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锅》—6
是啊,我为什么一句都不问?
老妈总在我耳边说,“闺女没你这么找对象的,你倒是给个要求啊,个头,学历,收入,房,车,你倒是给个准话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东西啊。妈的机灵劲你一点没学到。”
老爸是学统计学的,每次听老妈唠叨,他都把我拉到一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孩子,你这找对象,你得双盲,知道吗?”
双盲,抛去复杂点的解释,用在找对象上,就是我不知道你啥奏性,你也不知道我啥奏性。
那样的爱情最好,纯洁。
钱申申看我有点发呆,忙陪笑道,“菜上来啦,我们吃吧,你多吃点。”
这里的红旗袍服务员挺有眼力见,知道不能讨饶清幽,所以没频繁报菜名,都是悄无声息地摆盘。
我拿起筷子,正要夹菜,突然手机响上了,“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来电显示是潘帅。
我冲着钱申申抱歉地一乐,拿着手机跑出了包房。来到走廊里,我接起电话,“潘帅,啥事。”
“四九,你就是一大骗子,你不说搬来和我一起住吗,我这在家等了一天都没信。”
哎呦,我拍了拍脑门,我是想搬出来住的。可是,这不还没来得及和我爸妈说嘛。我嘿嘿一乐,“哎呀,快了快了。”
“臭四九,下次别骗我了啊,麻利地,我认真的,我闷死了。你别老跟家猫着了,让你妈都管傻了。你现在干嘛哪,我刚才往你家打电话,你妈挺神秘,说你出门了。”
“嘿嘿嘿。”我傻乐着。
那边潘帅嗷嗷叫上了,“挺得瑟,你又去相亲啦,真行你可,一刻不识闲,赶明给你颁个奖,最佳人气奖。”
我咯咯笑着,“行啦,行啦,你那点聪明才智都用来损我了。”
潘帅在电话那边不知道嘎嘣嘎嘣嚼什么哪,边嚼边说,“我跟你说,别太挑了啊,差不多就行。”
我嗔道,“死东西,吃什么哪。吃那么香,馋我啊。”
潘帅随口一答,“美国大杏仁,不是你吃那农夫果园那个啊,我这是真从美国寄回来的。”
“啊”我心念一动,这家伙,难道是和老相好的藕断丝连,我脱口而出,“不会是老榕给你的吧。”
潘帅忙解释,吱吱呜呜地,“什么啊,不是,不是,一个客户给的。哎,我说四九,你是闲得吧,赶紧,麻利地相你的亲去,一会儿上MSN向我汇报。”说着潘帅急匆匆收了线。
我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包房。
钱申申一看见我进来,稍稍起了个身,我缓缓走向我的位子,看起来似乎一切如旧。
不过,钱申申的高脚酒杯,茶杯,筷子,筷子架,手包……还有人,居然从大圆桌的对面,移动到我身边的座位上来了。
我莞尔,心里小鹿直蹦,说实话,四九我害怕和陌生男人坐的这么近。
钱申申一坐到我身边,那脑门子亮的直发光,脸蛋也滋润了,眼光也有神了。
我感觉我怎么那么像一个大金元宝。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纷纷飞花般的钞票和桃心……
四九,挺住。
抵制珍馐美食的糖衣炮弹。
拒绝潇洒美男的咄咄攻势。
我感觉钱申申同学的椅子拉得和我的椅子越来越近,虽然,你大姐我长的挺水嫩,但是你也无须这么激动呀。
再说,我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勾引的人。
我是一个矜持的人。
我是一个有性格的人!
钱申申同学未开口,先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四九,你刚才出去打电话的功夫,我琢磨了一下,咱俩坐的太远,那样显着距离太大;现在我坐你旁边,咱们拉近一下距离。”
mygod!
小子,你说就说吧,你眼睛放什么光。
要知道,不要以为你用几千元的大餐收买我,我四九就会屈服。
我是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地。
不过,光顾得听他说话了。
我的咸朱手怎么那么没出息,我随手伸向了离我最近的那盘子基围虾。
当我咬上第一口的瞬间,一个精灵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了:朱四九,全世界都知道你不能吃虾,一吃过敏。
咣当……
“四九,朱小姐,你怎么了……”
“来人啊,出人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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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刷拉拉,不知哪个手欠的把窗帘子拉开了,太阳的光芒照得我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完了,四九我这是上了天堂了吧。
我又闭上了眼睛,我不信上帝,估计他们不收我。
我是信中国本土宗教的,难道,这就是临死前的一道白光?不对呀,听说是一道白光,不是一片。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了起来。
“同学们,你们的运气太好了,这几年,咱们医院很少有过敏这么厉害的患者来就诊。大家看看,咱们的输液管用吧,来,都过来。”听着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我感觉一群人慢慢围拢在了我的身边。
“嘿,消肿了。”
“昨天那脸肿得跟大包子似的。”
“嘴跟茄子似的。”
“眼皮跟大桃似的。”
“轰动了,我们班的都来看了。”
“听说全楼值班的护士,有一半都来看了。”
“机会太难得了。”
“你比说,今天终于有人模样了。”
妈妈的,是谁说的最后这句话,有种站出来,让四九我知道,我抽他小样的。
我一听,这么多人来看过我,真是有多大的脸,现多大的眼。
既然这些人来瞻仰我,我还是别瞎动换了,我踏实的吧,继续闭紧双眼。
忽然那老太太又说话了,“孩子,你叫朱四九吧,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后面跟着七八个穿着白大衣的学生,他们的眼光齐刷刷地盯向我一个人。
我的脸都不会动了,尴尬地点了点头,“谢谢您,好多了。”
老太太看起来像个资深老专家,她一乐,“孩子,以后可得注意。我这些研究生们昨天夜里给我打电话,说急诊接了一个过敏特别重的病人。我昨天看见你母亲了,说你对30多种东西都过敏。”
我笑了笑,老妈啊老妈,您现在人哪?
你一向是我的御用新闻发言人,您这节骨眼跑哪去了。
那老太太托了托眼镜,“嗯,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一下。我们最近在搞一个科研课题,是一个叫733的国际研究小组,主要由美国耶鲁大学和斯坦福大学承办。专门研究人体过敏的,我们叫变态反应。我和一些专家研究了一下,你这个个案非常好,很典型,很突出。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当然还得和你家人商量一下。”
说实话,我不想考虑,我想哭!
相个亲吧,居然晕倒了;晕倒了吧,居然醒来后,被类似于伪731的美国研究机构给盯上了。
上帝!
这回我可以叫上帝了吗?
这回是和你们美利坚共和国有关的事情耶。
听老太太这意思,不是想把我弄美国去做人体试验吧?
难道我朱四九有生之年,唯一一次踏上美利坚合众国的机会,竟然要用这种方式去实现吗。
正在这时,我的救星,我最最最亲爱的老妈拎着一袋肯德基从门口冲了进来,“四九,我的乖乖啊,吓死妈了,你终于醒啦,妈给你买你最爱吃的辣鸡腿汉堡了。”
我哭了!
我不成鸡肉!
最爱吃辣鸡腿汉堡的是我爸!
我好想死啊!
谁都别拦着我。
给我吃基围虾,让我去……
老妈看着一群人围着我,又看了下那老太太,“是秦教授呀,您好您好,我是朱四九的妈妈,咱们昨晚见过。”
老妈一把把肯德基袋子扔到了床头小柜上,亲切的和那老太太握了握手。
老太太又一扶那眼镜,您说您都教授了,您配一好点的眼镜不行吗?
老太太激动的握着我老妈的手,“您好您好,我看您家是您做主吧,有这样一件事情,我想和您商量,就是您这闺女吧,体质太特别了,太难找了,我们都很激动,咱们去办公室说吧。”
老太太愣是把我老妈给拉走了。
那些学生们正要跟着离开,忽然从门口窜出了一个穿白大衣的大男孩,高高的个子,带着个眼镜,模样还蛮好看,他叫了声,“唉,听说昨晚上来了一个过敏的,脸都肿成包子了,我看看,在哪那。”
大家纷纷冲我一指。
他认真地看了看我,扭头对同学们说道,“没有啊。谁啊,又骗我,这哪像包子啊,这么好看一张脸。”
有个白净女孩搭茬了,“就属你懒呗,就昨天晚上,咱同学都看见了。秦教授都说,这病例太有代表性了。就你,叫你你不起来。病人输了一晚上液,昨天那喘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那肿得,跟气球似的,今天都消肿了。”
听声音,还是个东北女孩,做医生了,有志气。
那高个男孩淘气地眯眼一乐,冲着我嘀咕了句,“下次过敏还来我们医院,千万别忘了。”
话音刚落,两小伙子揽着他的肩膀生生给他拖出去了。
就听楼道里轻轻的声音从没关好的病房门里飘了进来。
“你丫会不会说话啊。”
“乌鸦嘴。”
“你可真找抽。”
的确欠抽,见过二百五的,没见过这么二百五的。
原先,四九只有在相声小品里见过听过这种桥段,医院的医生对患者挥手微笑说,“欢迎您下次再来!”
谁想到,现实中竟然还真有这种事情发生。
雷死人不偿命,雷倒一片。
我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庆幸自己还活着。
什么相亲,什么爱情,什么婚姻,皆是浮云。
过了一会儿,老妈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我的身边,“乖乖,快醒醒。”
我睁开了眼睛,“妈,你回来了。”
妈妈乐得嘴都何不拢了,“乖乖,你真是因祸得福,快谢谢妈妈,你能去美国啦,妈妈给你争取的机会。”
说着,老妈张开舒展的双臂扑上来拥抱我。
帮当!
噼啪!
一声巨响。
几声余震。
旁边的患者终于忍不住挥泪狂吼了,“你们还让不让人清静啦,赶紧出院。”
老妈,你扑就扑吧,你能看看这根输液管子和旁边的输液架子吗!
上帝,
快来救我,
经管来召唤我吧。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我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谁呀?在这个时候招呼四九。
(年年感谢朋友们的厚爱,求收藏与推荐,年年会竭尽全力,奉献好玩好看的小文给亲们,目前在主力写《七煞新娘》。这个更新稍慢,因为不想糊弄自己,要保证好的创作状态和质量,不会太监的,请大家放心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