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菱的反胃、呕吐还是没有停止,王爷为她请来也御医。御医一手执起玉菱的手腕,一手捋他那花白的胡子,口中念念有词:“身子骨是轻些,是滑脉不假。”说完径自收拾东西,我赶紧上前帮忙。
“御医有什么但讲无妨。”王爷问到。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福晋有喜了!”御医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夫人有喜了!”王爷喜上眉梢。
送走御医,我对王爷贺喜:“恭喜王爷,恭喜夫人。”
“好,好,今天都有赏。”看来王爷盼孩子盼了很久。
也许玉菱有了身孕地位就会稳固了,就不用担心了。
府上一片喜气洋洋,自打玉菱嫁过来好久不曾这么热闹了。连司徒珠纹都过来贺喜,可是我看见荷露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又有些担心。在将军府里,两位夫人都斗了一辈子了,何况是这权威的王爷府,两位福晋的明争暗斗才刚刚开始。
才出了房门,便看见太子殿下和九王子朝书房走去。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九王子。”我上前行礼。
“小黛?你真是小黛?”九王子急切的上前,满眼问号。
“奴婢小黛见过九王子。”我又重复一遍,他不解,我更是疑惑。
“九弟见过小黛?”殿下有些不悦。
“没,没见过。”九王子有些尴尬,可是眼光仍不离我左右。
“两位爷是来找我家王爷吗?王爷不在书房。”
“不在府上?”殿下询问。
“王爷在福晋房里。奴婢这就去禀报。”我施礼告退。
我可以感觉到九王子的眼光仍然跟随着我,我不知道九王子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我,上次王爷寿辰,九王子也是这个眼神。要不是他的眼神清澈,我还以为又是个一登徒子呢。
我敲门进了玉菱房里,禀了王爷。王爷居然难得温柔的对着玉菱说话,我看见玉菱幸福美满的样子。也许是我杞人忧天了。
“妹妹,有客人来了吗?”我在厨房泡茶,荷香问我。
“是太子和九王子来了。”自从我偷听她们的谈话后,我们便疏远了很多。
“要不我帮你去送茶水吧。”荷香殷切的说。也许是她看出我的刻意疏淡,想拉近关系。
“那就麻烦姐姐了。”我做了个顺水人情,其实我也不想见到那自命风liu的太子和满腹疑惑的九王子。远离他们我的日子或许会平静些。
在返回玉菱房里的长廊上,我看见东张西望的九王子。
“奴婢见过九王子。”我向前施礼。
“总算找到你了。”原来是找我。
“奴婢可曾冒犯过王子?”我不解。
“不,不是,你不要误会。”他想急切的说什么,又语无伦次。
“你可还记得武仕林?”他理顺了头绪问我。
我大惑不解,仕林,那个在我内心最柔软的位置,我怎么会忘记他?那个身上有淡淡水墨味道的男人,那个宽厚的男人,我怎么可能忘记!可是九王子怎么会知道他?对了,仕林出事的那天应该他也在现场,不光是他,太子,其他王子都在的。
“九王子知道仕林死因的真相?”肯定是这样,要不他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不,不是这样,我不知道。”他闪烁其词。
“请九王子告知奴婢。”我恳请的目光看着他,他居然不敢与我对视!
“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他急得有些出汗。
“那九王子怎么知道奴婢的名字?”我急切的问。
“仕林在最后一刻是在我面前去世的,他说,他说…”九王子竟然也有些哽咽。
“他说什么,请告诉奴婢。”我追问。
九王子平静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仕林在最后一刻倒在九王子的怀里,用全身力气说了最后一句话:小黛,请照顾小黛!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掩面而泣。仕林在最后时刻想的竟然是我,他没有忘记我,从来都没有!我悲痛的无以复加,被风一吹我的身体摇摇欲坠。
九王子急忙扶住我坐在石凳上,我看到他眼里的关切。
“谢九王子,奴婢没事了。”我吸吸鼻子,对他说。
“你的样子哪叫没事,我送你回去吧。”九王子想起身扶我。
“不,奴婢想在这里坐一会。”没有人可以理解我的苦楚,不是受尽皮肉之苦,而是相思之苦。
“好吧,我在这里陪你。”他拍拍我的肩,以示安慰。
“谢谢九王子,奴婢想单独呆一会。”没有人可以安慰我,因为安慰我的人已经不在了。隔了这么久,我的思念,我的痛楚还是那么强烈。谁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伤口?它一旦存在就没有办法痊愈了。就像我额上的伤疤,我不想抹去,也抹不去,因为已经在我骨子里了,那是我为仕林而受的伤,我会保留一辈子!
我抬头看了看天,我坐了大半个时辰了,已是己时了吧。正是暮色四合,周围都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雾气中,仕林也是在这样的春末夏初,也是在样的时辰去世的。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我会被痛楚和思念吞噬了的。
整理了一下衣衫,回到玉菱房内。
王爷也在,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我这个满脸悲苦的丫鬟显得格格不入。
“小黛,明天去趟‘仁慈堂’给夫人抓贴药膳补一补身子。”王爷给我一张方子。
“是,奴婢明天一早就去。”我拉回飞远的思绪。
清早,我便起床。
“小黛要出去?”荷香问我。
“是啊,王爷让我去抓药给夫人。”我回答。
“王爷对夫人还真是好呀。”荷香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我多心,自打玉菱喜讯传来,荷香并没有表现得过于热切。可能是我多想了。
到了“仁慈堂”,药堂也刚刚开门不久。我照着方子抓好药,收拾停妥,便走回长街。
“小黛!”有个声音从我后面传来。
我回头一看是荷露。“你也来抓药?”我问道。
“是啊,我家夫人身子骨自小就弱。我来给她抓补身子的!”难得荷露肯更我说这么多话。
“你是来抓安胎的吧?”荷露又问。
“是啊。”我不疑有他。
正在我们说话的功夫,一个骑马的士兵从我的左侧,也就是荷露的方位向我们直奔而来。荷露躲闪不及,一下子摔在了地上,药也掉到了地上。我赶紧去扶她。
“怎么样啊,要不要紧?”我询问。
“脚好像崴了。”她好像很疼的样子。
“我给你揉揉。”我放下药,双手轻轻地揉她的脚踝处。
“谢谢小黛,好像好些了。”她抓起药站了起来。
“那就好,小心些走路。”我也捡起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因为这个插曲,我回来的时候稍微有些晚,煎好药膳,已过了早饭时间。我把药端给了玉菱,便去了厨房,准备烧水。我知道,太子和九王子又在书房里,近来可能是朝中有大事,所以老是有王子、王爷来来往往,只是太子和九王子来的太勤快了,几乎每天都来。
泡茶的时候,茶水溢出了壶嘴,烫红了我的手。今天老是心神不宁,眼皮也直跳。但愿别出什么大事。我把茶水送到书房时,他们三人正好谈完事情。我一进门,太子和九王子就都盯着我看。我知道九王子是关切,太子的眼神怎么看都像色迷迷的样子。
“奴婢给三位爷送茶水。”我施礼。
“来的正是时候,正好我口渴了呢!”太子对我挤眉弄眼,我装作没看见。
“小黛,夫人可服下药了么?”王爷问我。
“回王爷,夫人服下药已有一个时辰。”
“嗯,那就好,小黛你做事果然稳妥。”难得王爷夸奖。
“谢王爷夸奖,是奴婢份内的事。”
我只要下去,却听见前院也就是玉菱屋子熙熙攘攘,有惊叫声似的。
“王爷,王爷,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不止了!”一个年长的嬷嬷惨白着脸说。
“什么?”王爷的杯子落在了地上,其他两位也惊讶地站了起来。
我慌忙跑回玉菱屋里,只见汤碗,盘子落了一地,玉菱腿上全是血,一直流到地面上。
“快!快请御医!”赶来的王爷吆喝。
霎时,整个屋子乱作一团,玉菱已经痛的快晕过去了,脸上血色全无。我赶紧把她扶上了床铺。
怎么会这样,早上还好好的,玉菱的身体也一直很健康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莫非是药?我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御医,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你说话啊?”王爷急得直扯御医的衣服,他也很在乎这个孩子的。
“怕是保不住了,失血过多。”御医也无可奈何。
“啊?孩子,不!!!”王爷撕心裂肺的喊叫。
“服用了过多的通血的药,哪能保的住!”御医惋惜的说。
“什么?怎么回事,说明白!”王爷怒吼。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心惊胆战。
“药汤里有红花、杏仁、木通,这些药平常夫人吃了是补药,但是孕妇吃了就会大出血而落胎!”
“小黛,这是怎么回事,还不招来!”王爷铁青着脸问我。
“奴婢真的不知情,奴婢是按照方子抓的药。”我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我亲眼看见药包好的,也是我亲自煎的药,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纰漏是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