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寒从小就爱刀,却苦于无刀谱可供他学习,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真正地区学过刀法。从明月书院告假之后厨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本刀谱,和一把普通钢刀一并丢给莫寒。
所谓‘刀谱’只不过只是画了四个基本招式的一张纸而已,四个基本招式分别是直刺、竖劈、斜撩,回掠。
厨子说只要心中有刀,生活中处处皆是刀谱,万般复杂的刀法皆是由这四个基本招式组合演变而来,把这四个基本招式吃透了,刀法自成。
而当莫寒兴奋地拿起钢刀就要开练时,厨子又说:“刀乃百兵之胆,大开大合,讲究虽千万人吾往矣。想要练刀要先学会握刀,如果练刀都握不稳,那就不是练刀,而是找死。”
“先握刀一个时辰,记住刀身不能斜”。
春雨初歇的午后,莫寒单手握刀于后院中站立,一个时辰后莫寒右臂僵硬晕倒在地,自始至终刀身都未斜分毫。
接下来的一个月,莫寒每日清晨都会准时坐在屋顶打坐,远眺日出前的第一缕东来紫气,吸收天地间的纯净元气。而后帮助厨子干厨房里外的重活,午后于后院中握刀,已能坚持至两个时辰不倒。
厨子又让莫寒双手持刀对着空气挥刀,不断重复四个基本招式,直刺、竖劈、斜撩,回掠,刺两千、劈两千、撩两千、掠四千。
为了获得掌灯院的唯一推荐名额,漠寒全身心投入到练刀之中。
初春至盛夏,白天仇府的后院,夜晚幽静无人的浊水河边,一个少年,一把钢刀,在沉默中狂舞。
盛夏来临,直刺、竖劈、斜撩,回掠四个基本动作的练习量,莫寒已经可以双倍完成厨子的要求。
莫寒问过厨子为何只重复这四个简单的动作,而不教他高深的刀法,厨子笑言再高深的刀法如果没有深厚的基本功都是白费,天下武功为快不破,漠寒天生神力,力量与爆发力无与伦比,把最简单的动作练到极致就是最好的刀法。
厨子要求莫寒于浊水河中继续按照四个基本动作挥刀十万记,河水的压力和阻力让莫寒的每个动作都极难精准到位。如此练习了一整个夏天,莫寒完成厨子的要求上岸。
初秋到来,明月书院的武道考核也快要来了。
清晨,莫寒在微凉的秋风中盘腿于屋顶打坐。由于先天只有一元气团,天赋平庸,注定莫寒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比寻常武者都要慢得多,但莫寒没有气馁,即使练刀再累,每天都坚持早起打坐,吸收清晨天地间最纯净的元气。
打坐完毕,莫寒忽然想起了初春时的那位老乞丐,半年来专注练刀莫寒没有再去过那座老宅,趁着今天无事莫寒打算去老宅祭拜一下老乞丐,遂上街购买了香蜡纸钱和一瓶烈火烧,往老宅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条小巷,走过两条长街,走过小桥,老宅院出现在眼前,院门更显破落,槐树也更显苍老。
推开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杂草和老槐树下的无碑孤坟。
莫寒走了进去,惊起槐树上休憩的乌鸦,扑扇着翅膀呱噪着离去。莫寒拔光了坟头的杂草,点燃香火蜡烛,烧了些纸钱,再把烈火烧的瓶盖拧开,把让两人结缘的烈火烧洒在了老乞丐的坟头。
看着跳动的烛火,莫寒对着孤坟说道:“老人家,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感觉你并不是一个乞丐那么简单,想来你应该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谢谢你的出现,让我知道我也是一个有身世的人,虽然我现在还无法得知些什么,但我一定会努力查明身世的。”
“没钱给你买什么好吃好喝的,这瓶烈火烧,权当是给你解解馋吧!”
莫寒静静地站着,看着燃烧的纸钱,突然想起了那晚喝醉送老乞丐回来,看见过老乞丐床边的木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似乎老乞丐是识字之人。
莫寒心中一动,快步走进院子后面的厢房。
厢房的门烂了半边,似乎是被人打烂的,木桌上的笔墨被打翻了,风干了得墨汁在桌上留下一块布满灰尘的印记,书本和纸张混乱无序地散落在地上,房间内虽然蜘蛛网和灰尘很厚,但很明显,这里之前被人翻找过。
目力所及厢房内除了一张床就只有这一张桌子了,莫寒翻找了一下老乞丐曾经睡过的床,只有破旧的被褥和衣物,并没有任何发现。莫寒把地上的书本捡起来一一翻阅,都是些寻常可见的儒家经义,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莫寒皱着眉在房间里慢慢踱步,扫视着房间内的每个角落,心中很期待着发现些什么。
太阳的光线透过破损的窗户像一束束光柱一样照进房间内,踱步扬起的灰尘清晰可见,借着明亮的光线,莫寒发现木桌的桌面并不是平的,而是有些倾斜,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还真难发现这一异样。
莫寒心中一动,走至桌旁,双手搬开木桌,一张折叠成方块状压在桌脚下的纸出现在眼前。
莫寒拿起垫桌脚的纸,双手轻微颤抖着,内心既激动又期待,这张纸上会不会写着什么关于他身世的秘密呢?
慢慢翻开了纸张,纸上写着一行字:“一步错,再回首,悔字重万斤;吾枉为先师,愧对圣人,怪我鬼迷心窍妄复...“字写到了这里就没有了,并且从纸张着墨的痕迹来看,最后一笔应当是匆忙写下的,想来是老乞丐写这些字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闯入,于是把匆忙纸张折叠藏于桌脚之下,却没想到那是他此生写的最后一个字。
莫寒重复念了很多遍老乞丐写的这些话,试图从里面能找出些线索。
从’一步错,再回首,悔字重万斤‘的意思来看,老乞丐似乎很后悔当年做过的错事。
从’吾枉为先师,愧对圣人‘来看,老乞丐当年有可能是一位先师的身份,大月朝的读书人道行由低至高分别称为士子、君子、先生、贤人、先师、至圣先师和独一无二的圣人。
比如明月书院的所有学生都只是士子,而士子想要跻身贤人和先生,则需要考取功名,然而想要从先生晋升先师的话,光有功名是不行的,需具备不俗的经世治国之能,这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而老乞丐居然是先师的身份,这样的尊贵的身份即使放在祈月书院也是有分量的存在。
然而未写完的’怪我鬼迷心窍妄复...‘是什么意思呢,莫寒静静思索良久也未能解出其中要承接的意思。这句未写完的话让漠寒实在没有头绪,但得知了老乞丐是先师身份这一条线索,至少以后还有机会调查下去。
莫寒也不纠结,把纸条收好,走出了厢房来到院子里。
却发现槐树下,孤坟旁,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