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悠扬温怡漫洒苍穹,炎热的骄阳渐渐被凉爽取代,吵人的蝉鸣也被这凉爽的秋气吹散,宽阔的官道两旁尽是一片片黄灿灿的稻田。毓国京都城郊,一辆灰棚马车慢悠悠地走在这条黄金大道上,扬起一阵轻尘。娜雅头枕双臂,翘着二郎腿,舒服地躺在马车里假寐,赶车的老伯在外面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杆。老伯的烟瘾很大,走上一段便要换上一次,每次换烟草时,都会抵着车沿把烟杆里的老烟草敲掉。铜质的烟杆敲在车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娜雅闻声支起身子,撩开车帘,徐徐的微风迎面而来,被敲落在地的烟草闪着微弱的火星。
娜雅眯起眼,看着地上大部分未被点燃的烟草皱起眉头。大毓车夫一个月有多少饷银她是不知,一袋烟草要多少银两她也是不知,但她曾听莺儿提起,她爹好烟,省长节短地买上一袋,还要分好几次抽,每次抽完总要心疼带满足的纠结一番。一个左相府的上等仆人已是如此,可见烟草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算得上是奢侈品,可这老爷子吧嗒吧嗒没几下功夫便去了一大袋,饶是让他抽最低廉的烟草,也没理由没抽完便换,这老头有问题!
在车内的小几上留了锭银子,卷好包袱在身上绑牢,小心翼翼的从车厢后面的窗口钻了出去。所幸连芯这小身子骨还没长全,车速又不快,娜雅毫不费力地钻了出来,扒着车篷顶踩在只有半个脚掌宽的车沿上,左右寻着安全落脚点,很快,道路两旁堆得高高的稻谷引起了她的注意。探出头,算准了下一个稻谷堆的时间,纵身一跃,顺利地滚进厚厚的稻谷堆里,悄然无息。马车依旧不疾不徐的向前走着,老伯也仍然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娜雅趴在稻草堆里长长舒出一口气。放松过后,才发现身下的稻草竟没有想象中的燥硬,柔软温热,甚至还带有一丝类似人呼吸的热气,伸手抓了抓,竟然有如丝绸。
正奇怪间,身下的稻草突然说起话来,“姑娘,敢问你还要趴在在下身上多久?”是个可以媲美广播员的声音。
娜雅顺着声音低下头去,不经意地撞上一双瞳仁秋水,带着几分无奈看着她,见到她的一瞬眼里无奈转为惊艳,深邃的眼窝上两抹浓密的剑眉微微皱着,高挺的鼻梁挂满了汗珠,轻抿着红唇似笑非笑,一身宝蓝锦衣衬在金黄色的稻草上,折着丝绸特有的光泽。Orz,是个人!还是个男人!再看自己,居然用着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这个男人身上。“哦!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下来!”可在她准备爬下来的时候,她又囧了。自己的右手竟然抓在他的胸前,掌心下传来的热流带着强劲有力的跳动,正明明白白地表明了它的位置。白皙的脸上泛起了红,手脚并用,迅速离开这个暧昧的姿势。
跳下稻草堆,站直了身,扫开身上的稻草碎,学着电视上的人抱拳在胸,“这位兄台,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呵呵,无妨无妨。能被姑娘这样的佳色压在身下,在下便是死也甘愿。”
“……”长得是人模人样,声音也悦耳动听,怎说出的话却不堪入耳捏?娜雅沉默片刻,便转身离开。
“姑娘,姑娘,在下跟你开玩笑的,别走,千万别走!啊,姑娘,求你别走啊!我好不容易遇上个人来,要走也帮我解了穴再走啊!姑娘!姑娘!”听到她的脚步声,身后的人明显急了,声音带上了恳求。
解穴?娜雅停下脚步回头,一下乐了,刚刚匆忙之下没注意看,现在回头一看,可不是嘛,那人直挺挺的躺在那稻草堆上,动也不动,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一前一后微开,还呈现着走路的姿态,一时没忍住,喷笑出声。
“姑娘……”浓浓的无奈,叹了口气,像是认栽了,“笑也笑了,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帮在下解下穴?”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高投资无回报的亏本生意,她娜雅自是不会去做,只不过她被这传说中的点穴之功吸引住了,所以她再次爬上稻草堆,对上那张已经通红的俊脸,憋着笑意说道,“我不会解穴。”
“那姑娘可识穴位?”
“略懂,略懂。”抓起一把稻草在空中挥了挥。
“……”一颗豆大的汗从他额头出现,因为他看懂了那个手势,这姑娘是把稻草当蒲扇扇了,“那请姑娘按照在下说的顺序敲击穴位即可。”
摸出块银锭子,按着他说的逐个敲去,敲完最后一个穴位,稻草堆上的人猛地坐起身,几束不听话的黑丝从玉冠里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轨迹,左右扭动着身子,关节被他拉得咯吱作响,“呼,终于解了。多谢姑娘相救!祝宇骅感激不尽,未知姑娘家住何方,祝某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祝大哥不必挂怀。”摆摆手,转身正欲跳下稻草堆,腰上忽的多了一只手,一把将她捞了回去,随即另一只手又压上了她的脑袋,将她牢牢地埋进稻草堆中,耳边传来祝某人低声警告,“嘘!有人来了!”娜雅心头一紧,乖乖地趴在他的臂膀之下,小心地伸进稻草堆中探了个洞,隔着稻草看向道上的来人。
来人共有六人,全身黑,黑斗篷黑衣黑裤黑靴,肩头都用白线绣了只虎头,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们嘴巴以上的面容,领头的那个弯下身子,正是赶车老伯烟灰掉落的地方。娜雅脸色一沉,嘴角勾起一凛冷笑,果然……只见领头的那个捏起烟草灰,在鼻下闻了闻,对身后的人撇撇头,“是老张的烟草,没走远,追!”
直到看不见这群人的身影,耳边再度响起祝某人的声音,“姑娘,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动用到白虎帮的人出马,要知道这白虎帮可是千金一单。”
娜雅轻笑,眸子却是黯了下去,“你不会想知道的。”文妃啊文妃,你一定要做这么绝吗?
“是吗,祝某倒是有了几分兴趣。”狐狸似的眯起眼,笑了笑,环在娜雅腰上的手一紧,将她拉向自己,立刻,鼻翼里传来阵阵幽香,竟让他一时着了迷。“姑娘还未告知在下芳名呢。”
“娜雅。”推开横在后背腰上的手,跳下稻草堆,“告辞!”那群人估计很快就会追上马车,发现她已经逃走,所以她得趁他们找到这里前离开。四下望了望,有些疑惑,时值丰收时节,怎么田里竟然无一人在劳作,不光田里,连附近的茅舍都无人烟迹象。
“奇怪吧,我被人点穴丢在那一天有余,喊破了嗓子就是没半个人经过。”祝宇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此时的他已经整理好自己,头发整齐地寇进玉冠里,一身修裁合宜的宝蓝色锦衣衬着俊美的脸庞,显得风度翩翩,嘴角带着暖洋洋的笑意,不同于孙昊,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温柔。“敢问娜姑娘这是要去向何处?”
“南下吧。”冬天要到了,还是南方暖和点,而且刚刚那群人便是往北上,自己总不能往枪口上撞。
“真巧,在下也准备前往南部别院,不如……就由在下做东,请娜姑娘到府上小住,也好略表祝某对娜姑娘的感激。”
娜雅支着下巴想了想,自己如今背了个被人追杀的包裹,一个人目标太大,躲不到哪去,跟着他上路,便多了个掩饰,何况这个祝宇骅衣冠布料皆为上乘货色,想来家境不俗,跟着他又能省下路费住宿费餐饮费,再不然,他也算得上个美男,放在身边,路上赏心悦目解解闷倒也不错。长长的马尾往后一甩,努了努嘴,“走吧。”
两人一路边聊边走,娜雅听从祝宇骅的建议,取了块薄纱当幕离,挡去了她艳绝四方的容颜。而娜雅也从聊天中得知,祝宇骅是进京前来赶考的,后和朋友相约前往南部别院,只是他路上不小心惹怒了那朋友,所以被他点了穴丢在路边自生自灭。娜雅满头黑线,这朋友脾气也够酷的,就因为一句话把朋友点了丢田里,而且看祝宇骅那又恨又无奈的表情就知道他拿那个朋友没办法,看来到了别院,自己还是不要和这人碰面的好,搞不好对方一个不高兴也把自己点了丢路边,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像祝宇骅这么幸运,遇上像自己这样的好人。
很快,两人便走到了最近的小镇,只是一进镇,两人都呆了。每家每户门前都挂着白绫纸绢花,街上的人衣着不是白便是黑,有的甚至还披麻戴孝,纸钱撒得满天飞舞,处处都是烛火焚香的味道。找了间客栈小憩,点了饭菜,祝宇骅抓着小二询问下才知道,原来毓国百姓得知神女皇后连芯过世,悲痛不已,自发在家为她摆设灵堂,焚香烧纸钱,今日皇后灵柩入皇陵佛堂供奉,许多人都进城为她点长明灯。
一旁的祝宇骅摇头晃脑,长嘘短叹,“哎……难怪我躺在路边一天一夜都没人经过,原来都送连芯皇后去了。据说这皇后生得比江湖第一美人还动人,哎……祝某无缘见到,可惜啊可惜!”眼珠一转,脸上又堆起他的狐狸眯眯笑,“不过,就在下来看,娜姑娘与那江湖第一美人是便天壤之别,无从比较,祝某能在有生之年得见娜姑娘这般佳丽,有幸啊有幸。”
娜雅暗自翻白眼,忍住踹向祝宇骅的脚。总算见识到连芯这个国宝魅力,果然不同凡响,怪不得孙昊和连芯的外公爹爹总要利用她来提高士气,敢情这连芯都快赶上活菩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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