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轻轻嗓子,把秀眉紧蹙的风雪舞眼光引到自己身上,微微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乃是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任何宝贝在贫僧眼里也不过是朽木粪土一堆,我只想参加这个游戏,至于最后神器属谁,自有判断。我们这些凡人,便争破头也不济事。几位女施主看来都是到这商队来卧底的,大家可否开诚布公的谈谈?”
风雪舞银牙一咬,扭过头不去看他,那边的雪儿飞和阿菜却同时欢呼起来:“我来说,我来说。”
孙悟空指了指阿菜:“你先。”
雪儿飞不服:“凭什么?明明是我先抢答的!”
唐僧乜了她一眼道:“我的地盘,我作主!你要是不服呢……”话说一半,眼光朝风雪舞扫去,又是一阵佛光流动,四座巨大的莲台凭空出现,一个摞一个压在她身上。最上层的莲台每一片叶子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叶片上还有一个明黄色火焰写就的‘泰’字。
第二层莲台在烈焰之下依然不改厚重朴实的本色,鬼斧神工般雕刻出的石头叶子上篆刻着大大的隶书‘山’字。第三层莲台晶莹剔透,抬眼望去一片空灵,只是那散射出的寒气连来自冰炎地狱的魔女都微微有些心寒,半透明的叶片上有霜花凝结的‘压’字。
最下一层莲台,略微悬空倒扣在风雪舞身上,虽未挨身,但锋锐的叶片已把上面的火劲、冰寒与重压隐隐刺入她体内。只看风雪舞的脸色时而通红、时而铁青、时而煞白、时而紫胀,便可知一二。
蓝发魔女倒吸一口冷气,就算口中勒着条钢链,也急急应承:“大师说了算,大师说了算。”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小秃驴比我们魔族还狠。”
那一边风雪舞挣扎着质问唐僧:“你要恐吓她,凭什么拿我做筏子?”
唐僧哈哈一笑:“没听过杀鸡骇猴么?”
风雪舞勃然大怒:“你说谁是鸡?”
孙悟空冷笑着窜到风雪舞身后,撕拉一声扯破她后背的衣衫。风雪舞惊怒交加之下正要呵斥孙猴子的无礼行为,一阵锥入灵魂的锐痛,将她冲到口边的话截在喉咙里,换做洞彻云霄的惨呼。
剧痛过后,浑身颤抖的风雪舞勉力扭过头,正看见孙悟空揪着一对宽大雪白的羽翼对着自己冷笑:“不是鸡,人怎么会长翅膀?你当你用法术隐藏起来,俺们就看不到?”
唐僧冷笑道:“原来是西方天界的战斗天使,怪不得这么嚣张。”
雪儿飞跟风雪舞互相瞪视一眼,尽管立场不同,对唐僧却颇有同仇敌忾之意。阿菜不管那么多,膝行到唐僧跟前,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起来:“我是半兽人的卧底,我们老大说能抢就抢,抢不来那神器,就找机会封印它。蓝发魔女肯定是燃烧军团的奸细,黯精灵多半是鬼族的手下,至于那天使姐姐我就不认得了,或许是人类请下凡间的吧。”
唐僧低下头细细打量这个娇小的半兽人女孩,略带疑惑问:“据说半兽人并不擅长魔法,更有甚者说半兽人根本无法使用魔法,我不相信有人可以纯凭斗气去‘封印’什么,至于说破坏……神器也绝非斗气可以破坏的,真有能打破神器的斗气,‘它’也会逃走避开。”
阿菜惨然一笑,清纯的娃娃脸上掠过丝凄婉,伸手擦了擦鼻子又把手插回绳套中低声说道:“我们半兽人确实不能用魔法,因为我们就是人类用魔法改造过的兽人,我们的祖先或许拥有天赋魔法,但我们在改造过程中因为魔力的冲突全部失去了与元素沟通的能力。不过……”
阿菜抬起脸,秀美的面庞上布满坚毅:“我们的半兽人萨满巫师,可以用斗气引导生命共振,唱响神奇的战斗之歌。我们的战歌也拥有类似于魔法的祝福、狂暴、镇定等效能。”
唐僧释然笑道:“我说半兽人那么强壮的种族,怎么萨满巫师一个个都跟豆芽菜似的。”言罢长叹一声又赞叹道:“壮哉!勇哉!这才是真正牺牲小我成就大我之大无畏牺牲精神。”
“不过。”孙悟空突然插嘴问道:“萨满巫师能够安全接近神器吗?照俺老孙看,这种战歌就算威力非凡,但是作用范围必然不大。”
一直昏迷的黯精灵不知何时醒转过来,此时悠悠道:“大师莫非不知道半兽人萨满可以制作桃符?”
“哦?”众人把眼光转向了黯精灵,她嫣然一笑:“小女子叮当,在此先谢过诸位救命之恩,若有……”
唐僧挥手打断她的话:“救命之事请女施主再勿提起,尸巫王本就没有杀你之意,他若有意,凭你的本事也绝逃不到这里来。还是先讲讲桃符吧。”
叮当被人指斥说谎却一点不以为侮,只是眼波流转,边打量帐中诸人边道:“大师想必对叮当有偏见,说到桃符,恐怕没人比我们精灵一族更了解,毕竟我们同半兽人争战了上千年。”
“呸!”风雪舞在一旁怒道:“你们这些无耻**的黯精灵也配称精灵一族?”
不理她斗嘴,叮当继续说道:“桃符的作用跟魔法卷轴有点类似,属于事先封存法术,战斗中瞬发的利器。不过桃符只是一个启动装置,使用前必须由持有者向桃符中输入大量斗气,不像魔法卷轴撕开就能用。”
唐僧闻言点点头说:“这桃符虽然使用不便,却更加隐蔽,没有魔法波动的物品就算神仙也察觉不出呀。确实是用来偷袭的好东东。”
见唐僧认可了自己的话,叮当瞄了瞄悟空与沙和尚的脸色,觉得没什么异常,这才继续说:“其实我真不是冷月大人的卧底,他是幽州太守,按道理不能带兵越境,所以他只是以追捕为名来抢夺宝物罢了。我只是客串一把逃犯而已。”
“黯精灵的话也能相信吗?”
话音刚落,说话的人都愣住了,阿菜、风雪舞和雪儿飞谁也没料到三个人竟说出一模一样的话。唐僧洒然一笑:“黯精灵的话不能相信,那么你们的话就可以相信了么?看来不动大刑,你们是不会老实交代。”说完,若有所思的目光,一一扫过四个卧底,自言自语道:“唔……从谁开始呢?”
阿菜脸色煞白跌坐在地上,小脸抽搐了两下,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不带冤枉人的,难道人家还比不上一个黯精灵?过分!太过分啦!”她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到伤心之处,一边踢蹬两条小腿,一边就用绑在手腕上的上等红绫擦眼泪鼻涕,犹如被坏孩子抢了糖果却遭大人斥责的小丫头。
身为魔女的雪儿飞对唐僧的威胁嗤之以鼻,在魔族面前你一个小和尚能翻出什么花样?老虎凳?灌辣椒水?往伤口上撒盐?蘸水的皮鞭还是烧红的烙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拷问?人类的刑罚在魔族面前是多么的温柔与无力啊!
与雪儿飞的无动于衷不同,风雪舞勃然大怒:“我的荣誉胜于生命,折磨女人算什么修行者?无耻!”这个异教徒僧侣居然敢质疑一位高贵天使对卑贱黯精灵的评论,要不是自己被绑住,肯定要跟这小秃子拼命。只是无论她如何怒发如狂,用力挣扎,身体却丝毫无法动弹,只有背后的双翼伸展到极限,凸显出她的愤怒和无奈。
叮当高昂着头环顾三个‘同伴’,嫣然一笑道:“昔日曾闻东方有谚语‘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让小女子替三位‘好姐妹’开路吧。”
一时间,帐中诸人都愣住了,向来自私卑鄙的黯精灵竟然会替别人出头,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