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为时尚早,”桓月给李倚仙杯子续茶,示意她坐下。可是她没有给面子,桓月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的说:“但也不得不防,天题澜那边好大的浑水。”
李倚仙轻声笑道:“听师父说师兄的御雷术造诣极深,现在天题澜竟然有金元神雷这种神雷,你是打算亲自去吗?”桓月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但情况并不允许,万玄正在闭关,桓月现在是有实无名的青宫宫主,如何离得开?
忽有所感的两人不约而同朝岸边的一座高塔望去,随后相顾,桓月嘀咕:“好惊人的剑意。”再次把目光投过去,澎湃的金属性灵气向那里汇聚,短时间内形成灵气漩涡,源源不断的向里灌注。很快的高塔上空浮现出一把透明剑体,伫然悬在高空,气势好不惊人,凉湖里的鱼儿都不敢妄动。
桓月悄然运功避过这股压抑,他所属的舟下小鱼也恢复活力,只是离他十丈之外依旧是剑意笼罩。李倚仙看过瘾了就不看了,桓月说道:“师妹有没有兴趣认识认识这位剑修?”李倚仙问道:“师兄认识?”桓月点头:“认识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
“好,咱们走,如此纯粹的剑意,我还真没怎么见过。”李倚仙点头答应,桓月却摇头:“嗯,不去不去,这位道友脾气十分不好,千年冷淡,常常我说十句,她一个字都不说,很尴尬的。”
“这可奇了,云城还有人敢不给你面子?不会又是月道友之类的骗人的吧。”她好奇的问道,桓月回她:“这次可没有,第一次见她还是在太清峰后山,笨蛋也知道我是谁啊。”她再问:“哎呦,还能进后山,谁啊。”
桓月一笑:“嘿,是剑清秋。”她回头问:“谁?”
“你不知道?”李倚仙摇头,桓月不禁莞尔,解释道:“她是碧影的关门弟子,在剑术上的修炼资质超群,我师父说起她的时候都经常流露不可思议的样子,前几年我见她时只觉得这人不是人,而是一把剑,绝世好剑。”
“这么吓人?”李倚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桓月忽然问:“你知道碧影是谁吧?”她有些恼羞成怒:“废话,我当然知道,我见过的。”碧影是云城城主,地位超然。看她的样子桓月笑了笑,对他的微笑李倚仙报以冷笑。
两人在凉湖游到黄昏,直到湖面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金红色,波光粼粼。在云城的传送大殿内分开,桓月回太清峰,李倚仙回翠凝峰。
太阳东升西落,绝无变化,一天又一天的过去,青宫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又生机勃勃。直到陆陆续续的接到灵昆地区门阀势力关于魔教方面的正式文书,青宫高层才开始进行会面商议。但是这种商议都是在平静的表面下进行,长老会把这些事情通知了万玄,但是通通被桓月拦下,并且以万玄的身份回他们三个字:知道了。
极具分量的云天商盟也发来玉简,希望青宫插手魔教的事情,于是所有人都明白,如果青宫不加入抗魔的阵营,云天商盟不介意放开天边城这座极具威胁力的门户。
长老会立刻进行相关方面的详谈,可是宫主万玄并没有到场,于是他们暂时建议由玉清峰首座易黎代表青宫前往天边城处理魔教的事情,桓月遵照万玄的命令给予允许。
参天峰是青宫里很特殊的山头,与那些动不动就插入云霄的高大山峰相比,参天峰实在说不上好大,而且没有什么灵光,山上只是偶尔有些精致的屋子,错错落落的有些洞府,山顶上的七层高塔是参天峰最豪气的建筑。
这里没有少年弟子,都是些上了年纪,修行见识广泛的老修士,山顶上的七层高塔名叫登天阁。这个山头里的修士,都是阵法、功法、符文、丹药方面的大家,这是个做学问的地方。参天峰没有首座,群龙无首。
现任登天阁阁老颜棠领着桓月走在山间小路上,桓月微微落后半个身子,两人相谈甚欢,颜棠的样子并不显老,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正是男子青春年华的样貌。只不过神态和宽大的袍子让他有几分老气,或者说沧桑成熟。
“关于金元神雷的法宝,山里的家伙们早就有人写出了炼制方法,可是苦于没有材料实践。既然你有材料,我过些天就让人给你送过去。”颜棠声音中气十足,威严肃目,桓月连忙道谢。颜棠示意无妨:“你的御雷术造诣不浅,要以雷属性的法宝做本命法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现在有金元神雷这种宝贝做材料,我们自然是全力支持的。”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的,只是诸位长老淡泊名利,弟子实在不知如何答谢。”颜棠点头承认,但是并不驻足这个话题,他说:“你说金元雷在天题澜那边,你打算怎么拿?要是让陈一元帮忙,难保他不偷工减料或者另做文章,这东西就是老夫都有些心动。”
陈一元是青宫的外宫修士,向来主管青宫在天边城的事情。桓月无奈的点头:“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师父闭关,我离不开宫里。”
颜棠道:“这些年你师父闭关,宫里的事情都是你借着他的名字做决定的,压力不小吧。”桓月道:“还好,再说您不是也经常给我出主意嘛。”
“修真之人闭关是常有的事情,几百年的光阴不过转瞬之间,你师父这是打算把宫主之位传给你了。”颜棠声音淡淡,桓月点头道:“我明白。”颜棠继续沿着山道前行,取笑桓月:“可惜你修行资质虽然超群,这些年处理宫中事务也可圈可点,但一直没有什么大功绩能够服众。这也是你有少宫主之实却没有少宫主之名的原因。”
颜棠无比要害的提醒:“月儿啊,名不正则言不顺啊,你这宫主之位恐怕还有不少风云。”桓月道:“弟子并不执着,宫内修士超过我的大有人在,宫主的位置本就是有能者居之。”
颜棠看看他,似乎在盘算他的话几分真心实意。缓缓道:“你能这么想最好。”
两人在山上盘桓良久,这是他们多年以来形成的默契,这位颜棠一直在默默培养桓月,除却万玄,颜棠几乎就是桓月的另一位师父。
“弟子这次来除了金元神雷的事情,其实还想听听师叔对天题澜草原魔教事情的看法。”桓月说道。颜棠微笑道:“老夫在这山头数百年,天下事实在知道的不多,这可回答不得。其实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桓月莞尔:“师叔,我哪里走的开啊?如果魔教的事情真的闹得不可开交,师父又闭关,正道诸多门派齐齐来拜山可怎么办?”
“哈哈,”颜棠道:“月儿啊,魔教要真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不是你这个小娃娃可以管的了。”桓月不得不承认这个实事,不经为刚刚的话感到害臊。
颜棠忽然道:“所以你师父就不该在这个时候闭关,就不该让你站在这个风口浪尖。”
两个不该让桓月心里猛的冰冷,问道:“师叔这话什么意思?”
颜棠叹气道:“唉,我刚刚说过修道之人闭关数百年是常有的事情,可是你的师父为什么要选择在太妙洞府闭关?还是生死关,他想干什么?青宫立派以来,有哪位宫主做过这种事情?”
“师叔,我不明白。”桓月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但是说不清楚。颜棠接着说:“我看他多半是在参悟无量玉璧,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只是他竟然常年在那里枯坐,就不能不让人担心了,他也太急躁了。”
万玄闭关的事情并没有支会任何人,就只有这两人知道,如今颜棠反对万玄闭关,桓月可以想象青宫上下的高层会多么强烈的阻止。
见桓月不说话,颜棠继续说:“无量玉璧是《玄牝》的出处,演化天机的东西,几乎每任宫主都想从中领悟新的东西,可是成功的屈指可数,领悟的有用的东西更是只有‘一气化三清’而已,你师父资质卓越,可能否成功实在不好说。何况历代祖师都有嘱咐,太妙洞府内的东西不可强求,一切水到渠成。”
桓月垂手而立:“师叔是怕师父走火入魔?”颜棠点头:“嗯,当务之急是让他出来,他又不是寿元将尽的老头子,急躁什么?”
“可是怎么才能让师父出来?”桓月这话几乎是承认了颜棠的说法,颜棠笑道:“这还不简单,你一走了之,青宫就没人管了,看他管不管。”
桓月脸庞不经意的抽搐,以内不经流露一个想法:“这算不算坑爹?”嘴上说:“我明白了。”
颜棠叹气,好像也知道这法子非君子所为,说道:“你去天题澜调查调查魔教的事情,太平年景没什么可立功的地方,这次是个机会。只不过万事小心,以自己的安全为重。要是运气好,你的本命法宝也算成了。”
听颜棠这么说来,这次如果出去还是一举多得的大好事,对自己对师父都十分有利。
还有个难题,桓月问:“那我回去怎么跟师父说?”颜棠不以为然的说:“有什么好说的,你准备好了就和他来个不辞而别。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等你走远了亲自去请他出关。”
“好个不拘小节的颜阁老。”桓月心里嘀咕,脸上丝毫异动没有,只是躬身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