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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今夜子时,三明桥头

祈月城西南区有一茶楼,名叫望月楼,茶楼不大,仅两层而已。

望月楼刚开张之时生意一直不太好,如此惨淡了半年光景之后,望月楼的老板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位说书先生,开始在二楼设堂说书,大讲江湖秘闻,人魔之战,守夜人传说等贩夫走卒爱听的故事,听书之人听得高兴了纷纷爽快地买酒买茶点菜,边吃边饮边听,很是惬意。得益于此,望月楼的生意逐渐地好了起来,久而久之说书就成了望月楼的固定节目和生财之法。

初冬的正午,望月楼二楼一如既往地坐满了人,路过歇脚的行人,专门为听书而来的常客,附近趁机偷懒的路边摊贩等,把二楼的三十余张桌子坐了个满满当当,各自要了茶点或者烧酒津津有味地听着说书,听到精彩处纷纷鼓掌叫好。

说书先生穿着灰色棉袄,头上戴着顶黑色帽子,消瘦的脸庞上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正口若悬河地说着:“别看那深渊恶魔背生双翼,双眼大如铜铃,身形有整座望月楼那么大,行动起来却是无比的笨重呐,陛下当年就已是神魂境,乃是当世至强者之一,杀起这些个深渊恶魔来,那是一剑一个,两剑一双啊!奈何诛魔大阵失灵之后,无尽雪山那头涌出的恶魔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杀不完,杀了一个还有一个,杀了一群还有十群。特别是深渊领主来了之后,所有的深渊恶魔仿佛吃了药一样,全部癫狂起来,人族联军开始节节败退。”

说书先生停顿了一下,一直半眯着的双眼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看听得入迷的众人,脸上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伸手端起面前桌上的茶碗,细细品饮起来,动作要多慢有多慢,一碗茶像是喝不完的一样。

作为望月楼二楼常客的人们哪里还不懂得说书先生的那点小心思,于是纷纷叫道:“老板,加壶茶。”“老板,来壶烧刀子和二两酱牛肉。”

说书先生眼看差不多了,于是放下茶碗,右手扇子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朗声说道:“就在陛下洛震天苦苦支撑之时,蛮族共主擎苍北望率领蛮族战士赶来,汇合我朝核南越国联军于无尽雪山脚下大战深渊恶魔......当世的至强者者们纷纷赶至战场,陛下洛震天,刀圣漠苍穹,夜神风起无涯三人联手大战深渊领主,杀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后来儒家圣人夫信和道教星君曾子也加入了战场,才顶住了深渊恶魔的数次进攻。大家都知道,和深渊恶魔的战争持续了整整二十年呐,欲知后事如何,请待下回分解。”

说书先生微笑着向听书的抱拳作揖,不理会众人再说一个的要求意欲离去。

这时候从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少年,只见少年身背一把用布包裹着只露出刀柄的长刀,古铜色的肌肤显得与众不同,少年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走到正欲离去的说书先生面前,单脚踩在凳子上说道:“说书的别急着走啊,我这刚上的二两酱牛肉都还没吃完你就要割青禾,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说书先生面露苦笑:“不好意思小兄弟,老朽今日有点急事得赶去处理,明日再让大家听过痛快,如何?”

“大家伙今日还没听过瘾呢,你们说对吧?”少年对着众人大声问道,众人纷纷附和着,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我小时候听人说过风云三结义的故事,心中向往不已,但时间久了有些记不清了,这样吧,我出一两银子,你再给说道说道?”少年说完啪一声砸下一锭银子在桌面上,凝视着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看着桌上的一两银子心动不已,要知道平时他口干舌燥地说上两天才能赚得一两银子,现在这个少年一出手就是一两银子,真够阔绰的,说书先生很想赚这一两银子,却依然摇了摇头。

啪!少年又砸下一两银子并大声说道:“再加一两!”

看着桌上两锭诱人无比的银子,说书先生眼皮跳动不已,禁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但是想起少年要听的是风云三结义的故事,只好再次要了摇头。

啪!

“再加一两,三两!”

听书听得还没过瘾的众人见着少年豪气的样子,纷纷拍手叫好,像他们这种市井百姓最喜欢的便是听些英雄事迹,说书先生在众人消费了之后,匆忙敷衍了众人就想要割青禾,此时少年揪着说书先生不放,他们乐意至极。

说书先生头皮一阵发麻,心中如猫挠般难受!眼看少年就要砸下第四锭银子,急忙伸手阻止了少年,并靠近少年低声恳求道:“少年,不是我不想赚你的银子,而是这个故事不能当众说的,是要杀头的,您就行行好饶了我吧!”

少年一听有戏,低声回道:“不能当众说,那就表示可以私下说了,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今晚子时我去找你,听完了四两银子照样给你。”

说书先生沉吟思索了一下,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一样咬咬牙凑近少年耳语了几句。而后说书先生朗声对众人说道:“今日老朽确实有事要去办,各位听书未能尽兴老朽深感抱歉,各位可明日再来,老朽请客让大家听个过瘾。”

“好咧,老先生可不许说话不算话啊,大家伙都听着呢!”众人一听明日可免费饮酒听书,刚才的不满顿时烟消云散。

说书先生哈哈一笑道:“一定算话,一定算话,告辞了!”而后看了一眼少年郎,缓缓走下了二楼。

......

莫寒在煮鱼坊忙完了一天的活,打烊后依然像往常一样背着锈刀前往河畔打坐练刀。不知为何,从未缺席过煮鱼坊派鱼的僧人和道士今日没有来,那个清秀美貌的少女也没有来。

“难道是被我骂了就不好意思来了?”莫寒心想道,但随即又想起那吃肉喝酒的僧人和只吃素喝水的道士似乎并不像是脸皮那么薄的人,若如被自己随便骂几句就不好意思来了,那他们哪能在煮鱼坊混吃混喝那么长时间,早就被人骂走了。

莫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专心呼吸吐纳,缓缓吸收着天地中的元气。功行两周天,莫寒又拿着锈刀在河畔练习着那四招基本把式,一遍又一遍。

时间差不多了,莫寒收刀,用布条把锈刀裹好背在背上,向着三明桥走去,说书先生说今夜子时三明桥北桥头,门口挂着一盏红灯笼的就是他家。

莫寒走得很急,他迫切地希望听到那个故事,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故事里的人是谁。

来到祈月城的这半个月来其实莫寒一直在打听这首歌谣唱的是什么意思,奈何毫无收获。直至今日清晨方才打听到望月楼的说书先生是个博学之人,对很多故事都很了解,于是就有了今日莫寒试探说书先生的一幕,想不到说书先生果然知道关于风云三结义的故事,却不敢当众说,那很有可能说书先生连这首禁歌的来龙去脉都是清楚的。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莫寒终于在三明桥头找到了那个门口只点着一盏灯笼的房子。

莫寒敲了敲门,却无人应答。

于是推开了大门,只见让他熟悉的一幕再次出现在眼前,说书先生倒在了血泊中,双手紧紧地捂着喉咙,却抑制不住像是泉水般涌出的鲜血。

说书先生是刚刚才被人割喉的!

莫寒大骇,抬头朝房顶上看去,只见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仿佛历史重演一样,在即将见面的一刻,沸城老乞丐被人杀死,说书先生现在又被人杀死,到底是谁在阻止莫寒的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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