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里的日子没有昼夜之分,永远的天朗气清,却也不见太阳。桓月静下心来打坐修炼,他早就修行到了《玄牝》的第一个功法瓶颈,由通玄境踏入道一境是一个槛。强如云景也跨不过去,这讲究资质天赋,而桓月是最不缺少天赋的人之一。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图内的世界和外面的世界尽管看起来一模一样,可实际上还是少了很多东西,修道讲究感悟天地,而这里终究不是真正的天地。
这方世界虽然比不上外界,但也着实不小,一个凡人想要在这里碰上另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从桓月进来的时候他就感受到敖朝歌离他不远,没有可以躲避和寻找,两人在一片芳草地上相遇。被囚禁的敖朝歌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她心情不错:“呦,这不是我们莫大公子嘛,怎么有时间来找我啦?”她自从被扔进来后就再没有遇到什么动物,天性的豁然让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沮丧,图内不错的山河风光她就当作旅游了,修道多年淬炼的身体让她可以是用野果渡日,当然如果太久,她还是要吃肉的。桓月一笑:“心情不错嘛。”还不打算说破身份问题。
她手里抛着颗芭乐在玩耍,挑衅的啃一口,不待咽下去指着桓月说:“难道生你的气吗?别做梦了。”桓月之前治好了她的伤势,现在很健康。她还没有彻底说完人就被隔空摄过去,桓月扣紧她的手腕,弄得她生疼,问她:“味道好嘛?”砖心的疼痛直接使得手里的芭乐落在地上,敖朝歌整个人的身体都变得绷紧,但就是一个字不说,刚刚的开心全然不在。口里的碎末果肉都吐出来,落在桓月衣襟上又跌落在地。
被放开的敖朝歌瘫坐在地,揉着刚刚被捏住的手腕,身子半匍匐着,眼里都有泪珠在滴落,桓月看得清楚,不由得心疼起来,心里不明白自己怎么如此变态,就算她是魔教妖女自己也断然不应该如此待她。往往三言两语不到她就要受到皮肉之苦,是她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两人一个瘫坐在地,一个站着,都不说话。桓月假装看天,敖朝歌低头沉默,过了良久男人才说:“以后好好说话,虽然我们是敌我关系,可也没必要这样嘛,我也怪不舒服的。”又是久久的不说话,这里没有光线变化,时间就显得遥遥无期,不再有明天的概念与担忧。见她已经缓过疼痛的劲来,桓月说:“走吧,一起走走。”敖朝歌当然没有资格说不,两人一前一后的在这片草地上闲逛。
两人实际上没有任何仇恨,如今的关系全都是门派之别所致,正魔两道关系势同水火,都想要致彼此于死地,桓月和敖朝歌两人都和彼此的宗门有着根深蒂固的关系,不论是敌我都不允许他们通敌,他们也心甘情愿的站在各自的阵营上,宗门死,他们也绝无出路,这是生的要求。所以他们的关系很难走向友善,尤其是在年龄相当的适婚年龄,这一点更需注意。
落入无尽虚空的情况让桓月暂时选择性的忘记和敖朝歌之间的芥蒂,她美丽的脸庞和骄人的身材使得这位初次游历人间的正道首席大师兄动心了。实际上大师兄向来缺乏对美人的抵抗力,无论是李倚仙还是夏苑仪,又或者眼前的敖朝歌。而桓月俊气的样貌身材,与他的年纪格格不入的修为,超然的身份地位,更是使得女性不由自主的开始注意,天下谁人不识君?尽管敖朝歌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无论是为了脱困还是慰籍内心的无聊,她都愿意靠近桓月。于是他们默契的开始进行相对深入的了解。
“敖姑娘今年仙龄几何?”桓月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敖朝歌下意识的“啊?”一声表示没听明白,旋即又领悟了,说道:“有七十几年了吧。”桓月愣住:“这么小?”她和桓月一样,承担着和年龄格格不入的修为与法宝。而敖朝歌的心里也有些忐忑,要是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修道方面的天才,他会不会杀之以绝后患?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弱弱的说:“不小了吧?”
桓月来了兴趣:“哦?照你的意思,魔教像你这个年纪还有这般修为的人多如牛毛喽?”敖朝歌道:“虽然没有那么多,但是也不少,别以为只有你们正道有什么狗屁人才,我们圣教也是不差的。”桓月点点头,又说:“你是什么时候返回人间的?蛮荒的情况怎么样?”敖朝歌道:“道兄,你老是想从我嘴里套情报,不如你说一个我说一个?”桓月乐了,反问:“你还敢跟我提条件?”
“好不好嘛?”敖朝歌摊开双手耸耸肩,桓月鬼使神差的说:“好,我尽量,先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敖朝歌说:“我回来有四五年了吧,都在天题澜草原上,偶尔进入灵昆地区,这不就栽在你手里了。至于蛮荒世界嘛,那里之前打了很久很久的仗,规模很大,但是到我这个时候已经是收尾阶段了,只有小规模战事。再后来圣教开始回迁人间,我就知道的不多了。”这是她对于两个问题的回答,完了立马问出她的问题:“你师父叫什么?牵机门处理天题澜事务的人到天边城了吗?要知道青宫那些门派可是早就来了。”
“我师父叫什么是忌讳,不能说的,而来了什么人嘛,没来,一个也没来。我会出现在这里也只是想深入蛮荒游历一番而已,谁之刚巧碰上你们兴风作浪。”又不是谁的师父都叫万玄,桓月哪里知道那么多?以莫问灵此时此刻的修为,恐怕他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师父都已经化为黄土了。桓月问:“魔教盘踞在天题澜草原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什么?”
敖朝歌有点无奈道:“莫师兄,我这个年龄有这个修为是勤学苦练来的,要是天天管七管八的还怎么修炼,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不许伤害我啊。”她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多,其实“不知道”三个字足以,桓月自然听得出这是她害怕再次骨碎而讨好的意思,但她不放过提问的机会:“星空盘的事情有什么新的进展?我哥出来了吗?”她还是很担心她那个哥哥。
“没有什么进展,宁璇玑也没有任何消息,说起来痕印拿了星空盘就消失不见,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段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毒泽,凌云门的注意力下降了很多,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进展根本传不到他的耳朵里。桓月问:“你们宗主叫什么?你确定他来了毒泽?”
敖朝歌道:“宗主他老人家的名讳我哪里知道?我接到的消息就是他会来,他没来吗?可能是有事情耽搁了吧。”桓月道:“根本没见到他的影子,他叫敖天奇,”若有所思的看看她,续道:“你叫敖朝歌,是吧?”忽然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忙道:“那又怎么样啊?你不会怀疑我是他什么人吧,没有啊,我要是跟他有什么亲密关系,叫他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对于这句咒骂的话,桓月一笑:“你这女子好生恶毒,他好歹是你宗主,你为何如此诅咒他?”敖朝歌反说:“还不是你逼的。”说得一点没错,全是桓月欺人太盛。大师兄语塞。
两人在这片小草地上来回徘徊,敖朝歌跟在后面乖乖巧巧的,十足的小跟班模样,不见四季昼夜的两人不知聊了多久,其间更多的是无声的来回踱步,也许是走累了,桓月道:“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些日子,你短时间也离不开,搭间院子,先处着吧。”敖朝歌警惕道:“你想干嘛?”桓月道:“那你一个人荒山野岭住着吧。”
“你搭什么屋子啊,过年啊,不带这样软刀子杀人的,你能不能痛痛快快的。”对于桓月的企图敖朝歌显然不愿意,桓月道:“这件洞天法宝的外面是无尽虚空,什么时候可以出去我还不知道,所以情况就是,我和你都被困在这里了。在这期间我们完全可以过得愉快一点,你也不必对我有太大的敌意,同是天涯沦落人嘛。”
“什么情况?”桓月的话显然惊到她了,桓月道:“毒泽进行了一场很大的战斗,我运气不好,被空间乱流卷进来了。”
“那我有生之年还能出去吗?”这是最紧要的问题,这一点桓月给她吃定心玩:“这个你可以放心,不过出去后你就不太可能像现在这样舒舒服服了。”
敖朝歌微微松气,看着桓月忽然道:“你今天态度好的出奇,还要搭什么破烂屋子,冒昧问一句,你是在泡我吗?”
一把泛着青光的斧头忽然出现并且插进土里,切口距离敖朝歌的小脚只有不满一寸,落地的裙子还被切断小块,全无准备的她被吓得绷紧身子,桓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砍柴去。”
伸手抓住斧柄,没有法力身娇体弱的敖朝歌一下竟没有将之拔出来,但是一个字没说的再次发力,斧头被拔出来,她扛起斧头,留下背影的走了。桓月四十五度角仰望高空,扪心自问:是对是错?如果她不是魔教弟子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