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星空盘的剑客和妖娆女子没有恋战,分别朝着不同方向远遁,中年剑客看着大鱼化作卷轴落到桓月手里,脸色带着沉重默默不语。巨大的凤鸣引得妖娆女子回头看去,她轻笑:“麒麟和凤凰血脉,嘿嘿。”身法不停,火红惊虹略向天际。
遥遥的看着远遁的人儿,夏苑仪的心忽然一阵凄凉,只觉得又被抛弃了。天大地大,她找不到可以容纳自己的方寸,现下家破人亡,蒙蛮不知道去了哪里,举目四顾心下茫然,飘飘乎无所依。应了那句: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被火山毁于一旦的凌云山她是留不得了,流落在原上的小河边,凄凉的抱膝坐下,双眼无神望着流水,久久不能言语,真是万念俱灰。原野无声,凉风阵阵袭来,清澈见底的溪流生出“潺潺”声音,落在耳朵里分外清楚,顺带着的凉意也浸在心里。
天色亮了又暗,夕阳西下,她就这样傻傻愣愣的坐着,几番想死又是不能。桓月落在她的身侧,平淡无奇的说:“花开花谢,有始有终,何必伤心?”夏苑仪泪眼婆裟的抬头看他,一时间忘记了流泪,天边残阳如血,但在此刻她的心里觉得恍若曙光。只是桓月冷漠的十二字真言让她恼怒不已,但终究不想惹他生气,低声气道:“你说的轻巧,家破人亡的又不是你。”
“我自幼父母双亡,”桓月告诉她这样一个事实,夏苑仪惊愕间不知如何言语,瞬间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心里安慰舒服少许,觉得找到了同伴,又听到:“后来是师父养我教我长大,荣华富贵,天财地宝,关心爱护,不曾少了丝毫,我也不曾觉得少了父母会有什么不好。”夏苑仪目瞪口呆,只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故意刺激他:“要是你师父被人杀了呢?”桓月看她,这还真没想过,天下间谁能杀得了万玄?可万一呢?叹口气换话题:“你今后什么打算?”夏苑仪问他:“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人生若只如初见的事情向来被桓月排斥,此刻替夏苑仪打算虽说有那么些私下的好感的私情,但还不至于是爱情,更多的是出于正道同盟的立场,桓月是万玄的弟子,一举一动都关乎青宫的脸面,对于这个凌云门遗孤实在不好不管。
“我也是正道弟子,守望相助是当初正道联盟时的约定,我替你打算也是应该的,不用介怀。”桓月冠冕堂皇的说,对方满脸不信的点头表示信了。桓月续道:“要是没有安排,就去天边城吧,我的话在那还有些用处。”夏苑仪见过他的本事,并不怀疑这是大话,只是她说:“你就那么想我去找那个易黎?”
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桓月笑着抱拳道:“原来姑娘早有去处,是在下唐突了,那请姑娘把印章给我,就此别过吧。”夏苑仪被吓到了,带着哭声说:“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谁都不要我。”说着把印章扔出来,桓月接住。
“你没有安排?”桓月见她不去找易黎,还以为她另有安身之地,不成想她没有,就此误解了。夏苑仪家破人亡,举目只有蒙蛮这个亲人,可是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桓月又有把她推开的意思,易黎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她不愿意再花心思熟悉他人了。刚刚经历生离死别,她只觉得身心疲惫。
她干干脆脆说:“你走吧你走吧,我不用你管。”本来她这么说如果是真心实意的话大可以转身就走,留下背影即可,但她脚下不动,大眼睛泪汪汪的睁着。
“你要跟着我?”
终是懒不过美人心意,年龄上的差距还带着几分父爱,桓月带着她乘风而去。
凌云门的覆灭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人们似乎更在乎的是凌云山的火山喷发,议论纷纷,至于那里的人物斗法,知情人并不是很多。星空盘被抢走,也没有人问津,根本没什么人知道,熟知凌云门历史的人倒有些猜想,只不过星空盘被凌云门雪藏数百年,这些猜想很快就被人忘却。
但是随着凌云门覆灭,还有一件事情相应发生,魔教合欢宗大长老合欢老魔大闹银远城,银远城死伤惨重,要不是云天商盟席翎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进了天边城,桓月终于见识了这座闻名修真界的伟大城市,与云城的道法自然气息不同,这里云集了人间各地的各式建筑,而且由于贴近蛮荒,有些建筑奇形怪状,一看就不是人间所有。
这座历史悠久的大城,更换了不知多少主人,到处都泛着古意。两人寻了洞府暂时安置,桓月跟她说:“你对我是谁还感兴趣吗?”夏苑仪看他,心里知晓埋藏多日的秘密马上就要揭开,她说:“有,有兴趣。”
桓月微微笑道:“说出名字来你也不知道,但是青宫你知道吗?”夏苑仪道:“我就是再笨还能不知道青宫吗?你是青宫的人?”
点点头说:“是,我叫桓月,青宫弟子。”夏苑仪若有若悟道:“哦,这就是你救我的原因吗?”桓月道:“凌云门遭逢劫难,我师父又和你的一位祖师交情深厚,我于公于私都不会不管你。”她问:“你师父是谁?”
没有说这个的意思,桓月只告诉她以后就会知道。夏苑仪做了万福:“小女子不懂事情,还没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桓月示意无妨:“不必客气,现在我却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夏苑仪抬头:“什么?”
桓月坐下喝了口茶,怅然道:“这次魔教重现,云天商盟向正道诸宗发了降魔简,青宫来的人是玉清峰首座易黎,我跟你说过这个人。”夏苑仪点点头,桓月接着说:“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拿着我的印章找到易黎,向他陈述魔教图谋凌云门旨在星空盘和七十二碎空云灭禁,和其中的种种怪异,你都经历过这些,想必说得清楚。”
“你自己怎么不去?”夏苑仪问道,她得到的答案是:“我还有些私事,要深入天题澜草原,要是被他们发现我来了,恐怕就去不了了。”夏苑仪又问:“为什么?”桓月无奈,但是语气依然平和:“我太金贵,草原里都是魔教,他们不肯的。”夏苑仪不禁莞尔。
按照桓月的交代,她来到十八层宝塔下面,抬头望不到顶的通天巨塔让她有些恍惚,她还没进过这么堂皇的场所。小姑娘有些紧张局促,还有些小兴奋。
巨塔无门,进出全靠塔周围的传送阵法,这还只是底层,高层则主人另有进出的妙门。在小姑娘还有些举目无措的时候,旁边的传送阵法亮起,传出来一位蓝衫短褐的青年,模样平平无奇,也不高,只比小姑娘高出半寸的样子,皮肤黝黑。
不经意的和桓月做了比较,小姑娘发现简直是云泥之别,这人傻里傻气的及不上桓月万一。桓月神识传音过来:“就是他,找他。”早有所料小姑娘会不知所措,桓月在附近寻个安静地带远远的传音引她入门。
小姑娘迈步走向传送出来的傻小子:“嘿,傻小子,叫你呐,过来。”傻小子闻声看过来,当做没听见的走了,傻小子不傻。
夏苑仪连忙小跑过去,口气变化好大:“道友,道友留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黑小子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何事?”
掏出私章亮给他看,她道:“认得不?”黑小子眼眸闪亮显然认出来了:“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收起私章,夏苑仪趾高气扬道:“哼!带我去见易黎,我可不和你这小人物说话。”
夏苑仪脑海里响起桓月的声音:“我叫你趾高气扬些是应付那些没眼光的人,他是我师弟,道行非同小可,你对他客气点。”悄无声息的打量黑小子,见他并不气恼夏苑仪才安心,“进去后就靠你了,加油小妹妹。”
黑小子很干脆:“好。”两人传送进了大殿。黑小子引夏苑仪来到塔内的一间大厅,亲自给她拿些果子茶水,借口去请易黎就出去了。本来有些紧张的小姑娘微微松气,又打起精神,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呢。
他到了静室门口,打出传音符进去,很快大门就开了,传出声来:“曾师弟来啦,进来吧。”他大步迈进去,顾不得坐下,道:“师兄,刚刚有个女娃娃拿着大师兄的私章前来,说要见首座师祖。”
静室内别有洞天,从外面看明明是一间屋子,可是里头却蓝天白云,庭院错落,是个阳光明媚下的小花园。
正在花园里徘徊的人奇道:“什么?女娃娃?大师兄的私章?见师祖?”这几个问题让黑小子觉得暧昧凭生,但只是点点头说:“是,已经被我随便找了个厅子打发,如果不是对方修为底到了一种境界,我都忍不住动手了。”
赏花的人是个丰郎神俊的中年男人,留着一字胡须,他说:“修为很低?那真是大师兄的章?你没看错?”又是好几个问题,曾师弟肯定道:“是真的,当时在山里我见过的,不会错。”
中年男人潇洒一笑,边走边说:“走,今天唐骑斗胆做一回玉清峰首座,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