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明显感觉回客栈的时候速度要比来时快了很多。
乐滋滋的回到客栈,被我一两银子买来的女子已经梳洗穿戴完毕了。静静立在窗边,毫不掩饰的让眼中的哀伤流露出来。梳洗干净的她,容貌竟出乎我意料的出众。似乎在凝思些什么,流露着不像一般女子的气质。那双眼睛,亮的宛如天上的星子。是了,之所以买下她,就是因为这双眼睛吧。和佳琦的眼睛那么那么的像,只是没有佳琦爱笑,少了些活泼的少女气质。
我初初从窗子外面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嗨~我回来啦!”跳进屋子打招呼。
“嗯。”女子点头。
“嘻嘻,你长的很漂亮啊~”
“谢谢公子夸奖。”
我惊奇:“哇,你竟然还会说这么长的句子啊~不过你这样说真的是让我很奇怪呢。”
女子凝眉:“怎么说?”
“你不应该是个这样的人,我想。“我边从怀里掏出大把银子银票,一边接着说”你是个聪明的人。你懂得审时度势,喜悲不显于形色,你善于隐忍,会把握每一个你能抓得到的机会。如果把女人比作鸟儿的话,你绝对不是被圈养的那种,我觉得你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不然你不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很明亮,很犀利。”
那女子怔住,半晌没说出什么,我笑:“嘻嘻,被我唬到了吧~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吧,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谢……公子。”女子不再低头,直视我的眼睛。
“别叫公子了,就用‘你’来称呼就好。”
“好。”
“来来来,我从李婆那里搜刮来的银子,咱俩一人一半。”喜滋滋的~
“哦。”平淡伸手。
“你不问我怎么回事吗?你要是不问的话我怎么显摆啊。”真是不客气啊……某只肉疼+失望。
“哦……那这是怎么回事呢?”颇无奈。
“我给李婆他们下了药,然后放了他们绑着的人,最后劫了他们宅子。”
“这样啊。”依然平淡。
“哼哼!你为什么不问我为毛买你而不是和他们一起放了你?”某只不满。
“一来因为你要下毒,需要一个契机。虽然你用其它方法依然可以以成功,但是这是最简单的手法。二来是因为你也许真的对我有些兴趣,所以买下我。三来是我猜你比较不屑亲自动手,让别人自己跳陷阱你会更高兴。”
“嗯~你终于变成你应该的样子了呢!”我欣慰笑,“你还看出我在银子上动了手脚,我只告诉你事情的经过你就能猜的八九不离十,你真的很聪明啊!”
那个女子有些惊异,却转而回复平静的脸:“谢谢你。”
“嘻嘻~那我们脱衣服睡觉吧!“
“啊?”
“笨!伦家是女的啊~”
“啊?……”
“不信你摸——”
“额……我……”
“嘻嘻,你发愣的样子好可爱。”
吹了烛,我和她躺在一张床上。
“呐呐~你有名字么?”
“没有,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啧啧,好深沉的话啊,听不懂。嗯~我的名字叫做千屈。以后在人前你叫我公子,人后就叫我小屈吧~”
“好。”
“你也得有个名字啊,不然我总是呐呐喂喂的叫你好不习惯的。”
“那……你说我叫什么好?”
“恩~来听我朗诵首诗啊: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呐呐,你听怎么样。”
“你写的?“
“嘻嘻,你的语气很吃惊啊~不知道你的表情怎么样,熄灯了看不见。当然是——别人写的啦~写得很好对吧!”
“有些诗句并不太理解。”
“嗯嗯,是吧。其实我也不太懂的,就会死记硬背。”
“……觉得,很好。”
“那你以后叫锦瑟怎么样?”
“锦瑟,锦瑟。好啊。”
“嗯~锦瑟!”某只蹬被子张牙舞爪中。
“入秋,别蹬被子,着凉。”贤惠的帮某只盖上被子。
“啊~锦瑟锦瑟,你好像大姐姐啊~锦瑟锦瑟锦瑟锦瑟……”黑暗里奇准无比的抓住锦瑟的胳膊开始揩油。
“别蹭了,晚了,睡。”
“哦。我忘记你很累啦~睡吧晚安。”
……“真像个孩子呀!”我窝在被子里面骂自己。那双和佳琦一模一样的眼睛,那样一双望不到边界的我看不懂的眼睛。每一次看到都会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流泪,会让我自然而然的产生依赖和信任,没有理由,不问原因,这是在阴暗处呆过的人才懂得的阳光的珍贵。
佳琦佳琦佳琦,你在那个世界过的好吗?九年这么长的时间,你和岑白一定已经在一起了吧!说不定连小宝宝都有了呢。你是否知道那个世界的千屈已经离开了呢?岑白一定会把你保护的很好。现在的我啊,要是被你看到一定会很高兴,而岑白应该会嘲讽吧!
这样的日子是我有了意识起最快乐的,不必迁就别人,不必揣度心机,不需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就像是躺在阳光下晒自己,感觉晒熟了这一面儿就翻个身的简单闲适。我可以什么都不去顾虑的完全的迁就。
我拽起被角狠狠的把眼泪擦掉,却在黑暗里面笑出声来:“谢谢你。”
第二天早上是个大晴天,我一睁眼睛就看见梳洗好的锦瑟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锦瑟~早上好呦!”
“千屈,早上好。”
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锦瑟锦瑟,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啊~什么日子,记下来记下来……不过,还是小屈好听啊,叫小屈吧叫吧叫吧……”
“小屈。”
“嗯~!”
梳洗完毕,我面向锦瑟:“锦瑟,试着运功冲击神阙穴,你体内的‘宁香’应该可以解开了。”
“你知道?会解?”
“昨天晚上我在蜡上滴了解药,一夜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锦瑟面上露出一点喜色,“不问我么?”
“不是答应留下来啦?来日方长,以后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你,有什么打算。”
“锦瑟……你有亲人吗?”
锦瑟的语气干净利落:“没有。”
我说:“七天后,中秋。”看一眼她的无动于衷,低下头不再看她的眼睛,“我想到一个地方去,也许看一眼就离开,也许几句话就离开,但也许会呆上十天半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你,要跟着我吗?”
“要。”斩钉截铁的没有一丝犹豫。
我跃上去拥抱锦瑟,蹭蹭:“啊小锦锦你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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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虞家的来信的两天后的事,那两封信的作用的确好的我自己都吃惊。
却不由得有些失落,二爹的消息果然没错。一个想儿子想疯了的爹,一个爱疯子爱惨了的十七夫人,这就是我这具身体的爹娘。而只是简单的投其所好,他想要儿子,我便给他儿子;她想要重新的荣宠,我便还她的荣宠。
“锦瑟,走吧。”镜子里一副千屈男版容貌的我道。
“嗯。”锦瑟低眉回道。
坐在轿子里面我笑着自己的恶俗,轿子啊~除了显摆一下实在是没有比步行快多少,尤其是在我发现了锦瑟的武功竟然还蛮不错的情况下。可是为了配合一下虞家流落在外的九公子的“高贵身份”,我笑,我就勉为其难的委屈下自己吧。
一个颠簸,轿子停了下来:“怎么了?”
“秋棠湖,挡路”锦瑟的声音从轿子一侧传来。
“秋棠湖是谁?”我疑惑的跳出轿子。
“小公子,你不是连秋棠湖都没有听说过吧?”一位老伯以对待外星生物的眼神鄙视看我。
我手指微颤指着指着面前尘土飞扬的施工工地:“秋棠湖,是个湖?”
“是啊,”老伯鄙视的更加强烈,向东方一鞠揖道,“秋棠湖是当今皇上亲自下旨责令,是为天下苍生祈福所建的。“
“不是吧,我听说是为了秋妃建的呢。”某个路人甲挤过来说。
路人乙点头;“这位老伯您可真错了,这湖的确是为秋妃所建啊!”
“这……怎么说?”
“秋妃进宫以来被圣上荣宠圣眷,说是秋妃向圣上提的要求呢!”
我好奇插嘴:“秋妃?”
路人乙瞥我一眼:“虞家有八女,大女采春,二女撷荷,三女拾秋,四女拈雪,五女抱琴,六女拢瑟,七女抹琵,八女芷笆。”
我不动声色:“三女拾秋便是秋妃?“
“当然。”
……
虞家,到底有多么强盛?在一个君权至上的封建社会中,只要不是一个脑残皇帝,怎么可能纵容外戚的气焰嚣张至此?
我甩甩头顺便甩去那个世界的我的本能,转身想要喊锦瑟绕路离开。只是瞟了那张脸一眼,我便愣住。
他站在人群的一角,手背后立着,更显得身材颀长。他的肤色有些偏白,掩去了太多他眼里的尖锐的骄傲,倒平添了些许书卷气质。他回过头,一张精雕细琢的脸,我却释然的松了口气。那张脸,的确配的上什么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确值得惊艳。独独那张侧脸,才最让我惊叹,那张侧脸,竟然像极了岑白。
我有发愣的盯着,想回忆,想曾经,也想起了佳琦曾在我耳边念的一首诗: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当你走过∕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在你身后多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这算是诗吗?”一个突兀的声音插进来。
不知不觉竟然念出来了啊。我抬头瞥了一眼,定了属性:出场晚,长相一般,身材嘛,嗯嗯看起来还可以,衣着打扮一般,没有显示低调的斗笠,没有拉风的披风,手里没有拿刀啊剑啊等加分道具,于是初步断定,此人为路人丙。
“有心的地方,便是风景;风景在的地方,最普通的话也便成了诗。“我深沉远望。
路人丙点头:“你的心在这里吗?“
我没听分明,因为远处那个侧脸像岑白的男子身边出现了一个我觉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赵虎。
以经猜想过张龙一行人不是简单人了,没想到,竟然比我想的还要夸张。
几步路甩了路人丙,回头寻锦瑟:“没办法了锦瑟,绕路走吧。”
“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