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一兰茶里放了药,让她迷糊中让人给奸污了,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我给她下药?开玩笑,是她自己爬上男人的床吧……”
“能够来元帅府的男人,你起码该知道是谁吧?”
“元帅府的男人多了,我怎么知道她和谁有奸情?”
“刘管家是怎么死的?”
“暴病而死……”
“是死在你的梅花掌下的吧?”
李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开棺验尸呀?”
李靖长长地叹了口气,“十九年前,你趁我出征西夏,精心设计了一场恶毒的戏码……你的姐夫姚孟唐来府上做客,在花园中偶然看到了一兰走过,动了爱慕之心,你看在眼中,计上心头,在姚孟唐出神的当口,将迷幻药放进他的茶水中,又将另一杯茶加了姜片遣刘夫人给一兰送去,然后,将姚孟唐送到了一兰的房中……一兰与姚孟唐迷糊中有了夫妻之实,你为了掩人耳目派人半夜送姚孟唐回家,刘管家发现姚孟唐从一兰房中被抬出来,十分镇惊,知道你做了坏事,因着和我的情谊和对你害一兰的不满,生气地同你理论,你却一气之下击了他一掌,让他重伤而一病不起,你的梅花掌有多毒你是最清楚的,为了达到彻底灭口的目的,你甚至于给刘夫人吃了带毒的桂花糕,想害死她,怕刘管家跟她说什么话,让她知道你做了那件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是一兰被辱后离家出走,却不想姚孟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知道自己被你设计做了错事,但是却想给一兰一个交待而同李锦瑟坦白要娶一兰,李锦瑟恼羞成怒,重伤了姚孟唐,让他不久于人世……”
“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李琴音冷冷地笑道,她料想梁一兰已经告诉了他所有发生的事情。
但是梁一兰当年那晚迷迷糊糊的能记住什么呀?
她又没有见过姚孟唐,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是姚墨秦的一家之言,谁又能证明什么呢?
李靖来问她,也只是因为确实也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李靖确实知道,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而已,真正的当事人不承认,也就成了死案,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姚孟唐已经不在了,湘晴也已经长大成人……
“如果你现在好好地对待湘晴,不再犯错误,也许我还会原谅你……可是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地一直这样任性狠毒自私下去,我将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你了……”
李靖仰天长叹,沉声道,转身就要走出家门去。
“你……你要去哪里?”李琴音惊讶地站起身,自从从陇西回来后这么长时间,李靖都没有一天在家里住过,她知道李靖在无声地抗议她,可是连今天都回来了,他竟然还要走?
李靖没有回头看她,只是冷笑道:“姚孟唐七八年没有碰过李锦瑟无非就是因为无法忍受自己的枕边人是个恶毒女人,我现在真是很理解他的心情,不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固然难过,可是更难过的是娶在身边的还是个蛇蝎女人,你们李家先皇的两个皇后嫡亲公主还真的是人间极品!我会把休书写好给你的,你还年轻,也可以再招个驸马!”说完他仍然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之……靖?你……在说什么呀?”李琴音反过神一下飞跑出去,将李靖的大腿抱住,扑通一声跪倒在李靖的跟前。
“靖,别这样对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那么做的,我实在是不能没有你呀,求求你了,原谅我吧,我真的因为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你了……我……实在受不了你那么爱梁一兰,甚至于非要娶她呀?任何一个女人或是男人在对待感情这件事情上没有不自私,没有独占欲的,如果真的能够做得到,那就真的不能算是真心爱过呀?我打刘管家那一掌真的是无心的,不是想致他于死地,可是……你知道我的梅花掌……没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呀,我真怕你一气之下再不要我了,我……只好给刘夫人下了药……”
“然后十九年后,你看到了无辜的湘晴,甚至于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害湘晴?她可曾威胁到你任何?一兰是想把她送来给我当妾的,可是我是那种人吗?李谦都喜欢上了她,你竟然甚至于连自己的宝贝儿子的终身幸福都不顾惜,卑鄙地要把湘晴送给李璇,派人刺杀她,还把她告到刑部想让文多成要了她的命?”
李靖痛心疾首。
“我不想你爱着梁一兰,而我的儿子还要爱她的女儿……那我就真的什么都要输在她的手上了……可是后来,我以为她杀了李频……我……”
“你还能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和李频的命早在二十年前就是一兰赐给你们的,李频如果没有湘晴的毅然救治,三年前就死在了忘尘居,你们竟然拿她们母女给的命来害她们母女俩,你们真是忘恩负义,无耻至极……琴音,你和李锦瑟一样,你们的爱很宝贵,你们的命很珍惜,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即使是有那么高贵的公主出身又能怎么样呢?你们这样自恃自己的出身,以自己的权势和极端地方式残忍地对待自己喜欢的男人,对待他们喜欢的女人,其实早就因此而注定,你们没有资格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男人的真心爱恋了,不够善良的人是不配谈爱与被爱的,即使是你真的很爱,你的爱也很自私,很无耻,没有人会珍惜!”
李靖长叹一声,反而因为多年的积郁心中的难以排解的感情负荷可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而松了一口气,想想自己何必因为她而烦恼呢?
既然儿女也已经长大了,他又何必再忍受这股沉重压迫心头的难堪与痛苦吗?
李靖说完,大踏步地离开,不管李琴音苦苦地追逐和喊叫,这些都无法撼动他的心了……
他的心早在二十四年前娶她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不懂得付出,而只想索取甚至于不惜以牺牲别人的生命和幸福来换取一已之利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和目的,都是不值得原谅的!也……不配得到别人的爱!
*
湘晴倒还真没有想这么早成亲,但是显然有人比她更着急,知道她和杨瀚了有夫妻之实,严圣君和梁一兰,立马便着急张罗他们的婚事。
他们当然怕他们还没结婚,先肚子里有了孩子,那可是要不得的。
李靖虽然没有给建安公主休书,但是真的不回家住了,便住在了流云山庄,而李频为了躲人耳目,也住在了这里,因为这里空气清新,环境也好,当然人也少,李频孕吐得很厉害,在元帅府总是会有人察觉到她的异常的,闲话也会多些。
严圣君带着梁一兰回了严圣君在汴京的家,虽然他们觉得年纪大了,并不想再举行什么隆重的婚礼,只想在家人的许可下拜个天地就算了,但是见严家长辈也是应该的,杨瀚有公务,便没有去,和湘晴留下来。
建安公主急因为李频的事情,急得不得了,却也无计可施。
姚潇和依然一起经营天下第一庄,魏原夫妇和姚墨秦则张罗帮他们和杨瀚湘晴一起办婚礼!
人家都在为各自的婚事张罗,李频却只能孤独地静静地看着他们,心里着实难过,有时偷偷地看到杨瀚而在心底长长地叹口气。
魏依然不明所以,但是杨瀚却心里有数,就是姚潇湘晴隐瞒不说,杨瀚却看得出来,李频怀孕了!
当然了,杨瀚是谁呀?
别管他行不行医,他的医术也很高明,想要看出女人怀没怀孕还用不着多难。
“那家伙快走了吧?”
杨瀚在走过门廊时,李频仍然坐在那里面晒太阳,头上罩着斗笠,一副没有发现他的样子,但是杨瀚停住了脚步,因为没人在跟前,他倒大大方方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直让李频惊讶地一哆嗦,即使是在斗笠挡住了大半边脸的情况下,她仍然明显吓了一跳,慌张地看了一眼杨瀚,他在说什么?他……说的是谁?
“能够在一起时只能是互相折磨,却也能够那么久,你们俩也还是有缘有份的……”
杨瀚竟然自顾自地沉声道,直让李频更加惊讶他的话,但是却佯装不明所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三年前,我就知道你是从他那里求来的蛊……”他又道。
“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李频装糊涂。
“别忘记我是毒王的传人,这种蛊难不倒我,你让姚潇替我中了蛊,我一看便知出自哪里……劂珀之所以被土卢逐出师门,是我向土卢提的要求,土卢当时是舍不得他的首席大弟子的,但是我逼他们逐他,不然天下第一庄就不进苗疆的草药,让他们都喝西北风去……本以为你中了毒让湘晴解了之后,你便可以安分一些,但是你却因为看到我出现在望尘居而自作聪明想试探我对你的态度,我是不想不想你死在望尘居,而让湘晴因为你而受冤枉,才给你解毒的,后来我给你解完毒后,有打听你的去向,知道你被劂珀带走了……我也想确认你没死才放心湘晴不会有事……”
杨瀚并没有看她只是一字一板地叙述他的,直让李频更加张大了眼睛。
“你……”李频不知是该激动还是该苦笑,杨瀚毕竟还是对她不是全然当垃圾一般地漠视而不当回事,不管他是不是出于对严湘晴的保护,他还是以他的方式为她救了她……
“那你明知道劂珀对我那样,为什么不救我回中原?”
她甚至于感觉到心在淌血,他竟然一直知道她在西域受那混蛋的折磨???
“就他的个性来说……还真是你的不二夫君人选,不管你承不承认……劂珀还是配得上你的!别说你全然于他无情,而他……对你也未必就真的无情,只是你自己非要作而惹上他而已!”
杨瀚仍然冷漠而嘲讽,但是这话却有七分的认真成分在里面。
“你……你在说什么?”
李频甚至于气恼他的无情和……洞察力???
他竟然能够看到她心底谁也不曾看出的心情?
他……还是了解她的,他竟然让她的心底那无人知晓的秘流涌动??
但是他却对她根本无情!!!
“他……没有多糟糕!如果他真的选择了你,那你就要试着接受他,他要的,无非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的尊重而已!他也付出了……”
杨瀚说完转身就优雅地离开,同来时一样不经意而毫不在意,但是李频的泪水却流了下来,她还是没有爱错人,杨瀚……只是不属于她而已!
*
依然在天下第一庄的绸缎行仔细地挑选着她和湘晴出嫁要用的衣料,姚潇毕竟庄里事务太多,这些琐事,就由她来负责,因为她……
毕竟和湘晴以后都要做一辈子的亲人了。
依然想到这里,心里甜甜的。
可是依然这两天觉得身体真是挺不舒服的,浑身懒懒的,总是觉得没力气,但依然也并没有当回事。
“少夫人,我找人帮你选吧,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呀……”
绸缎行的老板早就和依然熟了,知道他是少庄主最心爱的人,对她是相当恭敬而客气的,还有些关怀的成分在里面,这样可爱而沉稳还处处不难为人的少夫人,这是他们的幸运呢。
“没事的,我可以自己选的,你们忙你们的吧……”
依然已经站了一上午了,真是很累了。
“喝杯茶吧……”
突然一杯上好飘着香味的绿茶递到了依然的跟前,让正于认真看着布料的依然一怔,抬头去看,一个陌生的绿衣年轻女子将杯茶递在她的跟前,她惊讶地看着她,不认得呀?
“喝吧,她是我的宫女!”
一个不期然的声音从依然身后响起,让依然惊讶地转过头,一个中年美艳异常的丽装妇人站在依然的面前,那双漂亮而精明的桃花眼异常专注而犀利地正瞬也不瞬地打量着依然,直让依然紧张得不知所措,这个人……她并不认得呀?
可是……依然在心中迷惑,她……和谦哥起码有五分的相像?
难不成……这个人是……
“建兰公主李锦瑟!我们去茶楼里谈谈吧!”
李锦瑟倒不矫情,马上自报家门,甚至于稍微侧了一下身,做了一个有点邀请的姿势,一指商号对面的茶楼,沉声道。
“建兰公主?”依然张大了嘴巴,心底在打着鼓,她找她干什么?
这个女人……不就是雇顾不群害湘晴,又将湘晴险些害得让莫宇扬糟蹋的那个恶毒婆娘吗?
当然依然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是姚潇的亲生母亲,虽然姚墨秦同严圣君他们坦白了这件事情,但是却没有人告诉依然。
依然惶然地同李锦瑟上了茶楼,茶楼的二楼隔间竟然空无一人,让依然有些紧张,因为她虽然武功不低,可是这两天身体状况真是不佳,再加上对于李锦瑟那从心底而来的莫名忌惮,依然竟然像只刺猬一样张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李锦瑟连带来的宫女也遣到了楼下。
“你很怕我?”李锦瑟看了依然一眼,明显地感觉到依然的紧张,她反而笑着道。
“上公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依然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这茶是菊花茶,有点淡淡的苦味。
“你的脸色不好,该看一看大夫,听说……你的身边好几个很懂医术的,怎么却没有给你看看呢?”
李锦瑟却不着边际地扯了一抹笑,状似不经意地一笑。
“噢……我没事的,他们最近很忙……”
依然仍然喝了口茶,淡淡地道,心中却在猜测,李锦瑟又想搞什么鬼?
还不如直接快点说出她的目的好了,不然……她现在真没什么心情猜她要干什么。
“那种事情做多了……怀个身孕是很正常的……女人第一次有喜总是很难往那方面想……”
李锦瑟突然笑道。
“你说什么?我……”
依然这回可是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忘记了她这阵子可是天天和姚潇窝在一起的,都好几个月了,不怀上还真是奇怪呢?
不是吧,她这肚子到底让那坏男给搞大了?
“我怀琰儿的时候也和你现在似的,傻乎乎的,都三个月了才发现有了身孕,琰儿他爹还常常说……我们的宝贝会长得像我还是像他呢?”
李锦瑟突然站起了身,缓缓地踱步到依然的身边,竟然语气温柔异常地低声道,桃花眼迷离地回忆起了当年那仅有的难忘的美好时光,那段时间成了她一生当中最甜蜜的日子。
虽然是她强势而来的婚姻,但是李锦瑟也真的是爱姚孟唐的,对他真的很好,而哪个初尝女人香的男人会不对自己美貌而深爱他的老婆产生依恋和感激?
姚孟唐其实也认命了,更何况这个婚姻接踵而来的小生命给他生活带来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