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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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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世子……”

来人还未及说,便被季文昭一凌厉的目光而紧咬了牙,不敢多言一句,依旧曲身而跪,一动不动,静待。

而偌大宫殿内的两人,更显得诡异。

姬影不知,这云隋的世子是何意。大婚当夜不见,令新娘独守洞房之夜,撇开情理不论,就她仍是南照公主身份,这般待见实不能忍,即使那样的情况更是自己乐见的,但是作为一国公主的尊严决不可被这般戏弄。

时过三日。季文昭终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然而他对她道的第一句话便是,她不可成为他的正妃。

当场一惊,她望着他,望着此人冷漠的双眼,想看出个所以然来。从大婚当日的冷静,到三日的不闻不问,甚至今而出言之妄……或,这眼前之人也会有心之所向,才这般相对,只是断不可这般辱了她南照国。

季文昭亦是望着她,坦然的接受着她所有的审视。

他不是不知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只是他忘不了那蓝眸的女子,忘不了她的笑,还有那玲珑之声,步步生烟。

大婚当夜,他站在殿门前,一脚已然踏了进去。可那恍然的白影又在眼前作祟,于是愤然一转身……他不可去面对殿中的女子,即使她同样貌若天仙,他要的妻只有一人,故,他更加愤然那个居然可以占据他正妻的女子,即使她是南照的公主亦不可。

说来,只道是他季文昭自作自受罢了。想姬影不过也是他求亲求来的,所以他木然的惨然一笑,想若是早些相遇,那多好。

姬影哪知云隋世子此刻的心思已是千回百转的复杂,突见那笑,更是不然。

转念一想,姬影放缓了心绪,弄着衣衫坠坠的踱至窗厩前,望着仍旧是陌生的地方,神色戚然。她道,“殿下是否能告知姬影原由?”

季文昭知晓这南照公主听了自己的话必定大怒,之前这南照的美人也确实实有想要杀他的怒气,只是这般……不过眨眼的功夫,竟有了一番云淡风轻之态,于是心中不惊颇有赞赏之感。

于是,他笑。拂了拂袖,屏退了一干宫人。径自走上前,坐至那常待的太椅。举端起桌边的茶水,亦轻松不已。

姬影转身瞧见的便是这般书生气十足的季文昭。

他的悠然自若,让姬影浅笑,自来云隋后,第一次笑了起来。

季文昭一晃神,那笑如此相似,弧度的大笑,甚是神态皆是三分相似。陡然间,手中的茶水洒了出来。

姬影不解他的失神,瞧他望她的眼神,分明有丝迷恋,但她却不知为何竟有着难堪的滋味儿。

“殿下!”

她轻唤,他亦回过神来。于是亦有些自嘲的苦笑一声,道,“公主见笑了!”

姬影垂首,咬牙轻答,“想是殿下想心爱之人了?”

语气里有疑问也有肯定的味道,季文昭听出来了,他又举目望了去,细细看着,神色又回复了一往的冷漠与淡然。

“是!”

他答是。

姬影有料想,却没预知他竟可以这般坦荡荡,甚至是不留于她一份情面。心中自是另一丝怒气上升。想天下之人皆会为她俯首称臣,皆以她的美貌相争,唯有此人,见了她之后亦可以这般镇定自若,甚至高谈其他女人。

自小,她可受过这般委屈。

“殿下,想那姑娘定是美极了,可为何殿下不迎娶她。而现今又来为难姬影呢?”

“若早些遇着她,也便没了现今的你我。这只能怪天,怪我自己罢了!”

又是一惊。早以瞧出这云隋世子是如何自负傲气之人,可如今为了一女子竟可以归责于己,这下更加激起姬影的好胜好奇之心。

她不语。生生望着他,从他的眼眸里看着自己影子,那般美貌,那般艳冶柔媚,可为何……

“姬影想知,她与姬影如何?”

季文昭想笑,嘲笑出声。想当日小玉见修烟时,只道她人之美,从未及想过自己之颜才是这世间羞赧的美,白衣姗姗的小玉纯如那山涧的溪水,不染尘世丝毫俗态,不与人相论。只道是这位极高端的公主们才会有这般争斗之心。

于是,一抹笑浮至嘴角。

姬影看得寒心。

“无与之相论。”

五字。

虽听不出所以然,但,姬影知,自己才是败者。

季文昭接着道,“我不想瞒你,对我季文昭而言,只有一人当得我妻。你仅是我妾,终其一生。”

……

终其一生。

好狠的季文昭。

姬影凝视着桌上已然冰冷的茶水,说不出的怅然。易水年负了她,于情,她败了;季文昭,辱没了她,终其一生,于世,她亦败。

仓皇一笑。

翠香进殿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她轻唤,公主。

姬影将视线转向她,带着那抹笑,悲戚之极,“有道,有得必有失!”想她既有惊世的容颜,到头来,她想要拥有的,却主动失去。想要感情,易水年不来,她亦嫁于云隋;她要这天下,要那后位,也是他人作嫁。

不甘。

为何,这般对她。

重心不稳,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今日我盼,无这无双之美,无那万千宠爱,只求与那九歌一般,逍遥快活人生便是了。”

“公主。”

空空的大殿。

唯有低低的泣,哀哀的叹。

“何事?”

季文昭一出昭阳殿的门,便将之前前来禀告的人唤来跟着自己。

“回世子,守于汕山之下的所有侍卫均被人灭了口。”

季文昭一怔。转身怒视着那人,不可置信的消化着刚才所听到的事情。想那日之后,他便知玉玲珑要去汕山,为了知晓她的踪迹,回宫后,便找人在汕山的所有通口安排人手,跟踪玉玲珑便是,只是……全部灭口。

他不信。

“你再说一遍!”

“禀……禀世子,汕山下所派守卫均被灭口。”

背至身后的手,不禁加大了力度,狠狠的捏成拳。冷颜问道,“那那名白衫男子,可知去向?”

“无一活口。”

“废物!汕山之上到底何事?”

“禀世子,因今日无人来报,故派人查探才知……山顶上有一和尚尸体,一箭穿心。据查,乃是远善大师!”

又是一惊,“你说是赤魏护国寺中的远善大师?”

见属下一点头。季文昭心中便多出无数的一团。想远善虽是赤魏护国寺之人,但天下人皆知,僧人向不以国论之,像远善此人更是天下人敬重的得道高僧。如今,莫名的死在云隋汕山之上,且那日,她曾道,自己是去寻人的。

难道远善便是她要找的人……而……

“大师已故多久?”

“回世子,定在昨日被人谋害!”

“好,传令下去,各城皆暗中找一名绝世的少年,着白衣,骑千里雪驹。发现此人几颗回报。”

“是!”

属下退去。季文昭久久的凭栏而望,层层叠叠的宫殿,环视开来,任*肆意,也遮不住王宫的森冷与庄严。

季文昭眼色森冷。他不知她到底是何人,又为何似与此事有关,他不想那翩翩的白衣会染上血迹,他不想那纯然的笑,掺上一丝污泽……他定要找着她,一定要。

“回世子,这云隋皆与之前探得一样,四海升平。不过属下发现这都城外自有一处屯兵无数,且云隋子民家家皆有男儿入伍,不知……”

一身青衣的男子,身着普通,上下俨然一副商宦打扮。只是眉宇间的英气早早的出卖一个人的出身。

这自是秦灏。

下汕山之时,竟发现大批云隋侍卫隐匿其中,于是不作二想,即杀之。然而,寻着了玉玲珑,他亦没有急着回赤魏,反之进了都城内,打了间客栈,只道对玲珑说是休息几日便启程回国。

玉玲珑何等聪明,知晓他的目的,也不多说,只是乖乖的随着。

“若是想要出去走走,大哥陪你便是。”

秦灏走至玉玲珑跟前,柔声道。

只道是玉玲珑一脸懒懒模样,春日的光,洒在那赛雪的肤上,似透着薄薄的光。即使这空气,秦灏都吝啬让其窥见了去。即解下外袍轻轻的掩上,玉玲珑未动,照样懒懒的躺着。秦灏淡笑,知道她是醒着的,只是不愿睁眼罢了,想是仍旧对于远善的死不能释怀吧。

于是转身抬步。

“大哥……”

“……”

“我们几时走?”

“过些时日便回去,怎么,想家了?”秦灏微倾着头,冰未转身,他知,玲珑的话不止于此。

于是,他等待,久久的等待。

玉玲珑依旧闭着眼,如扇的睫毛微动,亲齿道,“这天下真的这般重要?”

秦灏不语。

“大哥当真要这天下?”

依旧不语。

她轻叹出声,他转身相对,诚然问道,“玉儿可愿帮大哥夺之?”

一句道破所有,他不肯放,她亦无奈。那道诅咒似魔一般的困着她,逃不掉也躲不开,只是,她真的乏了,看着远善倒在自己眼前,那慈眉善目的老儿,含着笑,逝去。

冷眼望着那些侍卫倒在前行的路上,那似血的路,她木然的走来,皆因天下二字。她不过是女子,无意于那番沙场谋略。只是越大越是深入这世间,便更加明了秦灏的宏图之志,曾经即使猜测过,亦没亲见他的冷漠,自十岁生日那天开始就不再见过。于是,她便学着淡忘,学着假装,只因他亦是改变她命运之人,更是此前此后的亲人。

如今,他亲口问她,可愿?

她怎会愿意,又怎该拒绝。

于是,她依旧暇寐。静默如初,不应不拒。

可是,即便这样,也是伤了他。他望着她紧闭的唇瓣,不是滋味儿。她竟没有应他……

秦灏默然的离去,带着一身的凄哀。

春guang淡去,云悄然的遮去所有。躺在床榻上的玉玲珑终究睁开眼来,痴痴的望着窗外的天空,似慢慢的灰暗了下去。于是,又敛下眼帘,末了,最后的神色中,透出了幽幽的蓝,妖媚乱世。

远善道,她,即使因又是果。

因果循环,何时了。

“公子,请!”

烦嚷的街更是让季文昭的心绪不宁,各县各郡皆没有消息,那白衣姗姗的人仿似人间消没般,似找不出任何的踪迹,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无疾的梦。

惶惶不安。

蔚莫之瞧出主子心思不好,一心跟在身后,不做多言。可这一走便是整日,实在有些吃不消。

终于主子找了酒家停了下来。可却要了数坛的酒。

“公子。”他不禁想要敬言。却又被季文昭那警示的眼神给憋了回去,视线放去对面街的醉红楼,那方更是热闹非凡。

于是痴痴的想着里面的人儿,不可自拔。

几杯下肚的季文昭,适才一抬眼便瞧见蔚莫之的痴相。想这蔚莫之是何等的人才,只是人人皆有弱点,怕是痴情便是他的死穴。想至痴情、念至死穴,更是杯酒灌入,道自己不也是这般。曾几,他季文昭何曾将女子放进眼中,只道如今……

“光看着干嘛?若想,去了便是,你以大将军,想一个倌人都见不着?”

或是自己心情不佳,出口的话亦不见平日里的礼数。可,那蔚莫之更是迷得入神,只是本能的接下话,道,“修烟姑娘前几日便离了都,不见。”

话毕。蔚莫之才意识到什么,转目便见季文昭似笑的眼,原想自己定会被责骂一番,只是,季文昭只是笑,不语,一个劲儿的灌着酒。然后一手扔过一坛,似与他同醉之意。

于是,蔚莫之也笑。

季文昭撇见那落寞的笑,心里觉得有些暖意,只道这世间也是有人与他一般的。可同是一眼,他亦见楼下醉红楼前徘徊的一人。

一身青衣,风姿卓绝。

一个转身,朝着酒楼来了。

季文昭放下酒坛,转头望着身后一丈之外的楼梯。静静的,一点一点的,听得见有人缓步而上的声音,一步步沉然有力。

“公子?”

蔚莫之感知到异样,顺着季文昭的目光望去……

徐步而上的秦灏,一踏上二楼,便感觉道有束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瞧,他亦步亦趋,做若无其事的跟着小儿走着,然后坐下,更命身边的人也坐下。自己亲手提壶倒茶,不紧不缓,处之泰然。

仿似不经意,一抬眸,对上季文昭审视的目光,微挑高眉角,后微微颔首,带着温雅的笑。

季文昭亦回之,儒雅之士般的有礼。

“公子?”蔚莫之轻唤。

季文昭抬手,示意不可多言。后悠然上前,作上一揖,笑言道,“兄台,可否同桌共饮一番?”

注意到秦灏听后仅是轻笑,点头同意,于是他径自坐下,使蔚莫之取来酒具。

“兄台,在下不擅饮酒,适才一点,以敬兄台共邀之谊。”秦灏先一举杯,对置季文昭。

季文昭一笑,举杯相干。“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是何人士?”

“在下姓玉,乃赤魏布商之家,来此云隋正是为那家族生意奔波而至。”

季文昭颇有些惊,上下打量着他,他瞧得出这人必不是云隋之人,只是赤魏……居然也敢诚然相告。于是,又是一笑,道,“在下姓蔚,正是这云隋都城之人!”

“幸会!”

“幸会!”

一旁的蔚莫之怅然,想这云隋的世子,为何就不替自己想一别名,却每次都会用他的号称,恼得自己还得自己给自己另取。

可这一会儿,桌上的两人似乎处在了电光火石之间,默默不语。径自盯着自己杯中的酒,带着诡异的笑。

整个沉闷的气氛影响了周围所有人。

小二甚至是站在十步之外,颤颤的不知所措。此刻,蔚莫之与秦灏的手下皆举步上前,似有接过小二手中东西的动作。

彼此都是一愣,然后尴尬一笑。

季文昭默默的注视这一切,后对上其秦灏的眼,道,“不知玉兄打算在云隋待多久?在下家中也经有布艺买卖,早知赤魏的布艺闻名于世,想购些来,巧遇之,可否商量之?”

秦灏似有为难的笑,道,“诚然相告,在下对于家中生意实在不甚乐之,此次只是家父逼难也。若蔚兄有意,等在下回了赤魏禀了家父再与玉兄相商,可否?”

“……甚好!”季文昭继续审视的望着,到言,“不知玉兄家中与云隋那户布商有来往,我亦想去看看那布艺,不知……”

秦灏清冷一笑,抬眸,回到,“城西的纺锦庄。”

“好!对了,玉兄,我听闻赤魏有一酒,醇而浓厚,香飘四里,轻闻但醉。可知。”

秦灏举杯的手顿时停了下来,目光转柔,“玲珑酿。”

“玲珑酒?何故?”

秦灏搁下杯,笑颜转深,侃侃而言,“此乃因人而取之,酒香四里,用的是赤魏南景暮山中的泉水,配以秋末的野菊,掺上深冬的榛果,加之在早春出的心穗共酿……”

听闻之,季文昭似有向往甚深之意。

秦灏撇见,暗叫不妙。想这酒是早年与玉玲珑一起玩闹胡乱作的,一次玲珑为了试酒味儿,特将宴会的酒换了去,自官员饮了后便称之为佳酿,只是这真正尝过的便只有宴上的官员。后来,父王虽命人酿了去,只是“玲珑酿”并不传民间,唯有得了封赏的官员家中才有了那么几瓶而已。

想之关于玉玲珑,自己不觉间便放下戒心,只道,一步错,步步错。

瞧上季文昭意味深长的眼神,秦灏知,自己败了。

不过几句相对的时间,蔚莫之望向楼外,已然黄昏而至。在看向桌上的两人,似乎已较上几个来回,就那意味深长的笑,就让然不寒而栗之感。

秦灏起身,作揖,“时候不早,在下要早些回去了,我那淘气的妹妹也跟了来,怕此刻亦等着我回去呢。”

“是吗。那在下亦不多留。今日与玉兄相遇,实属荣幸,只道后会有期了。”

秦灏直身,迎上那双幽深的眼,笑。

复以不可一世的笑颜,“当是!”

转身,下楼!

季文昭依旧站在二楼,由上至下的俯视着那一衫的青衣,望着徐徐走向黄昏的身影。神色愈加的黯然。

“蔚将军,查城西的纺锦庄!”

“公子?”

“即可!”

“遵命!”

一回客栈,瞧玉玲珑已经起身,但依旧慵懒的俯在窗厩上,眼神缥妩。

秦灏上前,拾起地上的毛毡。“夜凉了,小心!”

玉玲珑转头迎上那双自始至终柔情的眼,粲然一笑,言道,“大哥回来了?”

秦灏点头,抚上她的发丝,宠溺笑着,“明日一早就走,回去,想你好久也未尝玲珑酿了吧。”

“玲珑酿吗?”

……

夜极深。

云隋都城寂静之极。仿似不存在的黑,轻轻的笼在整个城上。

一袭白衣,锦带束发,唯有几缕随着春夜的凉风,肆意的轻拂在脸上。印着月光的蕴色,玉玲珑懒散的仰躺在房顶之上,痴痴的望着明月。如若不染尘埃,恍若飘渺的玉相,羞愧了月色。

只是,此刻的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不知回了赤魏后,又将怎样?

继续做她藏匿的玉公主?

还是作待嫁的女子?

两年来的江湖游历,早已放飞了她那颗不安于室的心。逍遥于世的心思更加的强烈,然而,远善的话,大哥的心思却生生的阻了所有。

未来。

以后。

她要如何?

避了两年的东西,如今必须得要去面对了吗?

夜是如此沉。却不知心思亦可以这般沉重。

遥远的,似有若无的音传来。

玉玲珑微微侧耳,一怔,直直的坐了起来,寻着那个方向痴痴的望着。翻身一跃,如鬼魅的精灵,迎着那月色,翩然的舞在空中。

只为寻着那声音,那永不会相忘的音。

只是,近于咫尺。

玉玲珑逐着声音,一路飞驰,如今站在了最近的地方,只是一道高高的城墙阻了所有,于是,她更知晓了那音是何人所吹。

那是南照特有的埙音,婉转戚然。

而适才的音调,更是南照王宫内的内司院的苏姑姑教南照公主的曲子,说是《望乡调》。

果然是望乡。

知晓公主们的婚嫁皆不由己,将来孤独终老的地方不知会离南照多远,故《望乡调》。她依稀也记得苏姑姑曾说,将来若是想家了便聊以慰藉。

如今远嫁云隋的三姐,想是思家了。而那个家,却已不是她玉玲珑的家了。

取下腰间的玉笛,孤立在瓦砾之上,轻轻的和着,埙是不可了,便以玉笛相和,只道慰以曾经的亲人。

闻着那若隐若无的笛音,姬影怕是自己错听,停下埙,细细一听,确是那《望乡调》。可是谁人会在此时此刻,可以应上自己的望乡。

难道……

姬影一惊,泪一涌而出。

“公主!”翠香讶于姬影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不见多言,姬影又将埙放置嘴边,动情的吹了出来,仿似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回应着什么,希冀着什么。

……

“公子,这……”

蔚莫之还要说什么,却被季文昭一个嘘声,将余下的话吞进了肚子。

刚要近了宫门,却被一阵悠扬的笛音吸引,季文昭听下步来,闭了双眸,静静的听着……笛音,埙声……

玉玲珑感知到埙音的异样与欣喜,更有丝惨痛的无奈。

她亦同样的难受,和着那埙声,她亦想一直一直的和下去,陪着那痛苦的人儿,伴着她。只是既是曲,终有结。

曲毕。音断。

玉玲珑缓缓放下手中的笛,轻轻的抚着玉笛的表,一遍又一遍。

“走吧!”

“是!”

季文昭意犹未尽的怅然叹气,想这尽是天下的盛宴,只是,总是哀伤了些。

“九重*万年门,望月霓裳,空杯伶。”

一震。

季文昭记得这声音,魅惑难挡。

蔚莫之不解,瞥见季文昭的眼神,欣喜,惊讶,感激,复杂得难以表。他从未见过,没有见过这般动容的云隋世子。

季文昭缓缓的转动身子,抬头,眼眸怯怯的迎上。

蔚莫之想这一生都难以忘记当夜的那一刻。

徐徐的风轻拂着面,玲珑脆声响于耳,一袭白衣姗姗的女子,立于房顶之上,锦带飘逸,黑丝轻绕,眼若湛蓝,噙着盈盈的泪光,殷殷唇瓣,赛若沧雪的肤。身后映了那轮失色的明月,遗世独立,绝代于世之间,惊得万世之极。

他在云隋方圆之外寻她,而她竟就在咫尺,近得这般,自己却丝毫不知。

他言,“小玉!”

玲珑转眸,相对!

于是,嘴角上扬,粲然一笑。

那一刻,蔚莫之突然知道季文昭为何失神,为何连那修烟姬影都不得入眼。

“大哥几日来可好?”那声音似有似无,拌着风轻然的入耳。

她问他。

他望着她。

想着那纯然的笑。想那当日的奇遇,想那……

远善。

他望着她,目光直直的。

问,“远善可是你杀的?”

他问的坦然,问的直接。玉玲珑虽是一愣,但也觉得欣慰,却依旧一笑。

问,“山下的人可也是你杀的?”

季文昭默然。

玉玲珑只轻微一动柳眉,不答反问,“大哥可会信我?”

“信。”

他毫不犹豫,直言相告。

顿时心中一暖,不想这萍水相逢的男子,莫名缘分成了自己结拜大哥的人,竟是如此的信任自己。

然而。

玉玲珑垂下眸,凝着自己的手,想那当日鲜红的记忆。幽声道,“大师虽不是我杀,却因为而故。大哥可否帮我好好葬了他。”

季文昭心里犹豫。此刻的他,并非因为玉玲珑可能牵涉命案,而是,他想要留住她,想拿这件事情而将其困在自己身边。他又不愿自己这般的自私,至少在季文昭的心中,仍有着作为男人的征服之心,他更想玉玲珑能心甘情愿。

于是,矛盾。

季文昭拼命的跟自己挣扎着。

而,玉玲珑不知。

尚久都不曾听到答复,于是,她抬起眼脸,深深的望向他,带着哀伤、愧疚、混沌,痛苦……

这不似在郊外初遇时的那个洒脱的女子。

所以,季文昭心软了,只是她的一个眼神,他便败下阵来。不知不自觉间,就启齿,轻应着,“好!”掷地有声。

莞尔,玉玲珑挑起一边嘴角,一抹安慰的笑展在那张绝世的脸上,恬静,如孩子一般满足。

然而,见这一笑,季文昭虽无憾之,可心中却是一惊,仿似又要失去什么似的。

果不然,玉玲珑回头望了望那高墙,目光穿越的,像是盯在某一点上,沉在某些事情上……季文昭看不懂,但却更加的不安。

“小玉。”又是一声轻唤,然而,此次玉玲珑没有转头,于是,他有道,“可否留下,叙上几日,我亦可命人找来修烟,我们三人好好的聊聊可好?”

蔚莫之从听过季文昭如此卑微的语气,几乎是放下所有的尊位,来乞求。

可是,结果。

玉玲珑将玉笛插回腰间,又一个侧身,背对着他,面朝明月。

仍谁都见不着她此刻的表情,但是,那一白衣的背影,单薄孤单,更似无助。

“若有一天小妹我无处可去,大哥可否收留我?”

季文昭一怔。

“纵使这天下皆不容你,我亦与这天下相抗。”

“谢大哥。”

“小玉。”

“大哥,后会有期!”

果然是难过,玉玲珑头亦不回的消失在季文昭的眼前,只是那翩翩的身影,仿似奔着那月而且,终落进那月色之中,终不见。

季文昭低喃,“为何,为何相遇皆是这般,分离却又匆匆。”

蔚莫之将他的失态看在眼中,却不多加言语。想这也是诚然的,仍谁见了这般的女子总会失魂落魄的罢了,就如若当初他见修烟一般……

她在红绸纱间舞,他在宾客丛中赏,如痴如梦。

然,往事已随风逝……多少红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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