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不同意沙僧跟去五行山,另行安排他骑马去石山县一趟,采办一些水果和做美味佳肴的食材回来办宴席,以便盛情款待即将归来的孙悟空,同时庆祝他收了一个神通广大的徒弟,也庆祝三个徒弟十七年后再聚首!沙僧听从师命,端着碗便走,他得去叫醒猪八戒,一同好好准备哩!
惊天酒足饭饱之余,遂与金刚同往五行山,途至周家庄时,惊天让驮着自己的金刚停下脚步,一人徒步走到仍然是废墟的家园,三跪九磕头,心中默念道:“爹娘,至亲,四大天王,各位乡亲,恕周星星不能时常来看大家,今日周星星来告诉大家一件喜事,孙悟空即将成为我的徒弟,凭着孙悟空的本事,仇人黄毛鼠怪即使躲入九幽之下,也难逃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离开周家庄后,惊天坐在狂奔的金刚背上,总感觉到有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等到前方的小路出现拐弯时,惊天俯身交待金刚过了拐弯便停下。到达拐弯处,惊天与金刚躲藏在路旁的灌木丛中,透过枝叶的空隙观察来路的动静。
未几,来路的上空飞来几个身影,惊天定睛一看,竟是五只蜚蠊怪!当下毫不迟疑地跳出灌木丛,两掌隔空打向蜚蠊怪,大喝道:“星光神掌!”只见从其两掌中各射出一颗亮闪闪的小星星,星星愈飞愈大,发出的光芒渐变渐弱,呈磨盘般大月光般亮时,打在了两只来不及躲避的蜚蠊怪身上。
霎时,两只遭殃的蜚蠊怪各自惨叫一声,像冒着青烟断了线的风筝飘向高空,再从高空中坠落,重重地摔在路旁的草丛中。说时迟,那时快,金刚纵身跃起,一跃而至一只蜚蠊怪的面前,如拍苍蝇一般,将蜚蠊怪拍下地面。借着下坠之力,金刚一拳将躺倒在地上的蜚蠊怪打入地下五尺处。剩余的两只蜚蠊怪见状,忙不迭地仰头振翅飞向高空。金刚眼见两只蜚蠊怪得以逃脱,不由得对天怒吼,擂打胸口不止。
惊天走至被星光神掌击落的蜚蠊怪的身旁观察,发现五尺高的蜚蠊怪头顶上的触须与背后的翅膀已然被烧焦,原本红黑相间的身子变成了全黑,正散发出一股恶臭!惊天赶紧捏着鼻子离开,心中嘀咕道:“只怪修为太浅,使不出有威力的星光神掌,否则将你这只臭小强当空化为灰烬!唉,只怪自己当不了真和尚,以致修炼不出佛门的高深修为来。好在有唐僧指点我修炼法力,才有了今日的这点成就。枉我自称知前后上千年,深谙修炼修为和法力之理,却不知如何提高自己的法力,看来还是经验胜于熟知。不怪乎修炼了百余年掌法的唐僧,一眼就指出我的星光神掌适合在夜间修炼。
按《仙经》所说的,人有三宝,是为上中下丹田。上丹田,脑为髓海,乃元神所居之处;中丹田,心为绛火,乃体温之源;下丹田,中枢为气海,藏气之府也。是以我只需采浩瀚星空之光辉蓄于中丹田,吸天地之精气藏于下丹田,便可同时将光与气催出掌心的星印胎记,从而变成了由炙光与疾气组成的星形光芒。显而易见,星光神掌发出的星形光芒不仅有力道而且可以灼物,比唐僧修炼的如来神掌还要略胜一筹!盖因如来神掌只有力道,并无灼伤之效,这也是唐僧不愿教我修练如来神掌的原因。
在唐僧的指点之下,我也明白了星光神掌的演变过程。打我降生后,便无意识地采星光**气,因此我六岁时可以击倒一丈开外的金刚,金刚的修为不下两千年,故能承受得起这一击。八岁时击毙了近在咫尺的拥有八百年修为的蜚蠊大王,十岁时击伤拥有三千年修为的仇人黄毛鼠怪!针对于此,唐僧教我如何采光吸气、催运法力、随心控制法力的威力。为此,夜幕来临之际,我便开始修炼法力,直至三更,夜夜如此,六年来从未间断过!饶是如此,今日发完两掌后,法力便枯竭,归根结底,乃是修为太低,不足以修炼出高深的法力!”
只因蜚蠊怪的出现,一路之上,惊天坐在金刚背上浮想联翩,时而联想法力的修炼历程,时而猜测蜚蠊怪跟踪而来的用意,时而酝酿复仇计划。以致金刚驮他到了五行山,他还不知不觉哩!被抖下猿背后,惊天便独自爬上拇指峰,今非昔比,惊天自从食了各路神仙和圣佛送的灵丹妙药之后,虽然不能提升修为,但灵丹妙药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提神醒脑与敛气聚精之效,对修炼法力有裨益。
加之惊天天生根骨极佳、力大身健,因此惊天今昔已变成一个有举鼎之力、硬石之躯、猿猴之矫的少年和尚矣!不消半刻,惊天已爬至百丈高的拇指峰半腰,来到了盘丝洞洞口。为何是盘丝洞?盖因洞口上方题有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盘丝洞。乃惊天八岁时二度来找孙悟空所题的字形,金刚循形凿成的字迹,四大天王按迹染红墨而成的题字!
惊天走进被自己戏谑为盘丝洞的洞口,穿过已有八年未涉足的甬道,来到了盘腿闭目打坐的孙悟空面前。孙悟空抬起古铜色的眼皮,看到惊天,不禁心中一愣:“好俊的和尚!身高体魄万人挑,目若流星放异彩。玉面脂肤五观妙,疑是金童来下凡。袈裟生辉醒人眼,一尘不染犹佛裳。双手合十显宝相,何劳如来化身见!”
惊天看到孙悟空愣神,开口道:“阿弥陀佛,猴子,师父来救你也!”
一声猴子惊醒梦中人,孙悟空大惊道:“小孩儿?你怎的就成了出家人?”
惊天笑吟吟道:“师父和你有缘,当年顽童见铁猴,互换天机深藏心,匆匆八载,铁猴犹困佛掌,顽童已入佛门,再聚首,你我已成师徒!”
孙悟空难以置信,冷笑道:“俺老孙被困在五行山之后,观音菩萨曾来点化俺老孙,言道,十八年后,来救俺老孙的自当是一位饱读佛经享誉东土大唐国的大师!如今才过十七个年头哩,你这小孩儿,莫来哄你孙爷爷!”
惊天摇头道:“为师知前后上千年,曾经点化过芸芸众生,有妖魔鬼怪,有神仙佛圣,包括你这猴子!但师父从来不强求被点化者奉我之言为真谛,只因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若世界变化成我所点化的,便是我点化得对,反之亦然。想那观音菩萨的点化不过是奉了佛旨来提醒你而已,你又何必当真?若你要当真,师父今日也是奉了佛旨来救你出山,而且师父还有拿得出手的理由让你相信哩!”言尽,惊天左掌立胸,口中念念有词,伸出右手朝孙悟空竖起中指!
孙悟空随即看到惊天中指上的戒指渐渐变大,在中指不断地转动之下,戒指绕着指尖疾疾飞转,转眼变成了一个铁圈,还未等孙悟空看清楚铁圈长的是甚么模样,惊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到了他的头上!
孙悟空气急败坏之余,忍不住在心中骂道:“臭小孩儿,若非俺老孙被灵磁石吸住,举手投足不方便,即便是如来也没有能耐将铁圈扣到俺老孙头上!且等等,铁圈怎的缩紧了?不好,不好,乃紧箍圈!痛杀我也!”孙悟空转念之间,已被紧箍圈弄得头痛欲裂,连连大叫道:“师父!莫念,莫念!”
惊天不理会,兀自念紧箍咒,且念且伸手取下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圈,紧箍圈转眼又变成戒指般小。惊天将之套回手指后,这才停下念咒语,转而对孙悟空说道:“阿弥陀佛,一声师父两情愿,从此你我为师徒!”
孙悟空适才的一声师父乃神志不清之下,脱口而出,何尝有拜惊天为师之意。但话已出口,再反悔便不是孙悟空该有的性格,因此孙悟空无奈道:“方才姑且唤你一声师父,是不是俺老孙的师父,解了佛咒便可知也!”
惊天点头道:“师父为救你而来,自当要解除佛咒,但是在此之前,猴子可否答应师父一件事?”
孙悟空不耐烦地说道:“快说,快说!若是先拜师再救俺老孙,不说也罢!”
惊天笑言:“你这猴子,当真来不得半点吃亏!师父不喜欢落俗于形式,不稀罕你的三拜九跪,只希望你待会莫要破山而出,放过盘丝洞。盘丝洞好歹是你我二人的初见之处,亦是我收你为徒的见证之处,如且将它留作我师徒二人的缅怀之地罢!”
言尽,惊天也不管孙悟空答不答应,提脚便踩到他的头上,借此爬上了一丈余高的灵磁石。惊天方揭掉佛咒,佛咒便当空自焚,化为灰烬。只听到“哐啷”一声,吸在灵磁石上的金箍棒已然落地。惊天跳下灵磁石,看到孙悟空仍在盘腿打坐,便好奇地问道:“猴子,师父已揭去佛祖的金字压帖,灵磁石已变成普通的磁石,再也吸不住你,为何还赖着不走?”
孙悟空咬牙切齿地说道:“请小师父先行离开,好让俺老孙冲破压了我十七年的五行山!”
惊天叹气道:“你这猴子,枉费师父八年前点化你一番!五行山乃如来之手化成,如来有千手,你能破得几手?若你破山能消除心中的怨念,那你便破罢,师父不拦你,从此传教路上多了一只听话的猴子而已!”
惊天言尽,取下背上装有衣袍的包裹,扔到孙悟空面前,而后径自离开盘丝洞,下得山峰,与金刚躲到远处。惊天左等右等,不见山破,良久才看见孙悟空的身影从半山腰纵身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