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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关雎宫

姐姐微看那位嬷嬷一眼,揽住我的肩膀的手紧一下:“咱们快走吧,太后娘娘该等急了。”她给我使眼色不想惹事。

我也该闭嘴,才说要反省要管住嘴,张嘴便想找茬儿。

身后那个嬷嬷赶紧走上前来:“格格快随老奴来。”

东首的大炕上端坐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太太,她的下手处依次坐着两个美人,三人正在谈笑。

那两个美人双手交叠,规矩的放在膝头一式的坐姿,笑起来也是优雅美丽的,肩不晃身不摇,连耳畔的排坠都是纹丝不动的。不禁叹服,这就是额娘平时要求我做到,我却一直不能做到的模样。

那个老太太自然便是太后娘娘,至于是否和蔼可亲得慢慢相处下才知道。依次是宜妃娘娘和章佳娘娘,照规矩磕头问安。

电视上的宜妃可是名人,我自然要好生观察。说实话此宜妃没有邓婕年轻时长的好看,但笑起来脸上却全是明媚动人的神采。

至于章佳娘娘则是温柔娴静清秀佳人一位,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睛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奇怪啊!

屋里的气氛很是和乐,因为是接见我们两个小孩子,是以三个人都没有穿朝服。很好,这样我也可以感觉轻松些。

太后娘娘叫我们姐妹到跟前儿去,拉着我姐姐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最后乐呵呵的说一句:“越大越出挑了。咱们博尔济吉特氏又出了个美人。”姐姐羞涩的低垂着头。那两位娘娘也跟着夸赞说些什么美丽动人,像极了太后娘娘之类的话。

暗叹,是啊。可惜了俺们家这朵人见人爱的鲜花,不偏不倚正插在你们家那牛粪上。

夸完了姐姐才看姐姐身后的我:“这就是小十一吧,过来我好好瞧瞧。”

我挂着我纯纯的笑,向前一步。害羞我不太会,甜蜜的笑容我最拿手。

“我第一次见她,她才那么一点儿点儿。小时候就爱笑,现在也还是这样,真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已经是对我的最好评价了,感谢上苍。连额娘那么疼我的人,都不敢昧着良心说我是个好孩子。

康熙皇上来了旨意,说留我们姐妹用膳。太后微笑道:“我要吃斋,只怕她们吃不惯。何况在我跟前儿她们姊妹必定是不得自在,不如你们领去。吃罢了饭再来伴着我说会儿话。”

娘娘们领了懿旨,带着我们俩退出来。

这两位娘娘以宜妃位尊,自然要跟着去宜妃那里吃饭。在哪里吃也是不自在的,不过好歹忍耐装样子应付下。

皇宫之奢可见一斑,这顿饭做的有多费工精致尚在其次,一水儿的雪瓷银箸。手里的碗薄如蝉翼,下筷子都是小心翼翼,弄出叮咚声响是小,我怕一不小心戳漏了碗底,那可就贻笑大方了。

两位娘娘在榻上对面而坐,我和姐姐在地下的桌上领受这顿皇家宴席。

都是已臻化境,一样就略尝尝,咀嚼的极轻极慢。一屋子静悄悄的咳嗽声都不曾听见过,这才是真正的食不言寝不语。看来回去要好好的教导青荷和青莲,我们姐妹俩对她们太纵容。

我发现一个好办法,努力的思考容易让我忘记咀嚼。吃饭的时候背背诗文,一小口饭含半个时辰绝对不是问题。

如果记得的诗文不多?那也没关系。什么山外青山楼外楼,门口屏风有几重……有的是千古佳句等着你自己去创造。

这世上万事,从来只有你做不到,绝无想不到。

如此这般的应付,才算把这长艰难冗长安静的饭吃完,吃完了再看,但凡粗心点儿都看不出碟子里的菜有人动过。

所谓的午饭时间事实上包括午睡时间。饭是在宜妃宫里吃的,觉自然要去章佳娘娘那里睡。我的额娘一直秉承这项京城贵族女性的优良传统。即使在朔北这些年也不曾改过。

可惜我怎么也没学会。穷人穷命,再投胎也是这个样子。

小小的碧纱橱里我和姐姐头碰头躺在一处,她的呼吸渐渐长缓起来。我却还毫无睡意,眼望承尘,思绪在睡与不睡间百转千回。

最终还是决定闭起眼来,良久良久,忽然觉得屋里似乎多了一个人。睁开眼来,模糊看见碧纱橱外站着一个单薄的身影。面目虽不清晰,却知道她有着柔美的轮廓。

一个对着空气说着什么,我竖耳细听也是听的不甚清晰。声音飘忽忽的有忧伤也有感叹。最后一句似乎是:“一切待我和八阿哥死了便好了,咱们何苦来非要做这一世姐妹。”话音刚落那道模糊的影子,骤然而散,如青烟般。

然后梦里的我,被现实中的尖叫声唤回。我做了梦,白日见鬼的梦。

我的鬼叫把整个关雎宫从午睡的静谧中唤醒,还把章佳娘娘吓的花容失色,半晌也没缓过来,唬的嬷嬷们吆喝着传来了太医,收惊安神好一通忙活。

十三阿哥的母妃是被我吓死的,将来那个死小孩成了威震海内的怡亲王,我和我们一家就没有活路了。

我颤抖着小心肝给章佳娘娘道歉,她喝了压惊安神的汤药状态明显好多了,微微一笑道:“是我自个儿魇住了。倒是因为你我才醒过来。是我该谢你才对。”一句话将我轻轻巧巧的摘出去。

未几我做了噩梦的消息便如一阵疾风刮遍了整个宫廷。太后娘娘派人来领我们姐妹过去,章佳娘娘身子不好,便没有跟过去。

我们姐妹过去,太后吩咐宜妃娘娘领着阿霸亥去外头逛逛,却留下我一个人:“白日里被梦魇住了,最好快些解开,十一随于嬷嬷去佛堂给菩萨磕个头。”

原来剩我一人是为了给我驱邪,可是这感觉真的很难受,仿佛我是那带煞的克星,总要把我在橘皮水里泡上他个七七四十九天才放心。

太后身边的于嬷嬷替我燃了香,郑重其事的交在我手。忍着满肚子不甘,也规矩的上了香磕头。

太后一直在低头念她的经,待我返来叫我坐到她身边去。她亲自抓几颗榛子给我,还摸摸我的头,我手捧着榛子天真的微笑:“谢太后娘娘恩赏。”

她点点头看起来如同慈祥的祖母:“今儿个吓着了吧?”我暗自思量该怎么把那梦境说出来。没人愿意听人家说你家里有鬼。有鬼也可以,至少不要是吓人的鬼。

“回太后娘娘的话,十一并没有受惊吓,其实今儿晌午十一梦见的是个长的很好看很好的娘娘,她和我说话,可话没说完就不见了,我想让她等等我,才喊出声儿来的。”我说的一派轻松。

听了这话她眼神明显轻松许多,看来我做对了。“哦?那她和你说了什么话?”

撒谎果然是世上最累的事,为了使人相信你的话,说了开篇就得圆上下文。所以我本人还是喜欢吹牛,天马行空不用负责。

我正准备开口胡说的时候,忽然意识到章佳娘娘住的是关雎宫,那应该是历史上宸妃海兰珠的宫殿。会不会我梦到的那个女人就是她?难道真的有鬼?上帝……

从我经历灵魂出窍和穿越时空那一刻起,我的世界观已经被颠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努力成为一个无鬼论者。我要相信那梦境只是一个梦,是我自己臆造的一个梦境和人物。

做好了心理建设,接下来我只要卯足力气胡说九道就可以来了:“她说姐姐是草原上最美的花……恩,还让我好好听姐姐的话……下面的我就听不真切了。”请原谅我的这个太监故事,下面是真的没了,再编我更加难圆。

太后娘娘微笑着再次***我的头顶,那镶翠嵌玉的黄金甲套,隔着头发都有凉嗖嗖的触感。

“好孩子。”仍是这三个字,自信心极度膨胀,我开始相信我真的是个好孩子了,只是别人观察力差没发现我的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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