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复羽吃痛之下,把双手藏在背后还想解释,槐梨野却收起长刺,跳到窗上对云复羽道:“老娘记住你了,今天先放过你!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云复羽忙起身朝下看去,却哪里还看得到她的踪迹,劫后余生的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是当他看到昏迷的蜥蜴、桌倒椅翻还有坏掉的房门后一阵头疼,她倒是一走了之了,这一堆麻烦事儿还不得全算在自己头上!这……要陪多少铜贝啊?现在最愁的就是钱财了……这件事虽说不怪他,可就怕此处不是什么好讲道理的地方……
没办法了,逃吧,正门肯定是走不了了,看了眼槐梨野跳下的窗户,只能羡慕的比划了一番,要是有根足够长的绳子就好了,想到此处双眼一亮,连忙将床上的所有轻纱、帘子等系在一起,一端绑在床腿上,另一端从窗户顺下,看了一眼长度,离地面仍然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得再找些布料来,可是所有的都在这里了怎么办?突然记起,还有一点布料……将目光移到被大蜥蜴压在身下的绿色裙子上,硬着头皮上前拽了拽,没拽动,大蜥蜴咂了咂嘴似乎要醒……吓了一跳的见没了动静儿,继续上前扯了扯,还是不动……别无他法,只能用尽全力抬起蜥蜴的前爪小心翼翼的放在在一边,那件轻飘飘的绿色纱裙终于到手了,还不等他将裙子和纱绳系在一起,就听见一声嘶喘,忙扭头一看,大蜥蜴已然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喝醉了一般站不稳当,看样子像是还没想起来怎么回事……云复羽骇的差点喊出声音,顾不上琢磨怎么下去安全些,紧握纱绳一咬牙就往下滑去,一双手被磨得发烫,还想继续往下却没了绳子,低头一看,高!还是有些高……
楼上突然传来蜥蜴的声音:“刚才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昏倒了?咦……这绳子是干什么的?”云复羽闻言再也顾不得高了,一松手重重的摔在青石地上,虽然屁股剧痛却连一声惨叫都没敢发出来,见蜥蜴的大脑袋已经探出窗户,一咕噜翻过身来,连滚带爬的朝巷子里窜去,跑了半天实在是跑不动了,见后面也没有谁追来才一屁股坐倒在地,一下子触及了刚才摔痛的地方,一边疼的呲牙咧嘴,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默默的看了一眼被蜥蜴扫破的小腿、上午被撞伤的手臂、被刺伤的手心还有屁股、脸也被扇肿了……真的是遍体鳞伤,素色的袍子也脏兮兮的,还破了好几处。岂止是可怜,简直是狼狈到家了,别的不说,从中午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到,晚上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鲍大叔啊,你到底去哪了?几时受过这样的罪呀……想到此处难受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茫然地盯着已经是漫天繁星的夜空。
呆坐了很久,才连拾心情朝巷子外走去,这一次,他小心翼翼的,专门找面色和善的老者问路,问清楚了所在,远远的绕开水月坊,终于寻到了采珠街的另一头——集宝斋。只见青瓦朱檐、层楼叠榭一片灯火通明,端的是无比气派,两根粗壮的石柱子分立店门两边,上面都用妖文刻着字,右边写着:四五两铜你别嫌少,左边写着:千万斤玉我不怕多,门头上横写:有宝是客。这幅字当真是与众不同,全都写在了明处,给你的是铜,我赚的是玉,横批更是直接,你有宝贝才能算得上是我的客人。
云复羽摇头苦笑迈进集宝斋,只见大堂中间分别坐着几桌宾客,在那里吃茶聊天谈着生意,靠里面一圈都是深色的柜台,每个柜台上分别写着:骨材、兽晶、皮材、玉器等等……只是正对门口的一个黄色的柜台很是显眼,上面写着‘集宝令’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想到此处忍不住自嘲道:“云复羽呀云复羽,管那是做什么的?又和你没有半颗铜贝的关系,老老实实的当你的东西吧……”掏出陪伴自己多年的玉珏捧在掌心,恋恋不舍。
背着古朴长剑的麻衣男子此刻正在写着集宝令的黄色柜台前翻阅着册子,而槐梨野就坐在大堂的角落里,难以置信的看着站在大堂正中央衣衫破烂的云复羽,又是这个臭小子,怎么着?阴魂不散是吧?悄悄用袖子挡住了脸生怕被他认出来,当看到云复羽掏出一只翠绿的玉珏在在大堂里摆弄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让你显摆,财不露白的道理都不知道?不过介于前两次和他遭遇好像都是自己被占了便宜,认定这小子是个善于伪装的大滑头,肯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心里不禁默念道:“娲神保佑,这次千万不要再让他靠近我,遇见他就没好事!你看不见老娘,你看不见老娘……”
一个伙计打扮的男子走到云复羽面前,满脸憨厚的询问道:“这位公子,是要买些上好的材料珍宝还是出售?”
云复羽忙回话道:“都不是,我是来当东西的,找巢老……巢掌柜的。”
那伙计笑道:“巢掌柜在楼上,当东西也是在二楼,想必公子也是暂时碰到了难处,不过不要紧,没有熬不过去的难关,公子还当保重!”这番话听得云复羽心里一阵暖意,这是今天以来唯一听到的好话了。
伙计继续道:“您称呼小的叫润海就可以了,小的在这里也做了好些年头了,若不嫌弃的话东西先给小的过过目,小的先帮您看看成色,若是太差的东西我们集宝斋可是不收的。”说着将云复羽引到一边的小桌旁坐下。
“哪里哪里,我也不懂,长辈留下的,正当先请您给把把关”。说完将玉珏交给那伙计,槐梨野缩在角落里,冷眼旁观。只见那伙计细细看了一会,神色间有些为难道:“玉珏这东西一般都是成双成对儿的,您这只有一只不说,成色呢也的确很是一般,估计也给不了您几个钱……”
“啊?那可如何是好?”云复羽有些慌乱,这恐怕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还指着靠它度过眼前的难关呢……很小的时候,他非常羡慕别的孩子有母亲疼爱,这枚玉珏就他母亲离世后留给自己的,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边,从来没有分开过,本来还有些不舍,现在倒好,集宝斋居然有些看不上。
那伙计想了一会道:“公子先莫急,看在您信得过我的份上,我拿去给您问问巢掌柜的,顺便给您说说好话,好解了公子的燃眉之急,要是实在不成,您还是收着另想别的办法,您看怎么样?”
云复羽无奈抱拳道:“也只好如此了,多谢小哥!”
那伙计捧着玉珏朝着云复羽笑了笑以示不用客气,转身正待朝楼上走去,忽又停下来回头问道:“不知这玉珏的另外一只可在公子处?不如我一并拿去给掌柜的瞧瞧,也方便小的在掌柜的面前替公子美言几句。”
云复羽摇头道:“这是长辈留给我的,从小就这一只……”
那伙计又道:“就这一个东西实在不值当,想必公子也急需用钱,不知可还有其他宝贝可以一并交给小的,说不定您自己觉得不值当的东西反倒能有个好价钱。”
云复羽窘道:“再无他物了。”
那伙计温和的笑了笑道:“也只好如此了,请公子稍候片刻”。转身上楼去了,云复羽在身后连连道谢。
槐梨野将这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强忍住想要将那伙计暴打一顿的冲动,盯着那他上楼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又看了眼满脸感激并安心等待的云复羽再次翻了个白眼,收回视线只是专心盯着那麻衣男子。
云复羽在下面越等越是心急,心中揣测,看一个东西的成色要这么久吗?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依旧不见那伙计下来,渐渐的觉得有些不妥了,起身走到离自己最近的柜台前问道:“看个成色要这么久吗?”柜台后的伙计一脸茫然道:“客官好,您说什么?可有什么需要的吗?”
云复羽不妥之感更甚,忙将刚才的事情叙述了一遍,那伙计疑惑道:“不对吧,我们做伙计的哪里有私自取您东西的道理呀,一般来讲都是您自己去当的,就算我们要取您的东西约价,按照集宝斋的规矩,物件儿是不能脱离您视线的!”
“什么?怎么可能?”云复羽急道:“刚才那伙计不就是你们集宝斋的吗?服饰可和你们差不多的!他就是从这里去了二楼的!你不要吓我!”
伙计回道:“服饰这东西是做不得数的,我们穿得,您当然也可以穿得……刚才看你们相谈甚欢的样子,我还以为是您的朋友或者家丁呢”。
云复羽只觉瞬间脑袋里一片空白,仍然不甘心道:“小哥,你帮我上去问问看,是不是搞错了?或许真是你们伙计给拿上去估价了呢?”
那伙计点点头,走出来弯腰朝云复羽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客官,还是您和我一起上去吧,把事情弄个清楚。”
云复羽心里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率先朝楼上跑去,槐梨野坐暗影里疑惑道:“莫非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