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客房里,睡熟的赵警官听到门外敲门声,他困倦的睁开眼睛。门外的敲门声时断时续。他警觉的床上爬起来,抄起枕头下放着的配枪,藏在身后,悄然走到门后,另一只手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明志,捧着一堆资料就闯了进来。赵警官不满的将枪放在桌上,瞪着眼睛充血的明志:“你悠着点,有个姓赵的警官对你有情绪了。”明志裂开嘴笑了:“赵警官,我只是刚想到了一些事,所以急着过来给你汇报。”赵警官:“好吧,你说说看。”
明志将手上捧着的资料放在了桌上,拿起了其中一张:“我之前给你说的情况,其实它们并不会是孤立的,而是有规律的。”赵警官打了一个哈欠:“快说,我随时会睡过去。”明志:“我们曾花了很多时间,在医生、屠夫、生物学家等职业上兜圈子,但是并无所获,这提示了我们,这个猫头鹰杀手其实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不仅仅是我们,甚至是他连他本人也不知道,他曾经犯下的罪孽。”赵警官盯着明志。明志:“可以这样理解,也许,他只是一年中的某一小段时间才会病情发作,暴露出异常,譬如,他患有精神疾病,多重人格分裂障碍,所以,包括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曾犯下的事,这是很可能的。”赵警官:“既然连他也不知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明志:“死人会说话。”五起案件,全部发生在夏天,原因是什么?我们试图去找线索,却没有找到?”明志:“你看,这五起案子并不是发生在一个地方,可见猫头鹰杀手并不在在某个固定的地方居住,或者,他家境殷实,或者,他居无定所,可以自由迁徙。”
明志继续说:“这十年来,警方秘密进行调查,为什么他总是能因为某些原因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搜查,也许就是警察,水手,牧民,也很可能是他有异装癖又相貌中性化的变性人,早上他西装革履在写字楼里坐着,黄昏他又可能穿着裙子在街头行走。”赵警官:“那猫头鹰在里面的意义是什么?”明志:“猫头鹰和那个连环杀手之间并无联系,只是碰巧出现在案发现场。猫头鹰是替罪羔羊。”他说着,拿起了桌上凌乱的一张纸,纸上描绘着这五起猫头鹰凶杀案的数据分析。”明志指着其中一点说:“往往平凡无奇的案子反而找不到端倪,是因为我们容易忽略了它,那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什么?由此,我可以确定,连环杀手实际上两个人所为,第一个杀手去世了,于是第二个杀手按照第一个杀手的犯罪手法,复制了同样的案情。他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为了纪念某个恋人,也许是处于童年心理的变态心理?”
明志:“考虑到十年来的时间跨度和后两起凶杀案的差异性等细节,我推断是前后犯罪者之间是父子关系。他杀人是为了还原童年的情境,目的就是再次回到父爱的记忆里。从变态心理学上,我们可以找到大量佐证。”赵警官:“你就是想说,这五起连环杀手案件,其实不是一个人所为,而是两个人?”明志:“是的,十年了,可能发生很多事。”赵警官:“可是十年过去了,这五个可怜的姑娘已经死了这么久,很多残存证据已经失效了,死无对证,你这些猜测又能有什么意义?”明志:“合理的假设只是帮我们茅塞顿开的第一部,它是找到证据的木马和诱饵。”明志:“照着这条线索,我们可以解释为什么前后作案手法为何如出一辙。”
赵警官:“接着说。”明志:“简单说,他连续杀人的过程,就是为了试图回到童年。”赵警官:“你说完了吗?”明志:“我有些着急,还有些细节,但一下子想不起来。”赵警官呼了一口气:“那等你想起来再给我说。”明志看着语气缓和的赵警官,笑了,敬礼:“YESSIR。”海新坐在旅店一楼大厅落地窗户前,一边翻阅着报纸,一边吃着早餐。赵警官从二楼楼梯上走了下来。朴多娇:“早上好。”赵警官用手指梳着头发:“是够好的。”他走到自助餐桌前取了一杯热牛奶和一份面包片,自言自语:“我敢打赌,没有喝过牛奶的公牛,一定不会深得爱人眷恋。”
自助餐桌旁边摆放食物的朴朔舅妈一愣:“公牛会喝牛奶吗?”赵警官耸肩:“这不好说,看看我你就懂了。”朴朔舅妈茫然的看着赵警官走到落地窗户前的桌前坐下来。旁边不远的海新,背着身子,低头看着报纸。赵警官困倦打起哈欠,当他看到明志背后衣服是湿的,感到奇怪:“你衣服怎么湿了,下雨了吗?”海新回过头来,许久,才反应过来:“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赵警官翻开报纸,喃喃自语:“那你该多喝牛奶,奶牛就从不做噩梦。”
星美躺在医院病房里。医生:“并没有大碍,以后要注意情绪,别动了胎气。”千华感激的看着医生:“麻烦您了。”医生:“千总,您客气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千华目送医生关门离去:“究竟怎么回事?”星美扭过身子。千华语气变得柔和:“星美——”星美咬着嘴唇,沉思了半晌,才慢慢说:“我回房子,有人敲门,我以为是你,打开门,却不是,我还没看清楚是谁,就感到头晕目眩,然后就——”
千华呼了一口气,抚摸着星美,眼睛发红:“对不起。”星美:“虽然我没看清楚他是谁,可是我有直觉,他就是那个找楚楚的人。”千华自言自语:“我会找他的。”星美伤感的说:“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有什么事,你都不会瞒着我的。”他握住星美的手,内心充满了愧疚。星美:“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你是不会这么忍气吞声的。”千华苦笑:“星美,我已经做父亲,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了。”星美:“我真的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星美紧紧的握住了千华的手:“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尽我所能,帮你分担。”千华听到这里,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朴多娇在旅店的院子里收了晒干的被褥,走进大厅,就看见赵警官和朴朔再落地窗户前说着什么。此时,赵警官起身,他神色漠然,往旅店门外走去。朴朔呆呆的坐在落地窗户前,晨曦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了他憔悴的脸庞上。朴多娇从二楼楼梯走了下来。朴朔:“明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吗?”朴多娇愣了:“他一向这样的。朴朔脸色沉重,往门外走:“我得去找他。”朴多娇:“哥,你找他有事?”朴朔:“他回来,让他来找我。”朴多娇犹豫了一下,喊住了走到门口的朴朔:“哥,我知道他在哪儿。”朴朔听了,转身诧异的看着朴多娇。
彩虹桥距离这儿并不远,茂密的树林小路上,只见朴多娇和朴朔走了过来。此时,朴多娇走到了一棵树下,她停住了。那棵大树从树身垂落着一条绳梯,绳梯兀自在风中摇晃。朴多娇:“他就在上面。”朴朔吃惊的看着朴多娇抓住绳梯,往上爬去,也慢慢的跟着爬上去。朴多娇推开树上小木屋的门,钻了进来。明志背着身子坐在架着的望远镜面前。朴多娇:“明志,你看我带谁来了?”明志置若罔闻。朴朔跟着朴多娇进来,环顾四周,感到诧异。明志一动不动。朴多娇要上前。朴朔拦住了朴多娇。朴多娇见朴朔紧张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朴朔缓步走到了明志的侧面。”明志双目紧闭,熟睡一般。朴多娇抑制住惊惧和痛苦,躲在在朴朔身后,捂住嘴:“他,不会——”朴朔伸手,放在明志鼻端,发现还有呼吸:“别哭,他还活着。”朴朔拿着望远镜,窥视着森林四周:“终于知道树人为什么喜欢住在树上了。”
朴多娇坐在木屋地板上,盯着昏睡过去的明志,此时明志慢慢睁开了眼睛。朴多娇惊喜:“哥,他醒了。”明志揉着脑袋:“他出现了。”朴朔一惊:“谁?”明志:“猫头鹰杀手。”朴多娇:“你看清楚了他?”明志摇头:“他从身后打晕了我,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们了。”朴朔:“他为什么不杀你?”明志:“他是想警告我。”朴多娇:“你是故意这么干的?”明志狡黠的笑了:“是的,现在你信了吧,他就在我们周围隐藏着。”木屋窗户外一只猫头鹰怪异的叫着,起飞。朴多娇惊悚的冲到窗前张望。那只猫头鹰消失在树林深处。
狩猎场办公室窗帘紧闭,室内漆黑,一片沉寂。千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楚楚的相片,手臂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着。李南坐在他的对面。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梦魇在他们眼前一一浮现。那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了。灌木丛前,他们保持着狩猎的昂扬激情。千华脚下放着的几只野兔、袍子、雪鸡等狩猎的战利品。叶城和李南垂头丧气的从树丛里走回来,他们泄气的将猎枪放在一旁。声纳捕猎机的信号灯在闪烁。千华轻声的示意李南,李南见了信号灯,忙抄起了猎枪。
一只野猪探出头,看见他们,又返身钻入灌木丛里。李南:“别让它跑了。”叶城和李南慌忙端着猎枪,快步追去。千华不慌不忙,他端起了单管枪,瞄准了灌木丛里的一个位置,然后,轻轻扣动了扳机。子弹脱离飞出,射入了灌木丛里,紧接着,灌木丛里中枪的猎物倒在了地上,不停挣扎着。追上去的叶城惊喜的喊叫:“打中了。”当李南和叶城跑到灌木丛里,看到中枪的猎物后,不禁惊呆了。千华见叶城和李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察觉氛围忽然变得诡异,他慢慢走上前去。中枪的猎物赫然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楚楚,少顷,她的金毛犬跑来,趴在她身上,不时的舔着她的脸庞。李南上前查看:“她还有呼吸。”我们快送她去医院。”
汽车疾驰而来。车厢后座上倒在血泊之中痉挛的楚楚。叶城、千华和李南看在眼里,各个神色凝重。叶城颤抖着:“万一没救活呢?”千华:“停车。”李南不解,停下了车。千华:“将她埋了。”李南和叶城听了,目瞪口呆。千华:“就埋在那里。”李南顺着千华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山坡。千华目光可怖,盯着李南和叶城。他们不敢违背千华的命令。在山坡处他们开始要活埋受伤的楚楚。正在驯养天空飞翔着的信鸽的胡琴。胡琴的信鸽落到了山坡上,他快步跑去。胡琴从山坡下跑下来,他惊呆了。千华、李南、叶城正在掩埋浑身鲜血的楚楚。千华、叶城、李南看到忽然闪出来的胡琴,也惊呆了。千华举起了单管猎枪,对准了胡琴。胡琴举起双手,跪倒在地上:“我,我什么也没看到。”李南:“胡琴,过来帮忙,好吗?”
胡琴担心被杀人灭口,他忙上前帮忙。千华、叶城站在山坡上,两人警惕的观察着四周。胡琴和李南奋力挥舞着铁锨,在树丛里挖了一个深坑。千华转身,走到深坑面前。躺在深坑里痉挛的中枪者楚楚,面容痛苦。千华不忍看去,背过身子。叶城走到了千华旁边:“她的狗怎么办?”千华看着李南:“交给李南吧,他会处理的。”千华从噩梦中回过神来,他额头开始渗汗,茫然四顾,风沙狂作,因为愧疚,闭目忏悔。一旁的李南看着千华,不敢说话。这时候,门慢慢被人推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千华接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楚了,那人是周雨。
千华盯着周雨:“是你干的?”周雨点了点头,他坐在了千华对面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说:“看得出来,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千华从脚下端起了猎枪,瞄准了周雨:“是的,你必须承认,接下来你的形势很严峻。”周雨面无惧色,掀起了衣服下裹着的雷管:“开枪吧。”千华目瞪口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真的。”
周雨:“为什么到现在,你们还无动于衷?你们还在考虑什么?”千华:“所以,你就一直缠着我们?”他瞪着千华:“你们把她埋在哪儿?和那条金毛犬埋在一起吗?”李南颤抖着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周雨:“那她在哪儿?”千华:“我不知道,我希望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希望她安然无事。”周雨:“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千华:“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她离开了。”周雨:“你们是不是杀了她?”千华:“你希望我这么做?”周雨:“好吧,我妥协了,只要告诉我,她已经不在了,那我就离开。”
千华瞪着周雨,一言不发。”李南:“周雨,我能说一句公道话吗?”周雨:“我不是听你们说话的,只需要告诉我真相,拜托了?”千华起身,他举着猎枪,对准了周雨,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到底想怎样?”周雨:“我一直在试探你们,如果你们心里没有鬼,早就该报案了,但是你们没有。”
千华已经忍无可忍,挥起猎枪,将枪托砸在了周雨额头上,李南拦住了千华:“千哥——”周雨倒在了地上,额头流血,他平静的爬了起来,走到了千华面前:“你们是怎么杀害她的?”千华挥拳打在了周雨脸上,周雨又倒在了地上。周雨又站起来:“杀了我吧,将我和她埋在一块,求求你们了。”千华挥舞枪托,砸落下去,周雨晕厥在地。门外传来脚步声。千华和李南心跳加快。门外走出来的人是朴朔,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周雨,叹气:“他是我的客人,把他交给我吧。”
周雨从朴朔的车厢里缓缓睁开了眼睛:“楚楚——”他只看到了朴朔正坐在汽车驾驶座位上,此时,他回头看着周雨:“想知道真相吗?”周雨坐了起来,充满期待的看着朴朔:“你知道?”朴朔:“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称之为真相,但你可以参考。”周雨原本充满希望的脸庞上,浮现了落寞。朴朔继续说:“森林里经常发现迷路者的尸骨,那里不仅有豺狼猛兽,还有毒气沼泽,尤其是‘神秘谷,’那里比地狱还可怕。”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你的楚楚,是因为她可能已经遇到不测了。”
周雨瞪着朴朔:“你不能动不动就把自己也没有亲眼见过的事说成真相?”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不信上帝会这样对她。”朴朔无奈了:“如果这是事实呢?”周雨摇头:“楚楚是那么的善良单纯,谁会忍心伤害这样的一个姑娘?”你会吗?”朴朔:“这无关道德。”周雨:“如果你认同一个如此善良的姑娘都不能等到庇佑,那你就是帮凶,是魔鬼。”朴朔:“好吧,我愿意为她祈祷。”周雨看着朴朔,许久才说:“谢谢。”
第二天清晨,神色疲倦的千华推门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办公桌,角落抽烟的李南站了起来。千华:“叶城呢?”李南神色惆怅:“他走了。”千华充满猜疑:“他为什么不辞而别,说好送他的。”李南:“他昨天不是给我们说过了吗?”千华:“说过什么?”李南犹豫着,才说:“他说,他离开这儿,有些难过,他想,像他来的时候那样,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千华盯着李南:“你相信他说的话?”李南:“我信。”千华:“你犹豫了,你根本不信。”千华:“他以前都是叫我千哥的,昨天他开始叫我千总,他有意要和我保持距离,他变了。”李南看着充满狐疑的千华:“你担心他会出卖我们?”千华反问:“你会吗?”李南:“我不会。”叶城也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这么多年了,我了解他。”千华:“那胡琴呢?”李南愣在了那里。千华:“我们都不了解胡琴,就像他喜欢养信鸽一样,他喜欢赌。”明志独自一人在旅店,低头在稿纸上记录着猫头鹰杀手谜案的点点滴滴,他一边写着,一边自言自语:“遇害者只是他杀人的道具和场景,杀人是手段,他杀人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他的回忆。”正写到这里,他的手机响了,低头看去,手机屏幕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明志看着那个陌生来电,心跳陡然加快,按下了录音键,然后接通了来电:“哪位?”话筒里传来了阿尔奇的生意:“是明先生吗?我是阿尔奇——”明志有些意外:“是我,阿尔奇,你好。”阿尔奇继续说:“我刚才想起了一件事,但不知道你想不想听。”明志:“您请讲。”阿尔奇:“大约是倩云遇害前的一个月,有一次,她曾给我提起过,她做过一个噩梦,梦到了有人到她窗前,想掐死她,她以为是做梦,可是,她醒来,发现她手上有血,她身上并没有伤口。而且原本关闭的窗户被人打开,这让她很恐惧。她还说,她有些印象,闯进她屋子里的是一个红面红眼睛的人。”
阿尔奇顿了顿,接着说:“我去查看过,在她的书架里有一本诗集,她做的噩梦是诗集里的内容,所以,我没多想。”明志:“那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吗?”阿尔奇:“去过,但是医生说她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她经常睡眠和沉迷于身体写诗的习惯造成。”明志:“倩云见过树人的,对吗?”阿尔奇:“是的。”明志:“你有没有想过,她说的那个红面人可能是树人?”阿尔奇想了想,说:“我想过,可是,树人不会那么做,他很善良,不会主动攻击人。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她有些走火入魔,轻度妄想。”明志:“我认可你的是,诗人都缺乏安全感。”
刚回到彩虹桥旅店一楼大厅的赵警官:“朴小姐,你平时喜欢喝咖啡吗?”柜台前坐着的朴多娇看到赵警官:“喜欢。”赵警官挤着眼睛:“那你这儿有咖啡吗?”从二楼走廊走下来的明志,一边下楼一边说:“原来并不是我一个人想喝咖啡。”他们去了小镇唯一所咖啡屋,他们坐在了靠着窗户的座位上。朴多娇:“你是说杀害倩云的凶手是树人?”明志:“我只是想通过这条思路,找到新的切入点。”端起咖啡杯子的赵警官视线移到看明志身上:“那我们还有必要谈它吗?”明志:“你可以理解为,抛砖引玉。”赵警官:“那你抛给我们看。”明志:“警方曾在受害人倩云的指甲里提取了一丝血迹,显示不是她本人的,警方为此进行了全省范围的血型比对,也没有找到匹配者。”
赵警官:“是的,结论是凶手利用已经死亡的死者尸体上提取的鲜血,目的是干扰案情侦察。”明志:“那有没有可能是,倩云与凶手搏斗时,无意抓破凶手留下的线索?”明志播放着手机里录制的阿尔奇的通话录音:“她做过一个噩梦,梦到了有人到她窗前,想掐死她,她以为是做梦,可是,她醒来,发现她手上有血,她身上并没有伤口。而且原本关闭的窗户被人打开,这让她很恐惧。她还说,她有些印象,闯进她屋子里的是一个红面红眼睛的人。”
明志播放到这里,停止了手机录音音频,他看了看朴多娇和赵警官:“倩云给阿尔奇提到的那个噩梦,你们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梦。”赵警官喝了一口咖啡:“我们听你说。”明志:“如果那是梦,她醒来后,手上就不该有血。她单身孤处,身上又没有伤,显然她不是在做梦。”明志:“倩云说,她察觉有人跟踪窥视她,说明她当时就意识到了死亡的威胁。”朴多娇:“那她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明志:“我们可以假设,红发红眼人就是那个树人。树人之所以红皮肤,红眼睛,也许他正是依靠吸血为生。”
明志:“比如,他吸食了蝙蝠之血,他嘴上还有血迹,他对倩云有非分之想,他在倩云入睡之后,从窗户潜入,却又因为喜欢之情,而不忍伤害,他只是伸手抚摸她的长发。这时候,倩云惊醒了,也或者,树人被她指甲抓破,所以,她看到的血,其实树人留下了的。在这里,我们需要注意一个细节,倩云没有发现跟踪者的踪影,那人的速度显然很快。”而树人可以轻易做到。另外,阿尔奇提到倩云处于惊恐失眠之中有一段时间了,说明树人觊觎倩云已经很久了,很难想象一个不是这里常住居民可以做到这样。并且,从尾随、窥视到潜入倩云屋子等一系列事,说明了这不是孤立事件和偶然行为。在森林小镇的繁茂树木上,有谁做到这样潜伏?”
明志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倩云遇害后,她指甲上里的血迹,经过了全省DNA比对,没有找到匹配者。但树人的血型样板没有采集到。当然,树人豢养一只猫头鹰也非常可能的。他行踪飘忽,有超乎常人的特殊能力,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犯罪现场找不到罪证。”赵警官:“你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说树人是猫头鹰连环杀手?”明志:“我只是在假设树人和‘彩虹桥倩云遇害案'之间的因果联系。”
赵警官看着朴多娇:“朴小姐,你听懂他的假设了吗?”朴多娇笑了:“请见谅,我还没绕过弯来。”赵警官:“这么说吧,明志,你留给我一个难题,你认为我该怎么抓住那个比野兔爱窜的快的家伙?”明志干笑:“如果你想破案,你就会想到办法。”他顿了顿:“我有一种直觉,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赵警官盯着明志:“那你有没有直觉到,我接下来想干什么?”明志苦笑:“我想你该明白,我只是向你汇报最近的进展。”赵警官:“显而易见,你已经走火入魔了。”
明志:“我想补充的是,通过树人的类比,我们也许可以迂回找到我们再寻找的答案。”赵警官:“就像我们的教育,它从小告诉了我们,凡事都有标准答案,可是长大后,才发现并没有。答案只不过是你自己设定的而已。”
赵警官的手机响起,他接通了电话,原本悠闲的神情变得紧张。接警的赵警官快速驱车赶来,在那片沼泽前停下了。赵警官、明志和朴多娇从警车上下来。现场的警察已经拉起警戒线,封锁了现场。赵警官穿过警戒线,走进去看去。
明志和朴多娇被维护现场的刑警在警戒线外面。被雨水冲去的流沙里,冲出来的一具男尸,那人面朝天趴着。赵警官和法医在窃窃私语,此时,他回头望向了正盯着男尸的明志和朴多娇。朴多娇仔细望去,少顷,她惊恐的说:“是阿尔金。”明志:“谁?”朴多娇:“阿尔奇的哥哥阿尔金。”阿尔金的妻子江小夕正坐在地上,埋头哭泣。一旁蹲着的阿尔奇吸着烟,盯着江小夕:“哥哥失踪前,你没有觉察到什么反常吗?”
江小夕哭泣着:“他动辄十天半月不见踪影,我能觉察到什么?”阿尔奇:“你并不担心他,对吗?”江小夕:“他从来就没听过我的,我担心他有什么用?”阿尔奇:“你就没想他会出事?”江小夕摇头:“不,只有他出门,我就知道他随时会出事。”阿尔奇盯着江小夕。江小夕:“你哥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如果听我的,不去赌场,踏实做人,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阿尔奇:“哥哥失踪了几天,电话打不通,你就没想过去找他?”
江小夕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找?”阿尔奇:可是,你想过会这样吗?”江小夕:“他发生这样的事,是我能想出来吗?”他是被警察发现的,不是我。”我只是一个女人,我能怎么想。”坐在院子台阶上的赵警官,侧耳在听江小夕和阿尔奇谈话,此时,他对着天空,吐了一个烟圈。
李南不停的敲门。许久,阿尔奇打开了门,一脸憔悴。李南走了进去。阿尔奇颤巍巍的坐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李南:“如果我当你是朋友,我就该知道。”桌上摆放了一个生日蛋糕和一瓶开启的红酒。阿尔奇点燃了蜡烛:“今天是阿尔金的生日,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给哥哥买一个生日蛋糕。”阿尔奇给两个高脚杯里倒上了红酒:“他喜欢吃有巧克力味道的那种,然后喝红酒,喝完了就唱牧歌,如果他不喝个烂醉,他会唱到天亮,哪怕邻居来敲门,他也会满不在乎。”
阿尔奇递给了李南一杯红酒:“他的女人从不关心他,直到现在,我也认为,我哥哥如果不结婚,他会开心很多。他的女人经常对他抱怨,跟着他没有过上幸福的日子。所以,他总想靠赌博和鸡鸣狗盗来改变这一切。我宁愿希望,他是自己投到沼泽地里的,他想投胎转世,重新做个清白人。当然,我也是一身罪孽。倩云认识我,她有什么错,为什么她要遭遇那样的惩罚,被人莫名其妙的杀死?”阿尔奇眼睛湿润了,他放下了高脚杯,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点燃了一支烟。
李南的视线落到茶几上摆着倩云的影集上,旁边放着一个摊开的日记本,一支笔:“要往前看,不然要今天干嘛?”阿尔奇转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李南。李南接过来,却是凉水,他拿在手上,仍然将水喝了。
阿尔奇:“我开始怕了,怕这个世界,你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就算你知道,也躲不开。”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在看帕斯卡尔的书,写的是人为什么抛弃到这个世界。我觉得问题的答案不是人为什么被抛弃在这个世界,而是,被抛弃的人该怎样面对这个世界。”
李南呼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想出去转一转?”等你回来,一切都是崭新的。”阿尔奇:“我是该早点出去,然后客死他乡,那样我就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李南无话可说。阿尔奇自言自语:“怎么办?我走不出来了。”李南:“那就往前看。”阿尔奇:“我就是做不到。”李南:“如果我们不向前看,我们将空无一生。往前走,至少,我们还能能拥抱剩下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