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莫德小镇,一个虽然号称唯一的纯巫师聚集区域,但是并没有多么繁华,甚至基本上依托于来自霍格沃茨的学生们的消费。
不大的小镇每个人都是熟悉彼此,只有偶尔慕名而来,到这里旅游的陌生面孔会让他们驻足。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有一个人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很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了解他,知道他。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变得明媚,沙沙的扫帚和地面接触的声音已经停下,脊背有些弯曲的老人收起自己的清洁工具,似乎已经收工了。
只有很早就起来的店铺人员,或者赶早班列车的人才会注意到这里的老人。
当然,偶尔也会有宿醉烂泥一般倒在街头的流浪巫师会在这时候被清晨的阳光照醒,不满的嘀咕着从老人身边走过。
霍格莫德的气候非常诡异,没有分明的一年四季,大多数时候都是笼罩在飘飘扬扬的大雪,或者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有人传闻,这是在地精叛乱,那次类人生物和人类最残忍的战斗之后,这里被死灵的怨气所诅咒。
所以哪怕是霍格沃茨正处于夏末高温,秋老虎正猛烈之时,霍格莫德已经飘扬雪花。
仅仅裹着单薄的巫师斗篷的老人似乎感受不到寒凉一般,没有戴手套的手就那么直接握着冰凉的清洁器械。
猪头酒吧的老板刚刚推开自己店门口的招牌,远远的注意到了老人的身影,停顿了一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们曾经试着和老人打招呼,可惜最多看到老人点点头,更多的则是木讷的离开的背影。
老人走到霍格莫德的尽头,远离了尘嚣,远离了那些仅剩的繁华,停到了哪怕是学生游玩都很少来的地方。
「鲜花广场」
布满了伤痕愈合之后的疤痕的手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丛有些蔫蔫的山蓟花朵。
可是……
一朵金色的明媚的花朵在前方轻轻摇曳。
老人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间闪过了光芒,可惜似乎只是阳光的反射,依然是那浑浊无神的眼睛。
金色的鸢尾花被一个女孩抱在自己的怀里,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了鲜花广场的中间。
金色的长发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仿佛如同远方东洋巫师家族,土间家族祖传的闪光头皮屑一般。
老人缓慢的走过去,似乎没有任何交流的想法,把自己手里的花束放在了鲜花广场中心的浮雕上。
“尼古莱那个懦夫选择了逃避是吗。”老人本来想要走开,但是那金色的鸢尾花让他根本无法离开。
那是他曾经的追求,以生命为代价的追求。
“老师他可能只是累了。”凯瑟琳小声地说道,“老师临走之前把这个给了我。”
她看着面前的老人,根本不敢相信曾经自己的老师,拥有贤者之石和六百多岁时光的尼可勒梅临终前告诉她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为什么还要来。”
没有等凯瑟琳说话,正在清理着浮雕上面的残雪的老人叹息道。
凯瑟琳惊愕的看着老人,她还没有说出口的想法为什么被他猜到了。
看着那个栩栩如生,仿佛能够把人拉回那个血肉横飞的时代的浮雕,凯瑟琳终于忍不住了。
她微微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看着老人那破旧的衣物以及完全弱不禁风的样子,有些忐忑的说道:“我凯瑟琳希望得到您的指引,尊敬的拉斐尔-圣齐奥大人。”
真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啊。
拉斐尔没有选择,曾经的联盟,曾经的几个怀着梦想的青年人,如今只剩下他还活着。
真的算得上活着吗?
哪怕是留下了鲜花广场这个永恒的浮雕,那个脾气暴躁,和每个人都合不来的米开朗基罗都已经作古。
“洛伦佐居然真的把你留下了。”
简陋的房间虽然看上去平淡无奇,但是在凯瑟琳迈入的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汹涌厚重的魔力在涌动。
“我不知道……老师临终前只给了我这个,以及让我来找您。圣齐奥大人。”
“就叫我拉斐尔吧。”
小心的用袖子擦拭了几遍窗台,清理了本来就没有的灰尘,拉斐尔把凯瑟琳手里的金色鸢尾花放在了窗口。
“我在想,尼古莱自己都逃避了,他怎么可能还相信我能完成曾经的约定?”
拉斐尔似乎自言自语一般。
“你不恨吗?”
看着凯瑟琳充满了迷茫,困惑,恐惧,唯独缺少了憎恨的目光,拉斐尔问道。
推开椅子让凯瑟琳坐下。
如果说凯瑟琳不知道真相,那么她不会有恐惧,只会是困惑和迷茫。
“恨?”凯瑟琳摇摇头。
“说实话,虽然我没有父母,可是美第奇家族的人对我都很好,而且从小就是老师在培养我。”
“我不知道要去恨什么,或者去恨谁。
比起来那些……
我更想要一个答案。”
凯瑟琳揪着自己的袖口摆弄着,哪怕是曾经无比开朗的她,如今也没法做到完全置身事外全然不顾。
“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我帮不了你。”拉斐尔倒了一杯散发着幽香的茶水递给凯瑟琳。
蓝色的细长的花瓣在被子里沉浮。
“谢谢您,味道很好。”凯瑟琳感觉那杯茶水瞬间让她温暖起来。
然后……
咳……
凯瑟琳似乎被呛到了一般,咳嗽起来,她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什么?
手掌被殷红的鲜血覆盖。
连灵魂都要破碎的感觉一瞬间笼罩了凯瑟琳的每一丝感觉。
痛处已经无法形容,她不明白……
明亮的眼膜里充满了不解。
栽倒在地,剧烈的咳嗽每一次都会吐出鲜血,都会让全身如同粉碎一般疼痛。
拉斐尔面无表情的看着凯瑟琳。几百年的生活,他已经不是那个温和的意大利大师。
六百年足够扭曲一切。
“也许,你死了,那个问题的最后一个死结就消失了。”
他走到了凯瑟琳身边,看着少女的身体在血泊中痉挛,蹲下身子,合上了她的眼睛。
“对不起……希望你只恨我一个人就好了。”
凯瑟琳在拉斐尔散发的神圣的光芒笼罩下渐渐消散。
看着再一次空无一人的屋子,拉斐尔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漫长的守护者终于到了自己的终点。
窗口,永不凋谢的金色的鸢尾花花瓣缓缓凋零,仿佛是圣母对圣子的抚摸一般,顺着拉斐尔的脸颊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