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同时出学的孙勇和叶瑾两人,商量了一番之后,决定先陪同王稷回家看望家人,然后结伴一同外出游历,互相也有个照应。
然后,思亲心切的王稷,带着自己的好友就走上了一条他往年回家的捷径——一条不算是真正道路的路。
三个年轻人仗着有一身自书院之中学来的本事傍身,心中也是傲气十足,一路穿林过水什么都不避开,只是一条直线奔向卧凤山山下的那个村子,风风火火的好不张狂。
结果因为这几个正处在张狂年纪的书生,就惹了一桩比较麻烦的祸事。
他们在肝论的途中,看到如今这头兜着他们屁股追杀的超级大野猪,巧合的是那个时候这头野猪体型和普通的野猪差不多大,没有现在这种五六丈高的模样。
更巧合的在于,这头野猪当时才嘴里叼着一个人参娃娃。
三个才走出书院,有着一身学来的好本事傍身,恰是年少轻狂时候的少年郎,看到了一只叼着人参娃娃的大野猪。
这会发生什么事情,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他们三个从大野猪的嘴巴里抢走了人参娃娃。
进了嘴的鸭子就这么让人抢了,这种事情还得了。
怒不可竭的大野猪,当下就从寻常野猪大小,变回了现在这副高达五六丈的本相,兜着三人屁股后面一路追杀。
然后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的三人一猪,就这么好死不死的闯进了变成战场的兰若祠中。
如果不是巫祈出手救下王稷他们,这三个才出书院大门的天之骄子,就要死在这山沟沟里面了。
而那倒霉的大野猪虽然没有巫祈伸手救助,但是也没有一头冲进落日九箭和幽冥火柱对抗的那片凶险地方。
然而,这对那个大野猪而言,也不是交了什么好运。
因为它正被那个操控着幽冥火柱的女人,用符文锁链吊在了半空中。
而这时候,兰若布下的小周天幻星阵里面那三十六座石碑,已经因为承受不住六个三境修行者的争斗力量,变成了无数的碎石。
从中小周天幻星阵中走出来的兰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操控着无数幽冥气化成的符纹锁链的女人,和那头被符纹锁链吊在半空中的巨大野猪。
“你打开一个可以让九幽力量通过的通道还不算,你还想用血祭彻底洞开通幽鬼路,你居然想把整个卧凤山拖进九幽之中。”兰若每说一句话,脸色就变得苍白一份,她已经被这个即将发生的事情吓到了。
只是随着她脸色变得一片苍白之后,一阵愤怒血气冲上了兰若的脸颊,在她苍白的脸上染出了一片红晕,“吕淼,你们都该死。”
兰若握着地凰宝剑的手,紧了又紧,只恨自己力量不够强大,否则的话,她定会将这群该死的妖魔鬼怪斩于当场。
她还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会将这群该死的东西留在兰若祠中。
她可是山鬼,是大山的半女。
而如今这些妖魔鬼怪,要谋害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的大山,谋害自己的父亲,偏偏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是以为自己一时的心软才留下来的!
想到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的心里又怎么能不恨。
只是很多时候,人这种东西都会给自己找借口,兰若虽然现在不是人类,但是曾经的一些习惯还是留在了她的身上。所以,她将自己心中的那些恨意、愤怒,全部转移到她眼中的罪魁祸首——那个被她称作吕淼的女人身上。
虽然吕淼的确算是罪魁祸首。
兰若身上,那本就浓重无比的杀意,变得更加可怕。
她的双眼、头发、指甲,都被杀意染成了和鲜血一样的红色,头发不断的有鲜血红色水珠滴下。
暴虐至极的气势,让原本恬静温婉的山鬼,变得生人勿近。
兰若变得比妖魔还像妖魔。
兰若已经不去顾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有可能被虚拟人格操控下的巫祈当做一个真的妖魔杀死了。
因为对于此刻的兰若而言,比起让她重生的大山来,性命的价值已然是轻若鸿毛。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
而大禹朝,神祗的地位虽然不能和天子相比,但也是尊贵异常,尤其是兰若这种掌握一方地域的神祗。
所以,神祗之怒,风云变色,地裂山崩。
当身为山神的兰若暴怒之时,也引起了大山的反应。
山,怒了。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这一刻,卧凤山的天空,遍布乌云。
这一刻,兰若祠中,地动山摇。
这一刻,不管是谁,都有了,乌云盖顶大难将至的预感。
然而,在如此压抑的背景下,却冒出了一个极其突兀的声音。
“宫主,太晚了,通幽路早已搭建成功。如今又得了血祭,大就算地发杀机,又能如何!等引来九幽之喉,便是天发杀机,也救不得这卧凤山。”吕淼此时,已经操控着幽冥之火将九枝落日箭烧了个干净。
那野猪也被符纹锁链吊着移到了吕淼身边。
看到这一幕,不止是兰若,巫祈也立刻明白吕淼这个该死的女人是要做什么。
“快阻止她”兰若和巫祈同时向着对方吼出了同一句话。
接着,两人相识心有灵犀一样,同时对着吕淼出手了。
兰若的攻击相当狂野,她居然引爆了兰若祠下方的地气,也不怕暴动的地气殃及自身。
这兰若祠本就处在卧凤山地脉汇聚之处,下方地气之浑厚远不是其他地方可以企及的。兰若这么粗暴的引爆地气,其效果不亚于在上千吨的炸药上,点着了一根火柴。
轰!
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兰若祠的地面被凭空削去了一尺高,数条地脉灵气变化的土黄色能量巨龙破土而出,带着来自大地的煞气,愤怒的冲向飘上半空的吕淼。
巫祈的攻击虽然不像兰若那么狂野,但是粗暴程度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他直接打开了束缚着体内法力的那道闸口,不过他也只敢打开一个瞬间,否则的话失去控制的法力,要不了几个呼吸就能把巫祈先碾成粉末。而且即便只是打开一瞬间的限制,巫祈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差点骨肉分离。
失去了约束的法力,如同一头被关了许久的出笼凶兽,疯狂的破坏着它前面的一切,还没有到吕淼身前,就已经兰若祠的地面犁的有矮了几尺。
从他们两人攻击的威力来看,吕淼如果不躲开的话,别说是宰了那头野猪进行血祭了,只怕是她自己都会被两道能量潮撕得只剩下满地的碎片。
如果,今天这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话!
是的,那几个尸妖拦在了两人的攻击面前。
罗伞、百衲衣、怨气形成的黑云、一片惨白色的帷帐,甚至是瘫倒在地的罗季,都放出的自己的铠甲,一连六件防御性法宝,拍作一排拦在了巫祈和兰若两人攻击的必经之路上。
兰若的地气巨龙还有巫祈的法力之潮,都形成的极其仓促,虽然威力强大却没有多少后继之力。
在一口气冲破了五件防御性质的法宝的阻拦之后,剩下的那点威力也只够打吕淼一个踉跄,让她吐口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嘴巴拦在了两道能量的前方。然后,它一张嘴,就将两道威力大减的能量吃了下去。
巫祈和兰若的攻击,居然连吕淼的衣角都没能碰到。
攻击被拦下,两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吕淼像是用刀一样,操控着符纹锁链将那颗硕大的猪头,砍了下来。
那野猪体内的鲜血,像是积蓄了许久的山洪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样,从野猪脑袋被砍掉的地方倾泻而出。
当那些代表着大野猪生命的血流淌到地上的时候,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面上浮现出一道道花纹,那些花纹只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全身的热量都被吸走了。
先是只有几道,一点一点的,像是一个初学者在慢慢的摹刻着原本,一笔一笔的将这些花纹画到这个世上。
当血慢慢流到地面,慢慢的从一小滩血迹汇聚成一片血池,而那些花纹也出现的越来越快,花纹出现的速度,好像是和流淌在地脉的鲜血多少有关。
吕淼将野猪身体里最后的一滴血都压榨出来之后,血池变成了一汪血泉,花纹出现的速度已经快的像是江水的水流一样。
一大片黑色的花纹聚在一起,从血水之中飞出来。
这些花纹,就是吕淼身边飞舞着的那些符纹锁链。
吕淼丢开已经干瘪的如同朽木一样的尸体,伸手在自己的指腹上一划,一滴热气腾腾的,剔透的如同最极品的水晶一样的血珠,滴进了地上的血池中。
瞬间,就好像是有熔浆落进了进去一样,血池瞬间沸腾了。只是沸腾的血池中间冒出来的东西不是无数的气泡,而是一个漆黑的可以吞噬掉一切光亮的黑色空洞。
随着血池沸腾的越来越快,那黑色的空洞也变得越来越来,直到最后,黑洞彻底取代了血池占据的空间。
原本从血池中只是冒出符纹,当黑色空洞取代了血池之后,冒出来的已经是一条条比人腰还粗的锁链了。
那些锁链一出来就飞往四面八方。
下一瞬间,卧凤山的天地都凝滞了,所有卧凤山山脉所触及的地方,都被绑缚上了无形的锁链。
一阵无名之风吹起,锁链随着风轻轻的摆动,兰若祠中的众人只觉得,卧凤山像是突然被挖空了山底,塌陷进了一处无底的深渊之中。
可事实上,从山脉之外的地方看,整个卧凤山其实没有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变化,还是如同往日那样,静静地伫立在大地之上。
但是只要有人看到卧凤山里的那些动物的行动,那就回知道卧凤山中出了异变。
山里的兔子、山鼠、狐狸以及猛虎豺狼还,甚至那些成了精怪的飞禽走兽,在此时此刻都像是疯了一样,亡命般的向着远离这片山脉的方向逃去。
在这亡命奔逃的时候,原本胆小温驯的兔子就算是看到了豺狼和猛虎,也变得不再害怕;而那些往日的猎食者们,看到平时嘴下的猎物,也失去了猎杀的心情。
甚至要是有哪个猎食者奔跑的速度慢了,只要一瞬间就会被往日的猎物给淹没掉,连一点水花都翻不出。
在这个时候,再可怕的天敌,再凶猛的对手,再可怕的凶险之地都已经不再可怕。
只有疯狂的奔跑才是此时唯一的主旋律,除了亡命狂奔之外什么都没有。
兰若听着山林之中的那些动静,感受着那些绑缚在大山身上的锁链,把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啊!啊!啊!啊!啊!”
兰若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团散发着不详的火焰。
她周围的空气之中多了许多燥意,她脚下的土地变得一片龟裂,无穷无尽的尸煞之气,从兰若的身上冒出。不详的感觉,越发的浓重了。
那,是旱魃才能具有的尸火啊!
此时的兰若在巫祈看来,已经变得像是个真真正正的妖魔了。
她已经没有了山鬼的那份天真纯良。
她不仅仅是拥有了妖魔一样的力量,她还拥有了妖魔一样的心。
一颗暴虐凶狠,将眼前的一切都看作阻碍的心。
兰若那属于僵尸的一面,长期被她的人性和山鬼的纯良掩盖住的魔性。终于,在这个时候,接着无穷无尽的狂怒,挣脱了束缚,肆意的向着周围,辐射着那天生就极为骇人的煞气。
“唔!又一个被魔性夺去了心智的山鬼吗。你这样的,吾见过不止一个两个了。”看着变作妖魔的兰若,巫祈此时的眼神中好像在透着一种名为惋惜的情绪。
而站在巫祈身后的三个书生这时候彻底的看呆了。
这卧凤山里面居然是这么危险的么!我究竟是怎么从这座山林的那头走到这里的!
圣人在上啊!下一次,下一次,我们是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