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重伤的妃茵再无法变成人形,也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每天在浅水处看着傻和尚来取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无心修理,每天都期待着那匆匆数眼。
终于有一天,傻和尚打满了水,站起身却没有走,而是朝她招了招手。妃茵小心翼翼靠拢过去,傻和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掏出个果子递给她,笑眯眯说:“小红鱼儿,你干嘛天天来看我?是想跟我玩耍吗?”
“天天!”妃茵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神哪!他知道我天天看他,他没有忘记我……”
兴奋过度的妃茵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倒把傻和尚弄个手忙脚乱,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自己那里说错了话,竟把这鱼吓昏过去。
从此后,傻和尚每天劳作完毕,都会到河边跟小红鱼儿玩耍一会儿。而妃茵也会乘他睡觉时,帮他料理果林,虽然是帮到忙的成分居多。
这种貌似夫唱妇随的生活直到唐僧师徒的到来才宣告结束。
面对突然闯入生活的两个男人,妃茵一时间难以适应。她已经习惯了粗豪憨直的傻哥哥,而那个绝秀俊美的师傅哥哥和瘦瘦小小却充满霸者气息的猴子哥哥,在她眼中也充满了吸引力。虽然跟沙和尚一同生活了好多年,但是对于人类的了解依然没有增加多少。
即使没有躯体,龙贪婪的本性依旧不改,妃茵下定决心要霸占他们。只是这三位哥哥任一个都相当了得,凭她现在的道行,被哥哥们霸占还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一个女孩子开口示好,要是被拒绝的话,太没面子了。
妃茵决定测试一下,如果哥哥们都喜欢自己,那就开口向他们表白,若是那个哥哥不欢喜自己,就闷在心里不说,等日后修成正果再霸占不迟。打定主意之后,妃茵把目光投向了师傅哥哥,这位面貌清秀、举止斯文,就算自己得罪他,怕是撒撒娇就能糊弄过去。
恰好这一日来到城中,沙和尚抗着大枪当先开道,唐僧身披袈裟、头戴法冠、手持禅杖跟随在后,孙悟空拖着棒子觉得累赘,纵身一跃上了沙和尚肩膀,将铁棍往他手里一塞,自顾自看起风景来。
或许是相貌凶恶的沙和尚之功,尽管道路上人如潮涌,却丝毫没挤到这师徒三人。来到一家客栈前,沙和尚将手中兵器一顿大喊道:“店家!”
那店伙刚刚迎了几位客人进门,并不曾见他们师徒三人到来,沙僧这一声大喊将他吓得从地上直蹦了起来。大堂里正在用餐的客人们也被吓得筷子离手、酒杯坠地,一时间乱做一团。唐僧轻轻拉了拉徒弟,走上前单掌合十道:“贫僧乃是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取经的和尚,路经贵宝地,腹中饥饿,但请施主施舍份斋饭给我们师徒。”
换到往常,这店伙早将化缘的和尚赶出门去了,可今日只能两腿哆嗦着将三位大师迎进门来,找个雅座让了进去,以免惊吓到其他客人。待师徒三人落座后,敬上香茶,方战战兢兢问道:“不知三位大师要用些什么饭菜。”
唐僧轻喧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只求温饱即可。请施主随意施舍。”
店伙拿不定主意,只能去问掌柜,掌柜沉吟片刻道:“那三个和尚相貌奇异,说不定是游方的高人,不可怠慢,你让厨房好酒好菜招待着,一切费用都算在我帐上。”
既然掌柜发话,店伙自不客气,将本家拿手菜肴摆了满满一大桌,又端了两大盆米饭放在旁边。寻思了一下,又烫了壶酒送上来。妃茵见了心中暗喜:“好,我便来个借酒装疯。”其实她自己不知,喝完酒不用装,已经足够疯狂了。
沙和尚先替师傅盛了满满一碗饭,又端起一盆饭放在大师兄跟前,把自己的筷子往桌上一丢,左手端起盆米饭,右手抄起一把汤勺,舀了几勺汤浇在米饭上,又端着盘子各样菜拨了一点,而后朝师傅和师兄各施一礼道:“僭越了。”他是极为尊师敬长之人,一路上有活抢着干,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先孝敬师傅和师兄,所以唐僧特批他吃饭先动手,若不然等悟空吃过之后,就啥也剩不下了。
自打有了这个师弟,孙猴子就不再为了筷子自卑,那沙和尚手掌有蒲扇大小,一根手指足有胡萝卜那么粗,不论啥筷子到他手里都一个下场。所以师兄弟两人或用手抓或使汤匙,两人共同进退,再不怕外人嘲笑。
孙悟空也是个尊敬师长的人,每样菜都朝自己饭盆里拨了些,端起盆往椅子上一蹲,斜过身子侧对着师傅,这才放口大嚼。唐僧这时已经念过往生咒,替桌上的饭菜超度过了,他也是心疼弟子,怕他们饿着,所以每次吃饭前自己念经,都准许他们先吃。
端起碗,还没吃两口,就听得沙和尚幽幽叹了口气,当然沙和尚正吃得不亦乐乎,叹气的自然是妃茵。她现在操纵覆盖在沙僧身体上的龙鳞已是驾轻就熟,想出什么声就出什么声,想从那里发声就从那里发声。
“怎么了?”唐僧放下碗筷关心道。
“哼!”妃茵拉长了音抱怨:“哥哥们吃喝得好不畅快,却叫小妹看在眼里,馋在心里。”
“哦。”唐僧指着桌上的菜肴问:“想吃那个,我让沙僧吃给你尝。”因为妃茵与沙和尚共用肉身,所以他吃到看到感受到的东西,妃茵也能丝毫不差的分享。
“嗯……”用沙僧的眼睛在桌上巡视了一圈,妃茵将目光定在那壶酒上。她直勾勾瞅着酒壶,可害的沙僧瞧不见饭菜,手急的他连饭带菜一大勺全扣鼻子上。妃茵噗哧一声笑着躲进他灵魂深处,沙和尚取回身体控制权,手忙脚乱的从脸上扒拉饭粒。
唐僧哈哈一笑,给自己斟了杯酒,把酒壶朝孙悟空晃了晃,孙猴子瞥瞥嘴只当没看见,于是他将一壶酒都塞在沙和尚手里说:“你们兄妹俩,一起陪师傅喝一杯。”
沙和尚接过酒壶,看师傅一仰脖干了杯中酒,当下不敢怠慢咕嘟咕嘟几口将一壶酒喝个干净。他本身体质好,酒量甚广,喝这点酒只当是白开水。可妃茵不行了,脑子里嗡的一下,只觉得天是那么蓝,地是那么宽,师傅哥哥是那么的英俊妖艳。
唐僧虽然是和尚,但一向不忌酒肉荤腥,他信奉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坐的说法,对于那些严守斋戒的师兄弟们颇为鄙夷。这一路行来好些日子未见酒水,今日一见之下动了点贪念,却惹下桩大祸来。
刚刚放下酒杯,还没来得及拿起碗筷,沙和尚就满脸通红的扑上来一把抱住他,口齿不清的说:“师……师傅……我要霸占你。”
沙和尚两百多斤的身子,一冲之力那是文弱的唐僧可以抵挡的?当即两人就摔倒在地,被肉山一样的徒弟压在下面,唐僧别说施法,连气都喘不过来。他现在穿待的袈裟法冠都是寻常物品,并非当日与悟空大战时那一套,丝毫起不到防护作用。
左手腕上戴的念珠倒是威力无穷,可对着自己徒弟,唐僧无论如何下不了狠心。正当他苦思对策时,沙和尚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见自己居然对师傅无礼,大急下想要起身。可是他忘了件事,每次只要一激动,他那杆大枪就会挺立如山。
见沙和尚眼中恢复清明,满是愧疚之色,唐僧刚松口气,忽觉大腿上一痛,低头看时只见沙和尚下身的龙鳞甲被一件黑粗粗、亮黝黝、青筋暴跳的物件撑开,那物件正顶在自己大腿上,而随着沙和尚的动作似乎有朝自己两腿间移动的迹象。这一下子让他想起了那个喜欢男人的官员。
这一惊非同小可,来不及喊悟空救我,他左手结金刚轮印,右手结大智慧印转内外狮子印,瞠目大喝:“兵!”
一朵橙红色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第七级圣域力量全力发出,整条街都被夷为平地,幸好唐僧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没有动用念珠里封存的如来神掌,要不然这个城市都将化为灰烬。也幸好佛宗以慈悲为怀,那拼命一招力量虽大,却不曾伤得人命,只是令上百户人家房倒屋塌、流离失所。
作为这力量的直接承受者,沙和尚也侥幸未死,他本身已经拥有第六级力量,又有龙鳞甲护身,受伤虽重却不致命。只是悟空恼他打搅自己吃饭,将他从废墟中拎出来时,偷偷拔了他不少头发胡子,弄得他满头满脸是血。
灰头土脸的唐僧从尘埃中显出身形,呵斥道:“你作为徒弟眼看师傅有难而无动于衷,作为师兄竟然乘师弟受伤之机**与他,如此不忠不义之徒,也陪称齐天大圣?”
孙猴子白了唐僧一眼说:“真不知道你这小鬼怎么进的圣域,刚刚明明是小妹妹喝多了耍酒疯,你却大惊小怪炸了整条街。我要不狠狠修理她一把,以后闹出事来如何是好?你见事不明,处事不当,如何做我师傅?”
唐僧仔细一想,确如孙猴子所讲,当下肃容道:“错怪大圣了。”
“切!”孙悟空给了他个白眼,自去废墟中翻找东西。
这时沙和尚悠悠醒来,一骨碌爬起身,跪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不顾身受重伤,边吐血边说:“徒弟无状,冒犯师傅,愿一死谢罪!”说罢两掌运足力气,朝自己天灵盖击去。
唐僧惊呼一声,待要组织已是不及,只听得忽的一声,眼前一黑又被重重压在地上。挣扎着从沙僧身下爬出来,却是悟空将奔雷殳当暗器投过来,将沙僧打昏。当下长叹一声,施展法术,将自己和徒弟们转移到城外荒野之中。
沙和尚自昏迷中醒来,挣扎着坐起身,见唐僧满头大汗坐在身边,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师傅冲他摇摇手,示意他不要动。随后只见唐僧捡起块石头重重打在自己头顶,一时血光飞溅,将他惊呆了。
唐僧又在头顶重重打了一下,他没有武功又未施展法术护身,这两下重击几乎将自己打晕过去。但他强忍伤痛对沙僧说:“今天是师傅见事不明,不单累你受伤,还殃及无辜,实是造下大罪孽。若你还要伤害自己,那师傅便陪你受伤,你打自己一拳,师傅便打自己两拳。以佛祖之名立誓,绝不妄言。”
沙僧瞪大眼睛瞅着师傅,疑惑道:“俺几时要伤害自己了?师傅你老人家万金之体……”
“不许叫我老人家!”唐僧恶狠狠打断他的话,随后朝天空竖起中指,嘟囔着问候了当初给屋进行刑的那帮人的妈妈,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哈哈哈哈”孙悟空狂笑着走了过来,一把揪住沙和尚的胡子贼笑道:“小丫头想霸占我师傅?等你修炼出真身来,老孙先霸占了你再说。”
啪!
沙和尚抬手打了孙猴子一个趔趄,他轻柔的抚摸着身上的鳞甲,低声道:“小红鱼儿别怕,哥哥在这儿,没人能欺负你。”
心中一喜,妃茵就此甜甜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