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早晨,天空却灰蒙蒙的,迷雾似乎是从森林深处弥漫开来,说不出的诧异。
渐渐的,能见度越来越低,若不是地上的路因为马车经常碾压而光脱脱寸草不生的话。
这样的环境说不定会迷路。此刻队长二人已经离开庄园有一段距离了,直到他们走到与官道相交接的地方。
他们才停下脚步,站在路牌旁边,目送着白苏二人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大队长方才松了一口气。
亲卫望着他那松了一口气的神态,心里面那些问题你争我抢,想要一瞬间全部呼出。
但凡事都要按一个顺序,他先把最初的问题问出:“队长,瘴气者是什么?”
队长面上表情有点复杂,他先是左顾右盼一番,虽然他这番动作是多余的,但他还是不放心的望了望四周。
这里是官道交接的地方,此刻早晨时分,跑商的马车都还没出发,更别谈行人了。
见四下无人,他一把搂着亲卫的肩膀,贴近他小声道:“你..没有参与过那场战争吗?”
亲卫摇了摇头,道:“家父参与过,不过断了腿回来,人们都说他走运,我不晓得断了腿有什么走运以及值得庆幸的了。”
队长有些复杂的望了他一眼,想到:终究还是太年轻。队长拉着他就往回走,随意在路边一块较为平坦的石上坐下,他的表情,很凝重,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一般。
眼神往前眺望道:“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莫大的运气。”刹那间,他的声音很飘渺,似乎从云的那端传过来,又似乎,躲在森林里面,四面八方传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守护天际大陆的百万年的光幕开始出现裂痕,起初裂痕很小,对人们构不成威胁。
人们也没有去重视,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你欺我诈,勾心斗角,攻城掠地。
今天不是这个国家攻打那个国家,就是那个国家攻打这个国家。硝烟不断,征战不停。
直到西南方的光幕出现破损的时候,人们想要重视的时候,已经迟了。
整个天际的天地灵气从光幕缺口处,疯狂流失。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迷绿瘴气从缺口而入。
缺口较大的地方,一些域外凶兽乘虚而入,西南方的城市直接沦陷。”
队长一口气说那么多话,缓缓得喷吐出一股浊气,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域外凶兽狡猾残暴,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哀鸿满地。
各大宗门,各界名望高人,开始聚集起来商议对策,国家派出军队,高阶修者带领军队飞蛾扑火一般向域外凶兽发起进攻。
那一战打得地暗天昏,日月无光,血流成河,高阶修者十不存一,而在这紧要关头,容托国蓦然发动战争,一举吞并周边小国,但奈何对方筹划已久。
一切反抗都被对方尽数接下。当周边的小国都被吞并之后,没有适合的目标后。”他突然之间望向亲卫道:“当狼群没有狩猎目标之后,狼,把目标放在同伴身上。”
亲卫突然之间打断了队长的话,惊奇的道:“这就是容托进攻御庆的原因!”
队长悠悠然道:“幸好你父亲面对的还是人。”
亲卫瞳孔急速放大,似乎想到什么一般:“难道是?!”
在亲卫的注视下,他点了点头继续道:“是的,它们出现了。瘴气壕无预兆的卷栖了西南方,覆盖了半个御庆国。”
他突然之间似乎想起什么皱着眉头,好一会才道:“我想明白了!不是壕无预兆的!与此同时,高阶修者修补天幕的时候,瘴气一定是那个时候卷栖入来的。”
“当天幕修好的时候,它们出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瞪得老大,似乎,他所讲的它们,就在他的眼前出现一般。
“天幕修补完成后,各大宗门,各国军队开始班师回朝的时候,一股瘟疫从幸存的人们中传染开来,刹那间,被瘴气覆盖的区域,沦为炼狱。”
“它们不惧严寒,不畏烈火,没有痛觉,犹如永生一般,从尸体堆里,站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容托国蓦然向御庆国发起进攻!”
亲卫大声道:“他们怎么敢?!”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镇定一点,继续道:“这份急报被身处天幕战场的御庆国王收到,当下心神不稳,在与瘴气者的战斗中,指挥错误。
严重的错误导致军队被瘴气者疯狂冲击,就连国王本人,也受了伤。”
亲卫不解道:“不对吧?军队哪怕犯下错误,战斗阵营空门大失,被人趁虚而入,也断然不至于被冲击到国王面前!”
队长摇了摇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能够参与修补天幕的,哪一个不是巅峰高手,哪一个不是拥有移山碎石之能,他们死了之后,感染瘴气,再度站了起来!”
他突然扭头望向亲卫,把他吓了一跳道:“你试想一下?当一群不要命..不,根本就是没有生命,比亡命之徒还要狠的高手冲击军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亲卫吞了吞唾液道:“难道说..它们..会用生前武功?!”
队长打了个响指道:“没错,他们就是会用生前所学,甚至威能也比生前厉害!”
亲卫感觉自己都无法呼吸一般:“这是为何?”
队长继续道:“他们体内的灵力,竟然转化成瘴气!乃至于他们的一攻一防均有瘴气,瘴气极其容易感染,一般来说,被瘴气者攻击到,出血的情况底下,瘴气就会进入体内。至于是否血液传播,尚未得知。”
亲卫惊呼道:“如何对付瘴气者?!”
“别急,听我慢慢道来。对于瘴气者,目前只有一个方法有效:破坏对方的大脑,如若不破坏大脑,它的身体似乎就有永远用不尽的动能。”他点了点头继续道。
“说回前事,御庆为了修补天幕已经倾计全力,不仅全军出击,就连国王本人都冲上第一线,国内也只留下捕茶一个大臣坐镇。
而容托国派兵攻打御庆国的时候,大臣捕茶,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面对汹涌而来的大军,他命令军队一退再退。
但是对方却得寸进尺,逃避终究不是解决方法,捕茶拥有的军队不过是临时凑整而来,御庆所有精锐都拉去补天幕了。
一堆凑整而来的军队又那是对方养精蓄锐的精锐之师的对手,当下节节败退,一个又一个的城池被对方夺了过去。
御庆国王受困于战场,瘴气者视乎无穷无尽,当下国王的手下拼尽全力誓要送国王出去,最后和亲卫兵受困于里多城外的一个小镇,飞鸽传书给大臣派人搭救。”
队长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犹如望不尽的天际星空,更像那深沉不可见底的大海,沉声道:“当时,我有幸跟随鬼医,前往救援。”
“那时候的鬼医,声望还没有宫里的御医出名,只能说是在年轻一辈医术较为出众,而这次跟随老御医出外救援,意在见见世面。”
时间,似乎回到了那一天: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御庆国大臣:捕茶,他一身棕色衣袍,长袍上用银线绣着一道道古朴的花纹,他年纪看上去不大,怎么看也不像是五十岁的人,反倒像三十岁的而立之年,他坐在搭建而成高台上,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直到清晨那破晓的那一束曙光降临的时候,他手一挥,加里城的城门大开,救援队伍浩浩荡荡的出城,队长骑着一匹有着白色鬃毛的骏马,跟在鬼医的后面,鬼医没有说话,他也乐的清闲,目光左左右右的打量着身边的人。
队伍一共有五百人,每人一匹骏马,中间尚有两百匹无人骏马,一共七百匹骏马,那些无人之马是给国王等人准备的,他们这次轻装上路,意在速度够快,救完人就回,而救援队伍的领队则是一名身披青色轻皮甲的中年人:素生。
他是大臣捕茶能拿得出手的人了,他参加过几次战争,也带过几次兵。按道理说,这么重要的救援任务,应该让更为有经验的人上场才对,但御庆国多次征战,能拿的出手的已经寥寥不多了,最重要的是他是大臣的旧识,同一个时期的人。
尽管他多年以前已经告老还乡,但大臣已经实在拿不出人了,从各大世家东拉西扯抽出一部分私军,再拜访这位老友,让其复出。
救援队伍在素生的带领下,很快的出了加里城的官道。
他们一路没有停留,往着里多城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相安无事,与他们信中所说的情况大有不同,很快的,他们距离小镇尚有五里地的时候。
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从森林中冲了出来,他身上的粗布衫破烂且沾满鲜血,缺了一块的头颅,露出一个红又黑的脑洞,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鲜血流出,哪怕他奔跑的时候,似乎丝毫不受伤势的影响。
他的速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他嘶吼着,以丝毫不亚于骏马的速度冲了上来,扑倒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匹骏马,马上的卫兵被重重的甩了出去,后面的人见势连忙勒马喊停,在众人的注视下,农夫对准骏马就是一阵撕咬,也不管能不能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