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笑眯眯地说:“鹿,鹿沐秋。”
武夜的眼光扫过被他踩在脚下的照片,“你伤的她?”
鹿沐秋笑的越发灿烂:“清理一下垃圾,不用谢。”
武夜冷哼一声,拳风猎猎,直向他身上而去。
鹿沐秋大笑着侧身闪过,手中晶牙匕沉腕下斩,朝武夜腰腹切去。
一时间,房间里拳声大作,劲风四起。
刘莹莹在卧室里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一边担心的听着客厅里的声音,她伤在右臂,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将伤口用绷带缠好,却怎么也系不上最后的结。
“砰”一声巨响,武夜撞破了卧室的门,身体向后退,直到后背重重撞上墙,才止住了脚步。
他晃了晃脑袋,将落在身上的墙皮和灰尘甩掉一些,看一眼满脸诧异的刘莹莹,走过来将她的绷带系好。
他微微俯身,长发从肩上滑落,带着灰尘和他的气息,轻轻扑到了刘莹莹脸上。
刘莹莹愣在当场,不敢动,也不敢伸手去拂开他的发。武夜系好绷带,轻声说:“借用一下。”然后不待刘莹莹反应过来,就将手伸向她脑后,修长的手指伸入她的发中,轻轻一扯,将她束发用的发圈取了下来。
刘莹莹呆呆地看着他,一身黑衣,一边向着尘土飞扬处走去,一边微微侧着头,将长发束在脑后。
她看不清客厅里的情况,只听见鹿沐秋的笑声:“武家三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无冤无仇,我也很欣赏你,喊打喊杀的,太煞风景了,不如......”
武夜的声音很不耐烦:“啰嗦。”然后他顿了顿,“她是我的人。”
一语既出,斩钉截铁。刘莹莹一愣,心里慢慢涌上万千滋味,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鹿沐秋哈哈一笑:“你的眼光真对不起这张脸。”
武夜哼了一声,双手一震,一对铁灰色护臂闪着冷冷寒光,覆在他削瘦结实的手臂之上。鹿沐秋眼神一敛,脸上含笑带讽的笑容消失了。
劲风再起,隐隐有风雷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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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桥取出几枚木质符篆,捻在手里,毫不犹豫得一一捏碎了。
不过片刻,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武桥指了指傅潼,交代了几句,拍拍他们的肩,转身从窗户一跃而下,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两人均是武家的小辈,年龄不过十几二十岁,看傅潼安稳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因是武桥交代的,都不太好意思多看,遂走到在窗口,看着武桥身影消失的方向,呆了片刻,其中一个略高些的感叹道:“这么高,你敢跳吗?”
略矮的那个嘻嘻一笑:“可以用法器的话,就敢。”
高个子很不屑地说:“出息!用法器的话,小孩子都敢。好意思说。”
“你丫有出息,你试试?除了修武道的那帮家伙,谁敢跳?”
“二叔也不修武道啊。”
“你丫跟二叔比,二叔跟三爷爷练过,你去三爷爷那里待三年,你也能跳。”
“那我还是直接跳下去吧。”
两人又逗了一会嘴,高个子叹口气:“这次恐怕要出大事了。”
矮个子点点头:“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赤炎令,也是醉了。”
“哎,你说,这女的是谁啊?这种时候还让我们守着,是不是二婶啊?”
“二婶?你才二,真是二婶,二叔能放心咱俩?”
两人说着,从窗口转过身来,一下子愣住了。
沙发上空空如也,只有一侧有一小片血迹,慢慢浸入沙发里,变成了暗暗的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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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红衣捧着一碗药出来,看到苏辰着一身白衣站在院子里,正看着沉沉天幕发呆。
长身玉立,眉目如画,眼睛亮晶晶灿如星辰,明红衣虽然已经看惯了他这幅容貌,但还是不由暗自感叹:辰先生长得是真好看。
苏辰把药喝了,转头看云旗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笑了笑:“醒了?”
云旗点点头,在他身侧站定:“嗯。来了吗?”
“还没有到,应该快了。”
“武家老二靠得住吗?”
“人妖殊途,哪有什么靠不靠得住,只是这次他站在我们这边。”
“她怎么样?”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但苏辰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遂笑了笑,正要说话,突然眼神一滞。
云旗侧身望向他,苏辰皱了皱眉,正要解释,突然神色一动,两人一起望向院落外的街口。
那些错综复杂的小胡同外,不知何时站着两个人:一个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子,形销骨立,面色晦暗;一个略矮一些,看不出年龄,头发灰白,面容和善,一双大眼睛含着笑。
苏辰冲云旗微微一笑:“鹿九也来了,还真瞧得起我。”
说完,转身冲明红衣说:“还不快去。”
明红衣点点头,转身要走,苏辰喊住她,轻声说:“红衣,我知你心里有万千疑虑,待今晚过后,很多事不问自明,你都会知道了。还有,不管这里如何,都不要回头。去吧。”
明红衣的目光在他和云旗身上转了一转,点点头,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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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林面前的门缓缓打开,正在假寐的他愣了愣,睁开眼睛,门外空无一人。
他慢慢起身,走了出去,走廊里的灯亮着,雪白的墙壁延伸出去,似乎看不到尽头,墙壁对立的一侧,各式各样各种大小的门都紧闭着。
他犹豫了一下,向着另一端走了过去。
他身后走过的地方,随着他的脚步,头顶的灯一盏一盏灭掉,像是有黑暗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将光亮蚕食。
地下的空间很大,也很复杂,但他面前总有一条走廊是亮着灯的,像是等待着他,指引着他。
他身前,有光亮照亮前路,他身后,是黑暗吞噬来路,一前一后,路林就成了光与暗的交点。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走到光亮尽头,迈出假山,夜色中站着一人,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