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爷叹气道:“我从不知道你娘有过心里上的疾病,是我对她了解不够,我醉心于武学,是我不够好。孩子,我从未想过要逼你认我,你认不认我,都不会改变我心甘情愿照顾你的心愿。霍屹对你有养育之恩,你敬他爱他,本是情理之中,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儿,不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今日我说出一切,并不是想改变什么,你依旧是霍屹的儿子,而我不过是想有个机会,能好好补偿你。”
霍楠澈红着眼睛,冷笑道:“君王爷,你姓君,我姓霍,你从来就没有亏欠我,更加不必补偿我,相反你对我有恩,你是我的恩人。”
水玉瓒见自己的父亲受到如此轻视,心有不悦,冲动起来,大声道:“霍楠澈,虽说你姓霍,可你骨子里流着的是我父亲的血,是君家的血。”
忽然,水玉瓒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慌,惊道:“君家··君家··你是君家的人,那你跟公主是什么关系?你们都流着君家的血,难不成··”
水老爷缓缓地说道:“不错,幽诺公主是我大哥的女儿,霍楠澈是我的儿子,你们正是堂兄妹。如果我不是知道了霍楠澈心里的那个人是幽诺公主,并且情根深种,我是断然不会说出这个秘密的。而今如此,你们不能相爱,更加不能在一起,所以我不得不说出这一切,霍楠澈,你是我的孩子,断然不会错的,你不可以和公主再有牵扯了,原是我作的孽,却让你来承担,我亏欠你太多了。”
霍楠澈一下子没站稳,嚯地跌坐在凳子上,狂怒道:“父亲?哪里来的父亲?我已经有了一个父亲,我只有一个父亲,而你,不过是在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你这样说,是何居心?你说的都是谎言,我不信!”
水玉瓒冲到他面前,怒气冲冲地反驳道:“霍楠澈,你看清楚你眼前的这张脸!这张脸是不是跟你很像?这就是证据!千真万确!”
霍楠澈被水玉瓒逼身子往后倒,差点翻了过去,水玉瓒及时扶住了椅子,霍楠澈眼睛迸发着凶光,发狂地喊道:“我不信!我不信!不可能是真的!”
水老爷神色忧伤道:“澈儿,我的孩儿,你认不认我,我都无所谓。霍屹已经不在了,往后就让我这个多出来的父亲来代替他尽到父亲的责任。”
霍楠澈决绝地说道:“不!我身上流着是霍家的血,是霍家的!跟君家没关系!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却不是生育之恩,你没有资格对我说这些。”
水老爷懊悔道:“澈儿,我确实没资格,你可以不接受我,不接受君家,但你不要再想公主了,忘掉她吧,我不能看着你一步一步走错了。”
适时,君东篱也开口道:“霍大哥,我皇姐的事情我会办好,你好好休养身体。”言外之意是霍楠澈最好是跟君幽诺断了。
霍楠澈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痛苦地笑道:“父亲?呵呵,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待我?突然之间告诉我,我还有一个父亲?呵呵,明明昨天还喜欢的人,一夕之间变成我的妹妹,我竟然会爱上自己的妹妹。这世道太可恶,拿走了我所有一切,可恨,可恨··”
姬灵惜过去抱着霍楠澈,泪如雨下,伤心道:“大哥,你还有我啊,我们是骨肉至亲,你还有我啊。”
霍楠澈脸伏在姬灵惜的肩膀上,痛恨地说道:“妹妹,我恨,我好恨··恨这荒谬的人生··”
突然,君东篱趁霍楠澈不注意,一掌砍在了他的脖间,霍楠澈就此晕过去了,他看着众人,说道:“霍大哥的伤还没好全,情绪激动对他伤情大大有害,先让他睡一觉吧,我怕他会撑不住。大家也都冷静一晚,先平复好心情。”
刚才还气得不行的水玉瓒,自觉走到了霍楠澈身前,蹲下来背起霍楠澈,将他送回了房间。君东篱同姬灵惜一同走出,走到半路上,姬灵惜心中突有一股无名怨火,无处发泄,推开君东篱,吼道:“我是霍家人,你是君家人,你离我远点。”说完,她冲进黑暗,往自己的房间狂奔。
君东篱追上姬灵惜,拉住她的胳膊,温声问道:“生气了?你不要生气,这样对你的病情不好。”
姬灵惜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冲他喊道:“你们君家人害得我们霍家人好惨,我大哥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们害的,我就剩大哥一个亲人了,你们还要夺走他,我就剩一个人了。”
君东篱在姬灵惜身后,着急道:“不!姬灵惜,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你不会是一个人。”
姬灵惜对着黑暗,十分沮丧,失落道:“殿下,你走吧,回到你的君家去。对不起,我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差,没有办法让你开心了,我不想让你也难受。”说完,姬灵惜冲回房间里,抱着袭香,狠狠地哭了一场,哭得晕了过去。
袭香静静地抱着姬灵惜,让她发泄殆尽,看着她哭累了,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姬灵惜想到霍楠澈,心害怕得直跳,来不及洗漱,又向霍楠澈房间跑去。
到了霍楠澈的院子里,霍楠澈已经起床了,正坐在窗边失神发呆。霍楠澈看见姬灵惜从院门口冒来了,挤出一点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妹妹,你来了。”
姬灵惜走到霍楠澈的身边坐下来,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让他能开心一点。霍楠澈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表情坚决道:“妹妹,你放心,我永远是你哥哥。我只有一个父亲,也只认一个父亲,那就是我们的父亲,我是霍家的人。小妹,你可千万不要和大哥生分了。”
“大哥,要是你身上流的,真的是君家的血,怎么办?”话说出口,姬灵惜忽觉得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非常不妥,虽然无法回避。
霍楠澈眼神无光,淡淡道:“流的什么血,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干系,因为我姓霍,我叫霍楠澈,我只认霍家。”
“大哥,你不想弄清楚吗?”
霍楠澈苦笑道:“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金枝玉叶,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一副好的身体都没了,我给不她任何幸福了,我应该放手了。其实,我早该放手了,我们本就相差甚远,在一起终究是委屈了她。爹娘曾是世上最幸福的一对,我在爹娘的身上,曾经看到了我的希望,我以为我也可以像爹一样对待娘,给幽诺一样的快乐幸福人生。呵呵··是我高估了自己,我没有爹那么勇敢和执着,我也无法像爹一样坚持不懈。如今这样也好,至少命运已经帮我做了选择,我连纠结、后悔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如此快刀斩乱麻,对我和幽诺来说,都是一件幸事。
霍楠澈也只能这样劝慰自己了,假装君幽诺与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不敢去弄清这个事实,因为真相他接受不了,他其实是个懦弱之人。”
“大哥,你不能这么说,这么大的挫折,你都自己一个人撑过来了,我都帮不到你。”
霍楠澈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将小包打开,姬灵惜凑近了,仔细盯着看,这些东西十分眼熟。这包里放着一个玉坠和手镯,泛着温暖的青光,摸着温润顺滑,简单又不失大气。
“小妹,我把你的东西拿回来了,以后别再弄丢了。这翡翠如意和玉镯都是你出生那年,爹娘给你特地找高人开光求来的,希望保佑你一生幸福平安。这是爹娘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你可得好好保管。”说完,霍楠澈将东西交到了姬灵惜手里。
“这些东西是我的?”姬灵惜接过小包,疑惑不解,将翡翠如意放在手里仔细观看,细腻水润,里面泛着红丝,细看才发现这玉中染了几丝血气。
霍楠澈有些失望,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记住,这是对你非常重要的东西。当日,龙渊拿走了你的东西,我是从他手中拿回来的。”
得到提示,姬灵惜的脑袋似被记忆偷袭了一下,一下子想起一些事来。是了,这个翡翠如意和玉镯,从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戴在她的身上。不,准确来说,是一直戴在霍宁儿的身上,而姬灵惜不过是占用了她的身体。
当时,姬灵惜还觉得奇怪,想着这翡翠如意和玉镯是霍宁儿很重要的东西,也就没有丢弃,一直戴在身上。然而有段时间,这些东西忽然不见了,姬灵惜以为是她洗澡的时候,袭香替她收起来了,因为不是她的东西,所以不见了,姬灵惜也没太在意。
仔细想来,这些东西不见的时候,约莫是姬灵惜在凌水村的时候。突然之间,姬灵惜有了一个想法,难道是龙渊来凌水村救她的时候,趁机拿走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拿走她的东西?还偏偏是她的贴身之处,这为什么?难道··难道··
姬灵惜接着想下去,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她愤怒至极,问道:“大哥,君天国与墨族大战时,龙渊是不是拿我的东西,威胁过你?”
霍楠澈笑了笑,自嘲道:“威胁倒谈不上,是我一看到你的东西在他手里,心里有了不好的联想,有所顾忌,才乱了分寸。”
姬灵惜一气之下,拍案而起,怒道:“龙渊,他卑鄙!他小人!他偷走我的东西,去对付大哥你,他耍诡计,他利用我,他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