消失在了长长的宫道中。
帝从小便体弱。
他在冷宫里长大,他的父皇见到他的时候,他甚至连胎发都没有脱下,就是这样,他艰难的长大了。
有了后的陪伴,他才体会到了,何为甘甜之味。
宫道上,依旧是帝后美满的身影。
那些黑暗,都掩埋在雪下,等到开春,全部都会融化,消失不见的。帝后将永远幸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