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子对于娜雅知道是文妃要害她一事非常惊讶,怔了一下,才带着忧伤说起。原来,燕儿和小杜子的父母本是邵家家仆,在跟随文妃回母亲娘家那次,被山贼所杀,他们的婶婶为了贪图邵家给出的抚恤金,将姐弟俩领了回去,后来,烂赌成性的叔叔输光了家当,便将他们卖进了宫,姐弟俩在邵家时,便与年纪相近的邵诗音相交甚好,邵诗音待他们如同亲弟妹,所以文妃入宫后,燕儿常常和文妃保持着联系。在茹妃第一次用小杜子威胁燕儿下毒时,燕儿就曾经去找过文妃求救,无奈当时文妃连孙昊都还没见着,又如何帮她。后来文妃得知小杜子要帮连芯诈死出宫,她找到燕儿,要她借茹妃的手在连芯的膳食中下毒,若是出宫之日毒仍未发,便叫小杜子活埋了她。那时,文妃并不知道茹妃的阴谋已被连芯揭穿,燕儿因为连芯救了姐弟俩的事,对连芯心存感恩,断然不会真的下毒,小杜子更是不可能加害于连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燕儿如何不知文妃的心思,如果她拒绝了她,连芯才是真正遭遇了危险,可是又不忍将此事告诉连芯,让从小一起长大的文妃因此获罪。于是她一边假意应下了文妃,暗中将毒药倒掉,一边偷偷和小杜子商量对策,这样连芯能安全出宫,文妃也不会知道了。
娜雅仰头望着微亮的天空,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回想自己之所以会开始对文妃竖起戒备,便是从文妃得知茹妃叫人下毒后的表现开始,当时她的表现不是惊讶,而是紧张,自己没说是院中的人下毒,她却问自己为何不将院中下毒的人抓起来,她一直希望是自己多疑,没想到还是太小看自己了。她拍了拍小杜子的头,拉开寿被,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边打开边说,“文妃不是傻子,你姐姐应她那么久,我却一直没有中毒的迹象,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才会亲自在每天泡给我的茶里下毒,才会派人跟着你。”
“娘娘原来您早就知道了,那您还那么信任她。”小杜子皱着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浓浓悲伤,“没想到,诗音姐姐竟然……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不是个养人的地方,呆久了,养出来的只有魔鬼。我昨天已经写信请我母亲今日进宫带你们姐弟俩出宫,皇上那我也已经奏请过了。出宫后,若是没去处的话就留在我家,不过怕是日后不安全。”从打开的包袱里取出一叠银票,递到小杜子手上,“这些钱你们拿着,找个偏僻的小村落,过过小日子,别再回到这里。”
小杜子推回那些银票,摇摆着双手说道,“不不不,奴才不能要。娘娘您救了奴才和姐姐的命,不仅原谅了姐姐曾经对您下毒,更为我们俩安排出宫,此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都还不完了,又怎么能拿您的钱呢。”
“拿着吧,我现在能为你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往后你们俩万事皆要小心。”
“娘娘……”擤了擤鼻子,一想到即将和娘娘分开,豆大的泪珠毫不控制地砸了下来,“娘娘,以后见不到您了吗?小杜子和姐姐……不能跟着伺候您吗?”
“以后别叫娘娘了,也不要用奴才称呼自己了,出了宫,你们就是自己的主人,知道吗?”最后一次伸手揉捏了下小杜子的肉肉脸,不禁感叹万千,没想到自己有心建树的友谊不成,却反倒是当时无心插柳的搭救成就了自己,只可惜马上又要面临离别。从地上捻了些土灰,在给小杜子擦眼泪的白布上画了个娜氏集团的标志,“小杜子,记住这个标志,等我找到地方安定下来后,有我就有它。”
小杜子立马解开领口,将那块布一层一层的裹进最贴身的衣袋中,娜雅好笑的看着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小杜子啊,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跟踪的?难道你会武功啊?”
收好布的小杜子一听,害羞的挠挠头,扭捏的说,“小杜子哪会什么武功啊,奴……我就这鼻子比别人灵点,因为从小就嘴馋,只要是吃的,方圆一里内我都闻的出来。我在出宫后就闻到有股烧饼的味一直跟着我……姐姐在我出发前就偷偷跟我说过小心有人跟踪,这条路我天天走,唯独今天有吃的味道,大半夜的不是跟踪的人是谁。”
娜雅大窘,你是狗么?又一个人才啊,莺儿是蹲墙角蹲出的人才,这小杜子是馋嘴馋出来的人才。不过这文妃派来的人也太雷了,出任务竟然还带烧饼,Orz,不知道文妃知道这事后会不会气得内伤,貌似她也没机会知道。“那你后来怎么甩掉对方的?”
“嗯,奴才……我想啊,如果我怀里揣着大烧饼却只能看不能吃,一定急死了,所以我故意慢慢走,然后路过草丛假装去出恭,那烧饼的味道果然就飞的一下,从后面超过我往皇宫方向去了,我直到闻不到味道才敢赶回来的。”弯下腰将棺材盖合上,跳出坑,开始铲土。
娜雅噗的一下笑出声,这鼻子简直可以媲美警犬,若是叫他去找松露,会不会比那母猪还管用?从包袱里拿出一套淡紫女式短打走到树丛里换上,这套衣服是她自己动手用宫装改制的,扯了条同色系的发带绑了个马尾,立刻英姿飒爽,收拾妥当走出来时,小杜子已经将墓坑填满了。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小杜子,天开始翻起鱼肚白,娜雅回望远方隐约模糊的红墙,深深吸了口清晨的新鲜空气,露出一抹笑,终于出来了,转身朝着小杜子指的驿站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影响将来整个天下的巨变正在大毓的皇宫拉开帷幕。
孙昊一早起床便被太后召了过去,昨天他一路将燕儿从坤宁宫领到太后这,为的就是和太后商量茹妃与宜妃的事,虽说如今白家在宜妃这件事上深受打击,但多年建立起的实力仍是不容小觑,这个时候相当有必要按照娜雅说的将茹妃推出去做白仲琳的炮灰,可太后毕竟是他的女儿,这一点孙昊不能不尊重她的决定,不过他相信太后会顾全大局站在他这边。
“这么说,皇上和芯儿一早就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紫宜所说的也全都是真的,芯儿是自己服毒的?”思考了一夜,狭长的凤目略微疲劳的半眯着,压低的声音有些薄怒。
“是,母后,孩儿隐瞒母后,害母后担心,孩儿该死。”
“胡闹!芯儿不懂事,皇上也跟着乱来!皇上可有想过,那是鸠毒!有个三长两短芯儿怎么办!”
孙昊跪在太后脚边,一言不发,痛苦的表情里深深的自责着,自己当初看到被压在地上的芯儿未尝不是痛心疾首,只怪自己没有一早觉察到芯儿的计划,让她陷入危险之中,可心底又为了芯儿这份舍身为他而动容。“孩儿知错。”
“罢了,罢了,起来吧,既然芯儿没事就好,皇上照着自己意思去办吧,莫要辜负了芯儿一番心意。”
正要起身,门外却报文妃求见,孙昊和太后略微有些诧异。文妃入内后,见到皇上也是意外,请过安后便跪地不起,清秀可人的小脸挂着红肿的一双眼,“皇上,太后,诗音有罪,特来请罚。”
“文妃此话何意?”太后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不安的看了一眼皇上,见他也满是疑惑。
“皇上,太后,这事要从昨天说起。昨日诗音本与皇后娘娘相约一起用晚膳,可日头都西下了,娘娘还未来,诗音便想去寻她,哪知出了院落却看见娘娘和茹妃在争吵,诗音惊慌之下躲进旁边的树丛。诗音听到……听到……”迟疑了一下,小心的看了一眼皇上和太后,见太后点头示意,才犹豫着又开口,“诗音看到茹妃很生气的拉着皇后娘娘,要皇后娘娘给她提夜侍排位,娘娘不同意,茹妃威胁娘娘,说,说是要把娘娘陷害宜妃的事告诉皇上……然后……”
“然后什么?”太后眼皮直跳,不安越来越浓,催促文妃继续说。
“然后娘娘说,她早就知道茹妃打算下毒害自己,然后嫁祸给宜妃,她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叫茹妃不要以为这样就是与她同伍了,娘娘还说她现在掌握了全部罪证,要茹妃乖乖的听话,否则她就将所有证据交给皇上,茹妃就等着人头落地。”文妃抬起脸,红肿的双眼透着水光,“从小家父就教育诗音要明辨是非,不可胡乱搬弄,诗音知道,一旦说出,便是会冠上争宠污言**的骂名,可兹事体大,关乎到宜妃和皇后娘娘的声誉,诗音不得不说,求皇上和太后降罪。”
孙昊和太后听后皱紧了眉头,对看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看来茹妃不得不办了,若是放任下去,怕是连芯儿都有危险。
“这事除了文妃,可还有他人知晓?”太后让文妃起了身,开口问道。
“诗音不知,但茹妃当时听到娘娘的威胁很是生气,出口辱骂娘娘,祁公公这时正好经过,她才走了,诗音不知公公是否知晓。”
孙昊喊进了祁福,询问道:“祁福,昨日你去翠韵宫的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
祁福在宫中摸爬捆打那么久,一进来见太后和皇上这架势,立马收起平时谄媚的嘴脸,躬身如实回道,“回皇上,奴才昨日去翠韵宫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事,若要说特别,只有在途中遇到了皇后娘娘和茹妃娘娘。”
“那你可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当时奴才离的远,并没有听见皇后娘娘和茹妃娘娘的话,但是茹妃娘娘看起来,似乎相当愤怒。”
话音刚落,门外又报,茹妃求见。孙昊冷冷勾唇,让祁福和文妃到侧厅与燕儿一起候命,对同样是一脸冰冷的太后说道,“母后,让她进来,看她还想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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