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浦里里外外的情况几乎都摸了个遍,王离却犯难了;襄阳之战迫在眉睫,大局为重,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岳飞一家人将她们平安送到岳飞军中,以保万无一失。可是眼下她们不知道去了哪里,韩常、司马云都不是等闲之辈,如今又加上一个无恶不作的杜老大,当真形式不容乐观,要是杜老大与韩常一起封锁了通往洞庭湖的各条通到,那不就等于是瓮中捉鳖了。眼下既要阻止杜老大封锁各条路口,又要派人通知岳飞前来接应,局势对他来说十分不利;话又说回来,韩常千里迢迢而来,对地形不熟悉不足为据,最棘手的还是杜老大,他在此地盘踞多年,对此地了如指掌,如若他的人参与搜山,那岳飞一家人是插翅难逃。
一路上王离什么都不说,孟大等人倒是聊的兴起,谁都没有注意到王离的忧虑;不过忧虑的人也不只是他一个人,郭婷心里一路上都在犯嘀咕,她不知道眼前这些是什么人,这些人的行径虽然不像杜老大一样,可是在飞云浦的时候她是亲眼所见这些人只怕是为那些财宝去的,她不知道该信任谁的好,心中实在是困惑不已。
午后回到前一夜歇脚的那间破庙,三宝和孟大手下的兄弟都还在破庙等候;奇怪的是大白天不见有人出入,又听不到破庙中有响动,好歹破庙中也有几十口子人,没有岗哨,没有烟火,难道都睡着了不成,如此反常叫人渐渐警觉。王离等人在离破庙百余步之外停了下来,四周静的出奇,连个鸟叫声都没有,三宝等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孤寂使人躁动不安,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多人总不至于凭空消失吧。孟大喝道:“真他妈邪了门了,大白天的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难不成人都死了吗。”
秦少游道:“保不齐出事了,这四周实在静的有点不可思议。”说着并翻身下马拱手道:“大哥,王兄你们在此等候,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说着并悄悄摸到墙角转到破庙后面去。
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少游回来,几个人都心急如焚,王离道:“坏了八成是出事了,咋们过去看看。”
孟大喝道:“还是小心为妙,可别中了别人什么套。”
这明摆是一个圈套,她们都已经落到了别人下的套里边去了,可是这么多人总不能消失的不明不白,又不能见死不救。五人跃下马往破庙门口走去,果然不出所料,刚来到破庙门口,顿时旌旗舞动,甲胄齐鸣,一群衣甲鲜明的官兵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将五人团团围住。王离口上不说,这些人还真是够沉得住气的,一直等到她们走到破庙门口才动手,足见军纪严明,恐怕秦少游三宝等人都已经落入了这些官兵的手里。
官兵散开一条道,两匹枣红马走进来,马上两人都手持长枪,一身银甲,生得威风凛凛。王离在军中效力过,自然之道只有都统以上的将官才能穿这种盔甲,看来这两个将军的官衔还不低,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两人中右边一人笑道:“高兄我就说了吧,还有毛贼,这回你相信了吧。”
原来这伙官兵是把他们当成盗贼了,飞虎寨行侠仗义,被这么一冤枉张茜一指二人骂道:“谁说的姑奶奶是强盗?你们把嘴放干净点。”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另一人笑道:“不服是吧,还不快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可就动手了。”
孟大等人是江湖中人,如果论单打独斗还真不怕,可是现在官兵众人,手下兄弟又都落到对方手里,真要打起来也不可能讨到什么便宜。张三丰见有麻烦,反而窃喜,之前王离落井下石把他卖给了杜老大,害得他差点死在司马云手里,没想到报复他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于是走到两人面前双手合十道:“阿弥托佛,贫僧乃是修行之人,与这些人丝毫没有任何瓜葛,小僧这就告辞,请二位施主行个方便。”
谁想到大难临头张三丰不顾朋友竟然想独自逃跑,青衣、孟大、张茜、郭婷四人都气愤不已,只有王离最清楚,他只不过是想恶心王离罢了,不过他想要倒打一耙,那两个人也不是白痴那么好糊弄。左边一人手中长枪拦在他前面问道:“你哪去?”
张三丰一跳回到原地道:“不让走就不让走,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还要管我饭。”
其实以张三丰的武功,他要是想走,纵使有千军万马恐怕也拦不住。王离拱手道:“敢问二位将军高姓大名,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拿枪拦张三丰那人喝道:“我们是兵你们是匪,我们之间当让有误会,不过那就要等到了大牢之后在慢慢和你们细说吧。”
又一匹快马走出来,来人同样一身银甲,约摸三十来岁的样子,他来到两人面前问道:“你们搞什么鬼?咋们到这来是有要事在身,别磨磨蹭蹭的,管这些毛贼干什么。”
这人是岳飞手下大将王贵,七年前在新乡王离曾与他见过面,还曾出手救过他和徐庆的命,只是时光匆匆宛如隔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看来这些人都是岳家军没错了,栽到岳家军手里没什么话说,至于那两个是抢的将军,王离心中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并拱手跪下道:“王叔叔,新乡一别已经多年了,我常听人说叔叔与岳元帅杀敌报国战功赫赫,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说起新乡,往事略上心头,当时汴梁刚刚失陷不久,正是抗金最艰难的时候,王贵翻身下马问道:“你叫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新乡这个地方?”
王离道:“叔叔不记得我,我可一直记得叔叔,当年叔叔与岳帅攻取新乡,在新乡县衙门外与金将黑风大王苦战一场,叔叔还记得吗?”
王贵“哎呀”一声哈哈大笑着走上来将他扶起来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那战要不是你在背后捅了那个黑风大王一刀,徐庆与我早就就死在那人的刀下了。”并又道:“一别多年你都长大了,你师傅可没少在我耳边提起你。”
王离站起身来问道:“叔叔,多年不见,你一向可好?”
王贵道:“要是没有当年你那一刀,我这条命早就没了。”说罢并回头对后面的人道:“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都把刀放下吧。”这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王贵将他拉到那两人面前道:“他就是王彦将军的义子,施全兄弟的徒弟王离,当年我随岳大哥攻打新乡,还是这小子救了徐庆和我一命。”
王离道:“王叔叔,过去的事情就别再提了。”于是将王贵引荐给孟大等人。孟大兄弟早就对岳家军仰慕不易,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相见,眼下见到岳飞手下大将,心中欣喜万分,得不得罪的话就不用说了。双方相互介绍之后果然,那两位持枪将军果然就是高宠于杨再兴二人。这二人是岳飞手下猛将,早年也和孟大等人一样都是草莽中的豪杰,后来跟随岳飞之后并成为名动天下的英雄,天下人无不佩服,孟大等人与之相见自有惺惺相惜之感。一番客气之后王离笑着问道:“王叔叔,我想我那些兄弟都让你们活捉了吧。”
王贵哈哈大笑一声道:“跟我来吧。”于是走进破庙中,只见里面赫然几百个岳家军,秦少游、三宝等人早就被拿下弹动不得。王贵道:“我们听说这附近盗匪猖獗,我们还以为他们都是土匪呢。”王贵一挥手命人放人。
三宝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心中不服,走到王离面前道:“公子,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不等我们反应过来就被他们给抓住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声,秦少游到底见多识广,拱手对三人道:“岳家军果然名不虚传,也难怪我们都栽在三位手里。”
是岳家军,三宝低着头不敢面红耳赤;郭婷一直都不知道眼前都是些什么人,经王贵这么一说才知道这群人又是岳家军又是八字军,倒是热闹的很,也难怪王离之前说他是不自量力。
不见见赵伯琮,青衣急着问道:“三宝伯琮呢?”
王贵接上话道:“姑娘说的是那个孩子吧。”于是一挥手命令手下人将孩子带出来。
见他一脸委屈的样子,青衣扑上前将他抱在怀里道:“伯琮没事的,姐姐在这里......。”
王离看着她们道:“这孩子是我们从土匪手里救出来的,此事说来话长了,我们到路边说吧。”此时岳将军已经将破庙打扫干净,并有将破庙中的桌椅都修补好,众人围着桌子坐下后,王离问道:“王叔叔,你们不是应该在郢州吗?怎么会到这来?”
杨再兴愁容不展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奉了岳大哥之名来办事情的。”
突然想起在飞云浦的时候听到杜老大与那个金国使者和司马云的对话,这么说来他们是受岳飞之命前来接应。青衣道:“其实岳将军一家人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
这话什么意思,孟大等人一脸疑惑,王贵三人更是一脸惊讶。杨再兴问道:“这件事情我们谁都没有说过,你们怎么会知道?”
青衣看了王离一眼问道:“敢问岳将军是不是让洛白水护送将军一家人来?”
众人更是不解,王贵道:“没错,岳大哥确实是请洛先生与忠义堂的兄弟护送家人到郢州。”
青衣喃喃道:“既然要打战了,岳将军这个时候接家人去团聚,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王贵叹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得到消息,有人想抓岳大哥一家人要挟岳大哥,逼他打消进攻襄阳的计划,岳大哥心想一家人远在庐山,只有接到军中去才安全,这才请洛先生和忠义堂帮忙去接人,他这也是无奈之举。”
青衣没有再说什么,王离接上话道:“几天前我们曾见过岳元帅一家人,当时她们被一群蒙面人追杀,我们出手帮了个忙,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们就是岳元帅的家人,直到今天我们到飞云浦打探消息,发现有个金国使者和司马云去找杜老大,我们这才知道当天救的人就是岳元帅一家人。”
郭婷问道:“这么说他们都是冲着岳元帅一家人去的?”
王离点点头道:“没错,我想因为那天被人追杀之后洛白水一定是投鼠忌器躲进山里等待接应,金国人找不到人所以让飞云浦的杜老大帮忙堵住通往洞庭湖的各个路口,这样就可以将岳元帅一家人困在山里,为韩常搜山赢得时间。”
众人大惊失色,高宠问道:“这么说韩常也来了?”
青衣道:“不过也倒不用那么着急,司马云和韩常没有抓到人这才会去请杜老大帮忙,岳将军一家人依然是安全的。”
高宠道:“今天安全并不代表明天还会安全,我们要尽快想办法找到她们才行。”
王离道:“洛白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怕他不会然我们那么容易找到。”
王贵一拍膝盖道:“当时我们以为有洛先生和忠义堂的人保护万无一失也没有约定什么暗号之类的,这崇山峻岭的我们应该到哪里找人呢?”
孟大道:“我们飞虎寨有上千个兄弟,加上三位将军带来的人,这么多人去找总能找到吧。”
秦少游道:“这万万不可,咋们这些加起来还没有飞云浦人多呢,现在金国人和飞云浦的人都盯上了岳爷的家人,咋们分开行事,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何况就算我们找到人了,咋们人少始终不是他们的对手。”
孟大喝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咋们就没有办法了吗?”
青衣道:“我倒有一个办法,不如我们暗中盯着飞云浦那群人,只要她们找到人,我们不久找到人了吗?”
王离摇了摇头道:“这样子的话实在太被动了,要从韩常、司马云手上抢人谈何容易,何况除了司马云之外还有另外一名高手没有露面,对付司马云已经捉禁见肘,何况是要对付两个当世高手。”
众人一时没了主意,杨再兴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司马云好歹也是秦相国的人,没想到秦相国处处和我们作对,这种卖国求荣的人也配做当朝宰相,实在可笑至极。”
王贵叹道:“骂也没用,襄阳之战势在必行,如果岳大哥一家人落到金国人手里,我们岂不成了千古罪人,那我们三人还有何面目回去面见岳大哥。”
众人一时语塞,郭婷道:“哎呀,咋们在这里吵来吵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那还不如分头出去找找,说不定还真能让我们找到呢。”此言一出,张三丰并冷笑一声。郭婷气道:“臭和尚,你笑什么?有本事你想个办法出来呀。”
张三丰道:“郭大小姐,你那不是去找人,是去找死,不是人人都像你郭大小姐一样武功高强的。”
郭婷大气道:“你......”有人住没有骂出来,双手抱在胸前道:“那好,咋们就在这什么都别做,你看她们会不会主动来找我们。”
“主动来找我们?”王离自言自语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众人皆不明白他的意思,张茜问道:“王兄你什么意思,大家都没听明白。”
王离一笑,胸有成竹道:“说的没错,我们费尽心机去找她们倒不如让她们来找我们,这样不久容易多了。”他停了停接着道:“洛白水那么聪明,就算韩常与杜老大一起搜山,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她们,韩常他们不容易找到,我们肯定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倒不如我们想个办法告诉她们岳元帅已经派人来接应,让她们主动来找我们。”
秦少游笑道:“王兄果然高明,可是咋们要怎么样才能让洛白水知道有人来接应呢?”
王离道:“这咋们就该多动动脑子了。”
王贵急着道:“哎呀,这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有什么注意倒是说呀,卖什么关子?”
王离问道:“王叔叔你们这次带了多少人出来?”
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杨再兴道:“我们只带了一千人出来。”
王离喃喃道:“如果再加上孟大哥的人,咋们手里就有两千余人,这也就差不多了。”众人朝他投出疑惑的目光;王离接着道:“我是这样想的,既然分开寻找容易被人各个击破,那我们不如大张旗鼓去攻打飞云浦把杜老大的人都堵在飞云浦,不让他的人参与搜山的同时还能吸引韩常的注意,这样一来就为岳元帅一家人脱身创造了机会,洛白水大可以乘此机会带人脱身,也可以带人来与我们会和,无论怎样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不是吗。”
高宠一掌拍在桌子上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此计甚好。”
王离并有一脸忧虑,秦少游问道:“王兄还有什么忧虑的吗?”
王离道:“飞云浦的杜老大手里有三千多人的兵马,而且都是心狠手辣的惯匪,他们粮草充足,占据有利地势易守难攻,韩常又是金国名将,咋们大张旗鼓去攻打飞云浦,弄不好就会全军覆没。”
杨再兴喝了一声道:“我们岳家军各个都是勇士,一个小小的飞云浦有什么好怕的?”
素问杨再兴勇武之名,可是听这话也太冒失了些,秦少游道:“飞云浦的那伙人和一般的土匪不一样,我们手下的兄弟都是绿林中的豪杰,没有受过什么训练,要是真打起来还要仰仗三位将军带来的人,王兄担心的不无道理。”
王离道:“我们的目的不是要夺取飞云浦,是要造成飞云浦朝不保夕这样一种态势,让杜老大向韩常救援,这样一来我们既把杜老大堵在飞云浦上面,又调走了韩常,只有这样洛白水才能带着岳元帅一家人安全脱身,才能达到我们的目的。”
王贵道:“该怎么办你说吧,我们听你的就是。”
孟大拱手道:“王兄弟,岳爷的事情我等义不容辞,我们兄弟也听你的。”
王离点点头道:“王叔叔看来要借岳元帅的名号一用。”说着对孟大道:“此事要越快越好,孟大哥,你赶快去调集你山寨中所有兄弟前来会合,记住要多备粮草兵器,准备充分一些咋们就能少死几个兄弟,万万不可大意。”孟大等人自然知道厉害,又有王离的提醒,更是谨慎三分,拱手告辞之后回去准备去了。
一夜之间,飞云浦脚下沟壑林立,一座军营从天下掉了下来,将下山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王离事先早已计划妥当,借着夜色,杜老大等人丝毫没有察觉,等到天亮之后睁开眼一看,一面岳字大旗高高飘扬,军营整整齐齐排列在山脚下,岳家军衣甲鲜明来回巡逻。前方岗哨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飞奔着向杜老大报信去。
杜老大一听大惊失色道:“什么,你们这群废物都是干什么吃的?人家都到了眼皮子下面了,你们现在才发现?”说着一脚将那报信的人踢翻。
岳家军在洞庭湖、鄱阳湖一带剿匪,早已名声在外,就连金兵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是他呢。手下人听了之后一时胆怯贼眉鼠眼窃窃私语,杜老大深知此刻他断然不能慌张;于是带人登上高台,远远望去,军营排列得当,几百个帐篷足足可以容纳七八千人,且不说岳家军善于以少胜多,一看眼前的军营庞大,自己手中兵力不足以抗衡,心中并打起鼓来。
身边一个偏将看此形式拱手道:“大哥,岳家军虽然骁勇善战,不过我们凭借着地势易守难攻,加上山寨中粮草充足,只要我们守住几十天岳飞见难以攻下,自然就会乖乖退兵,何况我听说岳家军善于用计,岳飞眼下忙着攻打襄阳,怎么回跑到这来,依我看说不定是在迷惑我们呢。”
以前宋军来攻,久攻不下并退兵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经这么一提醒,杜老大喝道:“妈的,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倒是想去会会这个岳飞。”一挥手点齐两千兵马杀下山去。
小心驶得万年船,一夜间扎下的大营不知道能否吓住杜老大,王离自然要亲自巡查一番,多留个心眼就能少死几个人,性命攸关,大意不得。到底岳家军军纪严明,训练有素,有王贵三人在,倒是他多心了。
走到大营门口,见孟大、三宝正带着一群人在搬木桶,大战在即,三宝显得格外轻松,跑来笑道:“公子你看怎么样?”
王离问道:“你们再干什么呢?”
三宝指着那些木桶道:“这是孟大哥从飞虎寨弄来的火药,打起战来说不定能用上。”
孟大哈哈大笑一声道:“这么多火药,咋们搬到飞云浦上面,肯定能把飞云浦炸上天。”
王离吓出一身冷汗,幸好他不放心亲自出来看看,要不然这么多火药堆在大营门口无异于自掘坟墓,双方一旦开战,若是一把火落在上面,那不是先把自己炸上天吗。王离道:“孟大哥,你怎么把这些东西搬到这来了?这些火药能把飞云浦炸上天,不是也能将你我炸上天?”
孟大恍然大悟,一拍脑袋道:“哎呀,还好王兄弟你提醒,我们这就将这些东西搬到后面去。”
孟大等人刚走,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纷纷赶来,杜老大已经带人来到大营门口;王贵问道:“王离,你说咋们应该怎么办?”
王离正等着杜老大来呢,拱手对高杨二人道:“高将军、杨将军,麻烦两位出去应付一下,杜老大是来打探咋们虚实的,咋们冒充岳将军在此招摇撞骗,你们二位一定要将他打疼,让他相信岳元帅就在此地。”
二人常年跟随岳飞作战,一听这话立刻明白王离的意思,命人牵马来拱手而去。众人登上围栏,营门打开,高杨二人冲了出去;这两人独自面对千军万马,果然有大将风范,平日里只听说两人勇武,此刻亲眼所见,果然如此,郭婷亲自上前擂鼓助威。
只听杜老大喝道:“老子在飞云浦多年都没人敢来惹老子,你们是什么人?也敢来送死?”
高宠踢马上前,长枪一指问道:“你就是杜老大?”
杜老大心中发虚,不过毕竟对方只有两个人,骂道:“老子就是,你又是什么人?”
高宠答道:“你可听过高宠大名?”
高宠是岳飞帐下头号猛将,威名远扬,就连完颜兀术都对他畏惧三分,更别说是刘豫手下这些小喽啰;谁不知只要有岳飞的地方,必定有高宠,如此说来岳飞就在此地不假。杨再兴驱马来到高宠身边喝道:“无知鼠辈,岳家军在此,识相的还不快快下马受俘,你杨爷爷手上的长枪可不长眼睛。”
这一声“杨爷爷”杜老大自然就明了他的身份。听闻高宠、杨再兴是岳飞手下两员猛将,这两人武功高强,可却从来没有见识过,杜老大等人平日作恶多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自然也不知道两人的厉害。两名偏将一听挥刀并冲了出来杀向高杨二人,高宠一提起手中长枪迎了上去。长枪朝另一人胸口刺去,一枪并将那人捅了个透明窟窿落马而亡,同时横扫长江,一枪打在另一人胸口,那人惨叫一声摔出三丈落地而亡。
毫不费力就将二人击杀,杜老大等人吓得脸色铁青。晴空一阵霹雳,杨再兴喝道:“杜老大,拿命来。”纵马已经来到杜老大身前,手中长矛朝着杜老大胸口捅去。杜老大“呀”一声提刀一拨,长枪从肩上擦过去,顿时鲜血直流惨叫一声摔下马去。手下人见状急忙前来相救,转眼间折损了几十个人这才挡住高宠、杨再兴两人。吃了这顿亏,杜老大吓得魂飞魄散,跨上马并飞快的往山上逃去,高杨两人怎会这么容易叫他逃走,纵马追上去,落在后面的几十个人逃不及,纷纷葬身于两人枪下。
首战告捷,不仅大大震慑敌胆,还斩杀了杜老大手下数个头领,实在大快人心。王离乘机让王贵带人出击,无奈被杜老大手下的强弓硬弩挡住前进不得,杜老大吃了亏不敢再出来迎战,岳家军只好撤回。
众人聚在营中,秦少游道:“高杨两位将军果然英雄了得,杜老大吃了两位的亏,一定会依据有利地势据守。”说着将一副地图铺在桌面上道:“这是我们兄弟绘制的地形图,各位请看,飞云浦三面都是断崖,正面又有杜老大设置的三道防线,每道防线都挖了深沟暗壕,里面插满了竹签,灌上火油铺上稻草;通过壕沟一不小心就会掉进壕沟里被竹签杀死,如果攻破了第一道防线,他们就会退到第二道防线,再点燃壕沟里的火油,这样就会将战场分割成两块,后面的人没法支援,前面的人就会被第二道防线里埋伏的几百张弓射成马蜂窝,何况这样的防线有三条,每条防线之间都有暗道相同,我们就连接近这三条防线都很难。”
杨再兴道:“这三条防线不好通过,我们不如就从这三条断崖上爬上去,我岳家军个个都是好汉,这点事情还难不倒我们。”
张三丰叹道:“你们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呢?不过现在晚了。”
杨再兴喝道:“你什么意思?”
王离道:“是这样的,昨天我们到飞云浦探查情况被杜老大发现,眼下恐怕对断崖把守更加严密,我们绝不能再冒险。”
王贵道:“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把杜老大打疼,让他觉得飞云浦朝不保夕,他这才会派人向韩常求援,如果不攻破几道防线,我们的目的就达不到。”
高宠道:“杜老大在这里经营多年,这三道防线固若金汤,刚才要不是这三道防线,杜老大已经落在我们手里,真是可惜了。”
孟大哈哈笑道:“杜老大迟早要除,将军何必急于一时三刻呢。”
众人都不说话了,杨再兴一拍桌子道;“要是实在不行,咋们就带人强攻。”
强攻必然损失惨重,郭婷道:“要是能强攻,咋们还在这里商量什么呀,刚脆每人拿一把刀冲上去好了。”
王离点点头道:“强攻绝对不可,一旦强攻,咋们只会损失惨重。”
张三丰哈哈大笑一声道:“要是能长上翅膀,不是就能直接飞过去了。”这不是无稽之谈吗,众人都在伤脑筋,哪有空闲和他开玩笑。张三丰道:“要我说,我就混到上面去,把他们的粮草都给烧了,在往吃水的井里投一包毒药,这样不就都搞定了。”
青衣冷笑一声道:“飞云浦要是没了,那韩常还来干什么?再说上次张兄在上面闹了那么一回,杜老大能没有防备吗?”
张三丰比划了几招道:“好了,动脑子是你们的事情,我回去睡大觉了,有架打再来找我吧。”说着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走了。
岳家军在洞庭湖剿匪,所到之处无不是盗匪尽除,老百姓说起岳家军无不拍手称快,既然已经打出了岳飞的旗号,如果不能取胜那不是辱没了岳家军的名声。思来想去,王离道:“杜老大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这场戏已经开始,不管有多难都要往下做,为了把戏做的更真,王叔叔,麻烦你以岳元帅的名义写一封信射到上面去,就说让杜老大出来投降可以饶他不死,若如天黑之前不出来投降,我们就要进攻。”
王贵明白他的意思,这封信的目的就是要给杜老大再添一把火,高宠问道:“这封信固然能让杜老大深信不疑,可是如果天黑之前还没有什么办法的话,难不成我们真的要强攻?”
王离道:“各位稍安勿躁,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
很快就到了傍晚,太阳在西边还留下半个脸。王离独自坐在半山腰间,对面就是飞云浦,大话他已经说出去了,既然说好天黑之后就会进攻,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借着岳飞的名声巧立名目,要知道岳飞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此番若是折了岳飞的面子,岂不是辜负了着一群人的信任。可是眼前这座军营如同堡垒,杜老大只要坚守不出,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天说黑就黑,众家兄弟将性命都交到他的手里,若不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知道要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可到了现在他还是一筹莫展。
眼下倒是为自己没有考虑周全并自作主张后悔不已,然而他深知调走韩常的重要性,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他也绝对不能放过,关系到襄阳之战的成败,就算是要强攻也势在必行。
生死大事,少死一个人就能多照顾一个家,他是一个孤儿,能够得到王彦的宠爱已经是上天的眷顾,可又有多少人能向他一样。这场战已经给他留下了诸多遗憾,如果不是如此,他与铁梅庄也不至于如此,如何叫他不怀念呢?
斯人已逝,他取出那副画喃喃道:“梅庄,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做?”
青衣漫步而来道:“又再想铁姑娘吗?”
王离收起画卷道:“我以为自己能避开这场战争,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就连梅庄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可笑遗憾的事情真是多的数不过来。”
青衣笑道:“你还在耿耿于怀是吗?”
王离叹道:“虽然斯人已逝,可是活着的人大多不能因此安心,要不然我们都太绝情了,就拿你来说,靖康之变过去了那么多年,双方死的人尸骨堆起来比泰山还高,这样的仇恨不是说能化解就能化解的。”
青衣坐在他身边喃喃道:“王离,其实你比许多人都能看透世事,这些天和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平静很多,毕竟我身负家仇国恨,谢谢你。”
王离无奈的一笑道:“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宋金之间的争斗,我不可能遇见义父,就不会到巴蜀去,也就不会认识梅庄,你就是金枝玉叶的大宋公主,咋们就不会坐在这里成为朋友,这么说来其实冥冥中自有天意。”
青衣呆呆的轻声道:“我们只是朋友吗?”她的声音太小,王离没有听清并看着她。青衣回过神神来对他一笑道:“我是说你有没有想到办法?”
王离正为此事烦恼这呢,摇摇头道:“我正头疼着呢,我们这些人当中,真正能行军打战只有王叔叔他们的人,至于孟大哥他们,这些绿林中的朋友虽然武功高强,如果要他们偷个鸡摸个狗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打战讲究的是相互配合与纪律,要他们去攻山还欠点火候。”
青衣沉思片刻道:“今天天气燥热,晚上说不定就会下雨,要不然咋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怎么行呢?打着岳元帅的旗号招摇撞骗,要是出尔反尔那岳将军以后还怎么混呢?”张三丰从身后出来道:“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谈情说爱呢。”于是走到二两前面,斜眼看到王离怀中的画卷,心中好奇,乘王离不注意并抢了过去道:“这是什么呀?借我看看。”说舌,大手大脚的打开画卷,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小心,之间画卷上一个姑娘好生失望。
所谓知之者不怪,那幅画王离视若珍宝,他想拿去看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他好不知道爱惜,王离站起来喝道:“张三丰,你太过分了,还给我。”
青衣同时也站了起来,张三丰拿着画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看画卷上的人自言自语道:“不像呀,这也不像呀……”于是拍了拍王离肩膀问道:“这画的是谁呀?怎么和她长的一点也不像?难不成是易容术?”于是转过头对青衣道:“你会易容术?这个挺好往的,你教教我怎么样?”
看样子他真是糊涂了,青衣瞟了王离一眼,见他脸色铁青,只怕是真的生气了,这也难怪,那幅画是铁梅庄留给他的唯一怀念了。于是对张三丰道:“好呀,你先把画给我,我就教你易容术。”
张三丰顺手将画卷丢在地上道:“你一个大活人天天和他见面,还要这画干什么?还什么妾发初覆额,青梅竹马,我听起来就觉得腻味。”
画卷落在地上慢慢展开,王离夺过青衣手中剑指着他喝道:“张三丰,你别欺人太甚。”
张三丰往后跳了一步道:“什么意思?你还来真的呀?”双手抱肚道:“你是打不过我的,要不然我教你几招。”
青衣见这回不好收场了,对张三丰喝道:“臭和尚,你还不闭嘴,你知道什么呀。”她忙去收起那幅画,幸好没有弄坏,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她将画卷交给王离又对张三丰道:“这是他妻子留给他的唯一遗物,你胡说八道什么?”
王离将剑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青衣收起剑追王离去;铁梅庄已经死了,没想带王离对她还是这般情深义重,这倒让她对王离更多了几分敬重。
张三丰闯了祸,更没想到王离会因此发那么大脾气,对着两人道:“哎,不知者不怪,没那么小气吧?”谁知根本就没人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