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出了身上所有的元石,加上一套人级衣物,等候了两天,途中辗转传送又用去了三天,终于在第五日的黄昏,李小凡和胖少如愿来到了紫烟州。
传送阵所在,是一个叫做鸣沙城的五等势力,占地方圆数千里,规模比牛城小不了多少。
由于囊中羞涩,更出于安全考虑,李小凡和胖少并没有在城池中寻找居住之所,而是一路疾驰,想尽快离开鸣沙城。
有来仪轩的存在,夜晚住在城外反而更安全,不会被一些高端修士无意间发现。
自从被胖少父亲洞察行踪后,李小凡和小麻雀都谨慎了许多,没有特殊需要,基本不想在人流过多之处停留太久。
守护城门的士兵心地倒是不错,将李小凡和胖少二人拦了下来,郑重告知,鸣沙城外不远处就是荒漠。
据说曾是一片诡异之地,到了夜晚很恐怖,基本没有生物会在夜晚出城,劝告李小凡和胖少止步。
李小凡二人四处打量,发现果然如此,密密麻麻都是进城之人,却没有看到一个出城的,虽然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表达了谢意,在守护士兵怜悯的目光中迅速离城而去。
城外不远处果然是一片荒漠,据士兵说,到了夜深之时,沙漠中会响起奇怪的声音,有时还会有一些诡异的东西出现。
自从见识过悬日苦漠的浩瀚、焚心殿的怪异,经历过圣族盘查、巧计传送等一系列事情,李小凡的神经粗大了许多,承受能力更是远胜于往昔。
因而对如今所处的荒漠,并不是很忌惮,甚至觉得守城士兵有些言过其实。
胖少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麻雀更是对自己的来仪轩自信满满。
夕阳西落,天空中霞光万道,映照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每一粒沙都泛着光彩,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晶莹剔透。
有风吹起,沙粒四处流溢,仿佛荒漠中忽然就多了无数发光的溪流。
“沙沙”声中,没有多久,整个荒漠似乎就成了波光粼粼的大海,沙丘像海浪一样高低起伏、梦幻多姿。
小麻雀收起来仪轩,飞落李小凡的肩头,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也是深深着迷。
渐渐的,一行三人越来越深入荒漠,鸣沙城已彻底消失在了视线中。
夜幕降临,一轮银月从远方升起,几点星光闪现,整个荒漠一片清凉。
不知何时,风突然止了。
银月清辉下,荒漠似乎在一瞬间沉寂,除了胖少和李小凡的脚步声,似乎再没有其他任何声音的存在,静的可怕。
李小凡和胖少猛然顿住脚步,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惧感。
小麻雀也是感觉到氛围的诡异,暗暗警戒,一旦发现危险,会第一时间将大家收入来仪轩。
“咚咚……”
“噼里啪啦……”
荒漠中忽然就响起了奇怪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小凡竟然从中听到了鞭炮声、锣鼓声,甚至还有各种庆祝欢呼声。
接着是巨兽般的怒吼声、房屋倒塌声、男人的呵斥声、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哭喊声、激烈的搏斗声、食物咀嚼声、异物吞咽声、男奔女逃声……
各种惨呼声混乱在一起,然后就越来越安静,最后只剩下溪流般的流淌声、雨水从屋檐落下般的滴答声……
这些声音听的李小凡一行三人,都是心中发毛,虽然没有亲见,但依然可以在脑海中拼凑出一幅恐怖的画面。
一个有许多生物聚居的地方,可能是村落、小镇,也可能是城池,所有的生物似乎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大家燃放鞭炮,敲响锣鼓,聚集在一起,庆祝着喜悦的事情。
场面应该很热闹,有老人、有孩童,当然也少不了青年男女。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时,忽然有一只怪兽从天而降。
可以推测出它很强壮,而且体型绝对不小,因为在兽吼声响起的同时,房屋瞬间倒塌了许多。
女人和孩子们受到了惊吓,男人们大声呵斥,然后与巨兽展开了搏斗,很激烈。
可惜的是,那巨兽非同一般,将所有生物,不管男女、不管老少,统统当作食物,肆无忌惮的咀嚼吞咽,声音很刺耳。
可以想见,场面一定很血腥。
目睹怪兽的残暴,这些生物知道难以抵抗,都怕了。
于是,他们纷纷拖家带口,拼命逃窜,却怎么也逃不出巨兽的追捕,反抗是徒劳的,最后所有的生物都成了怪兽的口中之餐。
至于会不会有生物能够逃脱,很难说的清楚,但想来应该希望不大。
整个居住地没用多长时间就变成了地狱,在鞭炮的碎屑中,血液汇流成河,还有许多血液在不断滴落。
太可怕了,难道这就是守护士兵所说的诡异?
又是怎样的一头恐怖怪兽,残暴的以这么多生物为食?
李小凡被吓到了,小麻雀和胖少也好不了多少,身体都在不停抖动。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诡异的声音消失后,荒漠又恢复了寂静,好像刚才听到的一切只是幻觉,没有一丝踪迹可寻。
月光皎洁,流水般的光华覆盖了整个荒漠。
李小凡咽了口唾液,四周看了看,小声道:“馨儿,这荒漠还真是诡异,难怪我们离开城门时,那些士兵的目光那么古怪。我看,咱们还是进入来仪轩,等到明日天亮后再赶路。”
胖少吓得双腿发软,声音颤抖,道:“李小凡说的没错,我们没必要冒险,还是小心点为妙。馨儿,快把我们收起来,这外面胖爷一刻也不想待。”
小麻雀意念一动,三人都进入了来仪轩,看着外面安静的荒漠,都有种劫后余生般的感觉。
李小凡稳定了一下情绪,问道:“这地域过年吗?”
小麻雀回答道:“年是什么东西?过年又是什么玩意?本姑娘从来没有听说过。”
胖少道:“好古怪的说法,胖爷也是第一次听说。”
“难道是我听错了?”
李小凡也有点怀疑自己,这里是地域,不是原来的地球,不过年也是非常正常的。
但那鞭炮声、锣鼓声、庆祝欢呼声,确实很像地球上过年时的气氛。
小麻雀问道:“听错什么了?你能够讲句明白话吗?难道被吓傻了?连说话都是那么的颠三倒四,这还是本姑娘一直努力培养的李小凡吗?”
胖少道:“胖爷也觉得他被吓傻了,说话没头没脑的,看来还是缺少历练。如果早和胖爷认识两年,也不会是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呆傻样。”
小麻雀根本不待见胖少,呵斥道:“你还是滚一边去吧,脸倒是挺胖,不过没人夸你,你自己就喘上了,还一口一个胖爷,你哪点像爷?”
胖少被噎得不轻,伸手指着小麻雀,牙齿咬得咯咯响。
李小凡道:“过年是我老家的一个习俗,不说也罢。那么,我们经常问人年龄多大,这里面的年,你们又怎么理解?”
小麻雀不以为然的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古来如此,合周天三百六十五度,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
胖少也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李小凡,甚至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
李小凡尴尬一笑,也是觉得自己有点过于敏感,道:“原来如此,是我大惊小怪了。”
内心不免又想起地球上年的传说,就是不知道和十二生肖有没有什么关联。
惊吓过后,三人都有些疲倦,闲聊了一会,正想各自休息时,忽然荒漠又起了变化。
月光下,响起一片“哗哗”的声音,许多沙粒汇聚到一起,慢慢形成了一个个虚幻的人形,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难以看清容貌。
只是从形体上可以大概判断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甚至连男女老少都分辨不清。
所有的人都整齐的跪在地上,神态虔诚,低声喃喃,似乎在进行某种神圣的祭祀,又似乎在恶语诅咒着什么。
为首之人身材格外高大雄壮,投下大片的阴影,恍惚间可以看到,似乎有一头血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跪了片刻后,高大首领率领众人站起身来,一起歇斯底里的仰天嚎叫。
如同一群受伤的野兽,声音凄厉刺耳,似乎连月光都受到了影响,暗淡了许多。
沙漠中蓦然刮起寒风,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飘落,渐渐的越来越大,竟然在地上积蓄了厚厚的一层。
清冷的雪光与皎洁的月光交织在一起,天上地下都是白蒙蒙一片,如同快乐与痛苦融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矛盾和诡异。
忽然,所有人都大声哭嚎起来,充满着委屈、不解、痛苦、失望、疯狂、愤怒,似乎世间一切的负面情绪都饱含在哭声中。
哭声震耳,地面大片的积雪飘扬而起,与空中飘落的雪花相互冲击,竟然发出利刃刺破肉体般的声音。
刹那之间,月光、雪光都变成了一片赤红,哭嚎的人们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烈日下的雪人,快速融化消解,化作了大片大片的血水。
高大首领的哭嚎声愈发凄厉,他仰天大叫:“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将您奉若神灵,从无二心,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您说话呀,您倒是说句话呀?”
“哗……”
血水汇成了巨浪,汹涌澎湃中将高大首领猛然淹没,整个荒漠晃眼之间就变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巨浪滔天。
血月悬于高空,像是一只猩红的眼眸,俯瞰着地狱般的荒漠。
一阵风吹来,血海毫无征兆的瞬间消失,荒漠重新恢复了寂静,似乎此前的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