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声匿迹千余年,关于他们的消息很多都是尘封了千年的老年旧历,早就不能适用,千年时间足以改变山川河流,况乎日新月异的势力分布?八魔令因为是时间耐久度极其漫长的法宝,在历史上发挥了耀眼的作用,桓月知道它,就像知道星空盘一样。
仓促的离开映月山,仓促的来到天边城,仓促的查探魔教,桓月此时此刻深深的认识到自己对现在魔教状况的无知,而且贪功冒进,连石头都摸不清就摄入深水,太危险了。桓月对自己道:“太年轻,太草率,太自以为是。”
临行前颜棠的告诫悠然在耳:万事自身安全为重。
退意悄然萌生,他觉得自己应该早回天边城,摸清楚了情况再做打算,而不是丈二头脑的冲进来。
刚刚离开的衔山又回来,还是站在宋杯君背后说话:“宗主,刚刚下面来报,死了只嗅犬,排除明宗的那几人,很可能有外人混进来了。”宋杯君沉声问:“谁?”衔山道:“来者动作利落,各处防守禁制都没有发现,只有两个结论,高手或者另有原因。”
“不要惊动太多人,暗中搜索,来者极有可能是天幽宫或者合欢门这样的大宗弟子,我们得罪不起,就当作不知道。”思虑再三的宋杯君低声吩咐,衔山提醒道:“这里贴近天边城,会不会是他们的人?”
宋杯君惊醒,赫然原在魔教和云天商盟没有约定的边界上,双方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云天商盟也不属于正道,但是难保他们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和正道达成降魔约定,消失多年的魔教和商盟没有太多利益牵扯,而正道诸宗经营人间多年,双方的关系早就到了存亡齿寒的地步。青宫玉清峰首座和南灵城纯元仙君可是来天边城很长时间了,不可能没有动作。
既然如此,身在双方边界的绝阴宗十分有可能沦为云天商盟下手的目标,如果他们打算先下手为强的话。宋杯君道:“内紧外松,来者不闹事,我们就什么也不知道,如果能平安到天明,就跟景兰公说半个月让我们撤离。”
这时候忽然一股十分隐秘的神识扫过来,宋杯君和衔山都没有什么异动,显然是没有发现有人用神识查探,桓月却知道有人发现他了!不但不害怕,反而头脑内神识狂风暴雨的冲出去,顺着那股隐秘神识觅寻源头,将神识化作无数小剑扎过去。他竟然要制这股隐秘神识的主人于死地。
不远处的宫殿“轰”的炸开来,碎屑漫天飞舞,从里面飞出个青衫人影,模样不老,他同样把神识凝成无数透明小剑,打算和桓月正面交锋。将近百把透明小剑在夜空中“砰砰乓乓”的敲击,顿时吸引所有目光。但是有些人神识不够强大,强行观看难免的七窍流血。
神识交锋暂定,早已浮空的桓月被四个人围住,宋杯君、衔山、青衫人和鹰眼男人。环顾四周,桓月道:“哪位是明宗景兰公?”
鹰眼男人问:“阁下是谁?来此为何?”桓月道:“你来干嘛我就来干嘛。”
鹰眼男人笑说:“我来找你的妈妈呢?”桓月神色平静的说:“口舌之利,”他根本懒得理会这句带有侮辱性的脏话,直接搓破:“八魔令。”
“阁下还是先自我介绍吧,我可不跟无名无姓的人说话。”鹰眼男人见他无意接话,也知道这类话对他不起作用,直奔主题了。桓月问他:“你是景兰公?”对方点头承认,但是并没有说话。
抬头望月,情知今行迹败露,这几人修为不凡,尤其是景兰公和青衫人,想要成事已经是万万不能,过两天自己的面相就会传到魔教各个派系,到时候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赶回天边城,那想要活命就是千难万难了。他道:“贵教在凌云山做的事情实在不和道理,能不能透露为什么?不只是为了星空盘吧。”
“看来阁下是见不得人了,最后一次的机会,再不说自己是谁,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景兰公威胁道。桓月道:“就此别过。”
话音未落桓月就越过四人向宫殿外围穿去,可是身侧忽然射过来大量金色风刃,让他不得不停住避过风刃,紧接着巨大的金色光幕覆盖整个宫殿群落,绝阴宗布下的阵法被全面催动了,外面进不来,里面出不去。四人再次围住他,景兰公说:“既然不肯跟我们说,那你就去和阎王说吧。”
面无表情的注视他们,说道:“好好,今晚本宫就伸量伸量你们这些魔崽子有多少斤两。”
他单手抓天,周围的灵气紧跟着呼啸而来,脚底下的宫殿群落除却个别大殿统统被这股灵潮摧毁,跟着灵潮到处乱飞,昏天暗地。“哐当!”巨大的霹雳响彻天际,这声霹雳之后又是一声,顷刻间漆黑的夜空乌云密布,道道霹雳闪得大地忽明忽亮,乌云深处有无数雷电噼里啪啦得交错,银蛇乱舞。
这忽如其来得天地异象惊讶住了四人片刻,就是这转瞬间,天空之上的雷电凝成巨大的雷电太极,压迫天际的灵压恍若天罚降下来。面对这手先发制人,景兰公从虚空拉出一条血色长河,足足有里许长,宽数十丈,血河涛涛,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散发出来,桓月闻了竟有几分站不稳,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似的,连忙运行《玄牝》才强行镇压下来。他都如此,何况其他人?
“景兰公!你要干嘛!”宋杯君气急败坏的骂出来,有对底下的绝阴宗弟子喝道:“快快闭起心神,不许乱看。”饶是反应的够快,可是依旧有不少弟子再血河出来的瞬间就死了,在接下的血河持续作战里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仿佛可以毁灭世界的霹雳太极转瞬即逝的压将下来,景兰公可没有时间回答,跳进血河,血河在他的指挥下向桓月缠绕而去,顷刻间就把他包裹进去,但是这并没有隔绝桓月和霹雳太极的联系,太极一如既往的压下来。
青衫人捏碎一块紫色玉佩,紫色玉佩迅速化作流光铺满他的全身,数枚符文绕着他滴溜溜旋转,下个瞬间他整个人就消失了。这些符文不曾见过却明其意,就是赫赫有名的帝像文。掌握帝像文的人并不多,上次凌云山出现的帝像文成功唬住了桓月,那件可以使出这种文字的小鼎肯定不是凡物。
只不过青衫人这枚玉佩却是还没有掌握帝像文的修士想要利用帝像文威力的最常见物件。此乃是那些掌握了帝像文的前辈高人炼制的玉符,可以让后辈修士借此发挥出帝像文的部分玄妙,但这是消耗品,用完了就没了。这种玉符极为稀少,就是桓月也不多,刻算天机显化人间,万玄都不好轻易炼制,不知道这青衫人哪里来的。
遮蔽绝阴宗宫殿群落的光幕在太极的冲击下纷纷碎裂,宋、衔两位各自施法保住自己,滔天的血河压的桓月险象环生,情急之下招呼太极转向呼啸过来。
血河及太极碰撞迸发出巨大的光和热,在破了绝阴宗阵法后那些普通弟子树倒猢狲散。面对强大的法术抨击,不约而同的各自朝着不同方向逃窜,但是依旧有不少人死于两人的斗法波动。
除却少数围在宋杯君身边的弟子,绝阴宗算是在这两手法术下彻底毁了,如同凌云门一样。能如此轻易的毁去绝阴宗,很大的原因便是此宗没有凌云门依托凌云山从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玄妙禁制。绝阴宗这几年花尽心血在赫然原布下的据点就在一夜之间全没了。
桓月及景兰公都为施展强大的法术感到吃不消,体内的法力去了七七八八,两人虽然交手不过一个回合,但都是杀手锏级别的手段,委实不容易。
景兰公朝着刚刚及时避开的青衫人问道:“韩道友为何不出手?”青衫人道:“在下身份非正非魔,散修一个,实在不方便插手。”
“好,韩道友今日帮我拿下他,我就以星河沙相赠,怎么样?这可是你们炼体之人梦寐以求的宝贝。”景兰公点点头,打算利诱。青衫人冷笑道:“韩某虽然很想要,可是道友现在好像没有搞清楚形势。”景兰公不明所以,但是生出不妙:“什么意思?”
周围的灵气再次翻滚起来,纷纷向桓月所在位置汇聚而去,然后源源不断,似江河倒灌的涌进他的体内。他的神色很快摆脱刚刚因为全力施展御雷术带来的苍白,恢复红润,甚至更加的神完气足。
要是正常修士哪里能够纳入如此多的灵气,早就被灵气炸爆身体,化作肉末,更大的可能是,他们根本调动不了如此庞大的灵气。要是有修士可以调动如此庞大的灵气,在场的人不可能是对手。
如此短的时间吞噬如此多的灵气根本不可能消化吸收,但是桓月哪里有半点异常的样子?青衫人的震惊之色不言而喻,他低声细语:“天元灵!”
景兰公看看桓月,沉声道:“这种传说级别的人竟然真的存在,韩兄,决不能让此人逃窜,井云塘的人很快就到,只要能留下他,本宗欠你一个大人情。”
虽然魔教声名狼藉,但也绝不是轻易毁诺之辈。魔教明宗的人情,这可是天大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