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让万妃得意，太后冒险送还是太子的帝去宫外习武。
后陪着帝，一起习武。不过那时候，更多的是帝在习武，后在一旁发花痴，看画本，嗑瓜子，还有还有，皇后娘娘的听力非常好。为什么听力好呢，因为她喜欢扯着耳朵，去听不远处在河边洗衣服的妇人们的闲话，练出来的。
“陛下，接着娘娘。”暗卫甲从小习武，觉得自己应该有把子力气，可是只见皇后娘娘身子一歪，他作势就抓住了皇后娘娘的衣领，可是，可是，他，他居然拽不动皇后娘娘。
伸手，稳稳地把后抱在怀里。
帝凝望着后，那眼神，几乎要温柔的把皇后融化。
“还好吗？”帝轻声叹了一口气。
“我，本宫很好啊，就是，就是有点……”头晕。
其实，后的脑门正中，一个包正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长起来。
不一会，就鼓得发亮。
扶着头，后觉得一整个脸颊都在发热。帝的脸也在眼前乱转。“宋律，你，你别乱晃，我，我头，头晕……”
“鸯鸯，鸯鸯，你怎么了，太医，愣着干啥呢，快请太医啊。”
第六章
合宫寂静，后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悠悠转醒。
有湿墨游走在纸上的声音，目光循着声音，那个正在执笔指点江山的男人，坐在灯火阑珊处，皱着眉，好似做了一场痴梦。
眼泪不知道为了什么就流了出来，就这样看着那个人。
“醒了，不闹出动静，可不像你为人啊。稍微等一下，我写完这个批注。”朱红色的笔，是判定生死大权的颜色，写在暗黄色的纸上的速度，加快了几笔。
“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你的呼吸变了。”最后几个字写的有些潦草，但是帝并不在意，不等上面的墨干透，卷起来，帝拿起了一本新的奏章。这也是今天最后一封奏章了。
“呼吸，呼吸怎么变？”
“你睡着的时候，呼吸平缓，刚刚你醒的时候，呼吸起起伏伏的。”帝放下折子，卷着袖子准备站起来。
“你不要过来。”捂着脸，后触手的是自己已经湿润的面。还有额头上，那个依旧鼓得油亮的犄角。
“你还想拦皇帝的去路吗？药已经不烫了，快点喝了。”搁下笔，顾不得缓解一下酸胀的手腕，帝站了起来，端起案几上已经不烫手的瓷碗，碗里是散发着草药香味的乌黑液体。
皱了皱眉，这么一大碗，她到底怎么喝下去，帝小小的头疼了一下。
“快起来，把药喝了。”帝撩开幔帐，坐在后的身边。
“不要。”别着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哭。
“不苦，我让御医加了罗汉果，跟你爱喝的凉茶味道差不多。”
“你怎么知道这跟凉茶差不多的味道。”后拧着身子，摸到了被子，干脆把自己全部卷在里面。
“鸯鸯，别闹了。”这一句鸯鸯别闹了，好像把后带到了往昔那些回忆里。
“宋律，朕看你简直被这个贫贱的农家女子迷昏了头脑，出入都带着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朕答应你娶她做你的正妃。做梦，朕就这样问你，这大盛的江山，还有那个丫头，你选谁？”
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先帝的这句话，她当时就躲在屏风后面，她总是躲起来，把所有的一起，都交给他，来应对。
那天，那句，没有张鸯，就没有宋律，现在想起来，后还觉得胸口发热。
“我哪里有闹，我不想喝。”鼻子被堵住，后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抽噎起来。
“张鸯，你是不是哭了？”隔着被子，都可以感觉的到帝的目光，他伸手，一把就把后带着被子抱了起来。
“我没有。”后嘴硬。
“还说没有，这脸都哭红了。”哗啦，棉被被帝从另一端，撕成了两半，灯光昏暗，因为后刚刚一直在休息，所以只有案几前那一盏灯，素色的帐子里，后的脸颊格外的红润。
“哼”后别过脸去，不在理他。
“鸯鸯……”帝拉住后的衣领，把她揽在怀里。
其实只要跟帝在一起，后是不用带脊椎的，后最喜欢靠在帝的身上，一言不合就爬上帝的后背。“我昨天忘记告诉你，嘉禾郡主进宫的事情。”
“我知道了。”后低着头，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习惯了依靠着帝的感觉。
“你见过她了？”
“恩。”
“她是我母妃的侄女。也是太后的侄女”
“恩，”
“他们，居然敢说是我的母家。”帝话锋一转，整个语气，都冷了下来。
“他们确实是母妃家里的人。”后感觉的到，帝的体温都在变凉。
“母妃死的时候，我才只有五岁。”后抓住了帝的手，那段回忆，是帝这一生最昏暗的，但或许也是最纯真的童年所在。
“母妃虽然不说，但是我也能想的到，母妃在怀着我的时候，面对万贵妃时，她有多害怕，可是，那时候，她的娘家在干什么。”
“你的母妃本来是嫡女，她的身份，做大盛的皇后都绰绰有余，可是，时也命也，被庶出的妹妹顶替了身份，是不是和现在的嘉禾郡主很像呢。”
这时候，后完全明白了那些人的用意。也懂得了，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削尖脑袋，把嘉禾送进来的用意。
二十几年前，帝的母妃易雪芙是美名远播的高门侯女。可惜在十一岁那年，母亲早逝。庶母掌家，居然，在召易雪芙入宫的圣旨下来后，把为了让自己的女儿顶着帝的母妃的名号进宫，而且一举被封做雪妃。
心生歹意的庶母，居然要杀易雪芙灭口，不过还算良心未泯的管家，放了她一条生路。
逃出侯府的易雪芙昏倒在了城外。
被一家姓纪的农户所救。纪家有一女，跟易雪芙一个年纪，而且三年选秀，纪家女的名字就在册上。
纪家女有一心爱之人，为了感谢纪家的救命之恩，易雪芙顶名纪清儿，进宫做了宫女。
因为面容姣好，而且通读诗书还有珠算，被分到御前管理帝王私库。
万妃独大，合宫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敌她锋芒。这种局面，一直保持到她去世。
那日因为大雨，先帝就宿在了朝阳殿里。而纪宫女因为大雨，也没有能够及时的回到住处，有些心烦的先帝喝了点酒。
两个人就这样相遇，第二日，纪宫女就被封做了纪才人。
四个月后，万贵妃以纪才人肚子中长瘤，不便在伺候陛下，被废除，安置到了冷宫。
又过了五个月，帝呱呱坠地。
但是这位纪宫女却不敢去找先帝。
紫宸宫，说大并不大，但是说小，对于纪宫女两个人来说，也算是足够生存下去。一直到帝五岁，才第一次见到他的父皇，第三天他就被封太子，帝的母亲也被封为了贤妃。第五天，纪贤妃，就吞金自尽了。
吞金前，只有万贵妃一个人去探望过她，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们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无人知晓。一夜之间，帝被赋予了一切，同时，也失去了一切。
现在，帝夺到了一切，拥抱着他新的一切。“鸯鸯，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放心，一个都不会。”
“你不觉得，母妃的遭遇，跟现在的嘉禾，很像吗？”
“她怎么能跟母妃比。”
“宫里，有我这个独大的皇后，有家归不得，名分不正，咱们的皇帝陛下，你是否有一点，恻隐之心呢？”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帝直直的望着后的眼睛，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后的脸颊，为她擦干净眼泪。
“鸯鸯啊，我恨不得把我的心挖给你啊。”帝长叹一声，手指上，后的眼泪还略有温度，他心疼的把后揽入怀里。
有一丝罅隙，好像，爬入了两个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