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宫就不客气了!小顺子小元子!本宫要这支,这支,这支,对,还有那支,那支也要。”满院子挑过去,小顺子小元子跟在身后不停应着,“是,娘娘。”
心满意足的回文妃身边,接了文妃备上的茶,边捋茶叶边指挥忙碌的两人,“小心点,回去种不活,本宫就把你们给种了。”直把两人吓得当竹子是祖宗一样对待,惹来莺儿和文妃院里的宫女内侍们一阵偷笑。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不喜有人在身边,一丈内不许靠近。”拉住要起身的文妃,“文妃妹妹就不必了,你这主人不在,本宫倒有些反客为主了。”连芯从小的怪癖是宫中众人皆知的,所以院子里一下子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莺儿指挥小顺子小元子卖力挖土搬竹的声音。
娜雅抿着茶,状似无意的说起,“你那扇子好生别致。”
文妃闻言,捧杯的手顿了顿,急忙低头,见扇子好好的藏在怀里,恍然大悟,抬头果不其然看见娜雅笑得贼兮兮的样子,一双好看的眼弯成玄月,瞬时双手不知所措,捧杯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纠结半天,干脆酷酷的甩了一句:“你想怎样?”
难得见到总是冷冰冰的扑克脸上表情丰富,吃瘪的样子让文妃多了几分人气,紧张的眼瞪的圆滚,娜雅这才细细打量她。螓首蛾眉,杏眼明仁,细润如脂的脸上不施粉黛,因为紧张泛着粉粉的红晕,竟是个比宜妃还要勾人的主。宜妃的美带着娇纵,茹妃的美带着聪黠,而文妃的美带着知性,六院的嫔也是美不胜收,娜雅不禁感叹,这皇帝命真是好。搬起竹椅,坐近文妃,落眼在忙碌的三人身上,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调说,“皇上的?”文妃没有应她,表情似乎想从娜雅身上找出什么。“我没恶意。”摇摇头,接着问道,“你喜欢皇上。”语气是肯定的。
文妃转过头,眼神也落在那三人身上,迟疑一会才吐出一个字,“是。”
“跟我说说?”
“为何?”
“好奇。”
“你……与从前不同了。”
“是吗?是好是坏?”
“好,亦坏。”
“为何?”
“……”文妃这次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怀里取出扇子,打开,久久不语,久到娜雅已经认为她不会开口,准备起身离开了,文妃的声音才轻轻飘来,“那年,我十二岁生辰,随我母亲回娘家看望外公。途经山道,遇上山贼,劫了我们所有钱财物品,杀了好多随行的家丁奴仆,最后甚至还想将我掳去,母亲为了护我亦被他们砍伤。当时我觉得生已无望,想与贼人同归于尽,是他,是他用这把扇子救了我。”顺着光滑的扇骨小心的抚着,清眸流盼,“他和他的侍从杀退了那些山贼,护送我们到最近的村落安顿下,还替我娘和受伤的家丁请了大夫,直到爹爹带人前来,他才离开,这把扇子,便是他落下的。”
这边文妃的回忆是深情款款,那边娜雅听得是满头黑线,无语的对天翻了个白眼,我这是穿到电视剧里了吗,您就不能来点新意?失了兴致,出声打断欲往下讲的文妃,“皇上知道是你吗?”
“那日湖心亭里,他并没认出我来,想是已经忘记我了。”透着淡淡的失望。
“不打算告诉他?”
“轮到那日,我便取出扇子还他。”
“这两日朝廷事多,他不会招寝,三日后大军出征,你就等着那日把扇子交给他吧。”
“三日?可我前头还有宸修媛和宜妃。”迷惑的看向娜雅。
娜雅再次露出弯弯的玄月,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不,你会是第一个。”
不解的摊开,脸上微微一红,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三宫六院各处妃嫔的月事记录,看至宸修媛一栏时,愣了愣,遂明白娜雅的话,转眼找到宜妃,果然。“你……莫不是早就知晓?”
“这是前天内务府送过来的,说是方便我朝拜上排配。本来,我也是想按照旧例来。可是我觉得某些人可能会断了后面几个的路,所以临时换了方法。”调皮的朝文妃眨眨眼,“不过怎么排,你都是第一个。”
“何解?”早上的方法她看的分明,若是玉昭仪赢了,便是从高而起,自己成了倒数第三,何来的第一之说。
“她们的输赢只是做个样子,好让大家信服这个方法,无论谁赢都只会从宸修媛开始。”
“可你如何肯定宸修媛一定会赢?”
“我何时说过从赢的开始?”
文妃咂舌,面前这个堂堂大毓皇后竟耍无赖之举。“你不怕她们……”
“宜妃本就无资格参加这次夜侍排配,如今我让她加入,她最坏也得个倒数二,提升两位,你认为她还会同我计较?那六个院子,哼,我没找她们算账也没将她们滞排,她们就得回去烧香拜佛了,谁还敢出声?至于剩下那个,你早上也看到了。”坏坏的一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若是大家不同意呢?”
“那就按照原定计划,你仍是排第一,只不过茹妃后面那些,就要可惜了。”
“为何帮我?”
“呵,我说是凑巧你信不信?”一开始,娜雅的确是有意照着历来排法让文妃排第一个,可是就在她边吃边观察她们的同时,凑巧让她发现她们身高上的排列顺序,又凑巧的想起前几天看过的月事表,又再凑巧的想起最近朝堂上的事,又再再凑巧的听到茹妃挑拨宜妃,让她心生不爽,这么多个的凑巧连在一起,就成了故意。
“……总之,谢谢你。”
“这倒不用,你自己把握机会最好,能不能留住他还得看你自己。”
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娜雅,文妃问道,“你不在意吗?他留在别的女人那。”
抬唇轻笑,“若是不爱,何来在意?”
“难道,你还想着政皇?”
娜雅无奈,为何每个人都问她这个。罢了,解释等于掩饰,就这么让她认为好了。
“难怪……”看着沉默的娜雅默许了自己的猜测,眼中闪着同情,自己与皇上只是时间上的相隔,终还是见的着,而连芯与政皇却是永远的天人相隔,思念的苦她最能体会,心里也为连芯忠贞的感情竖然起敬,心存好意,语气也柔和下来,“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你如何安排夜侍,还有跟我要几支竹子吧?”
娜雅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拿起茶杯润了润嗓子,“不错,来借竹子只是借口,夜侍安排也只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我来的真正目的是——”娜雅示意文妃靠近些。
“是什么?”文妃望了望院门口仍在劳碌的莺儿三人,提起耳朵贴近娜雅。
“找你做盟友。”
“盟友?”
“对,我帮你坐上这皇后之位,你帮我逃出这里。”
一番话,将文妃惊得忘了呼吸,半响才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耸耸肩,瞟了瞟院门口的方向,表示她太大声了。
压低了嗓子,焦急的抓着娜雅的手,“你想做什么?逃出这你想去哪……”突然似想到什么,捂住嘴,不可置信的撑大眼,“你难道想去皇陵?你想去陪政皇?你……你……”
呃?皇陵?看文妃那表情就知道大概又是误以为自己真的对政皇念念不忘,忠贞不二,所以誓死不从孙昊了。本来在娜雅决定找文妃当帮手时曾设想了无数种说辞,用来说服文妃帮她,不过现在从文妃明亮的大眼里浓浓的同情和理解的惋惜来看,貌似这个借口更会让她容易接受些。顺着她的意思,坚定的说,“你知道,我不爱他!政死了,我更不会做他的皇后!”
“你疯了!这话能随便说吗?不管传言如何,你现在已经是也只能是他的皇后。何况政皇已经往生,你还能做什么?”
“生不同时,死亦同穴。我要去找他,守着他。”哎呀呀,娜雅觉得自己都可以去当奥斯卡影后了,小小的在心里腹诽着,脸上却是悲戚欲泣,让人看得心碎,紧紧握住文妃的手,“你心中也爱着皇上,我以为你会懂我的感受,若是你换了我,你会如何?”
这句话显然说中了文妃的痛处,柳眉成川,心里因为娜雅的话翻江倒海,是啊,若是换成自己,怕是早就随他而去了。自己虽不谙宫事,却不是闭听,流传的那些关于两代皇帝与连芯间的爱恨情仇自是清楚,正是因为清楚,才会对连芯同病相怜,终是可怜的有情人。纠结的看着娜雅,哑声道,“我懂……我也想帮你,可你不同,你是皇后,是得之得天下的连芯,这叫我如何帮你?”
娜雅见是奏了效,继续下猛药,“倘若我不是皇后,不是得之得天下的连芯呢?”
“这怎么可能?”
“连芯死了就有可能。”
“什么?”再次被娜雅的话震惊。“你想做什么?”
“我要你帮着杀了我!”明眸带着坚定直直的锁住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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