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盼中的时间过得太漫长。
星期六下午,父亲本要来接琰,被琰好说歹说打消了这个念头。
琰如约在校门口等待正宇。
远远地在回家的大队人马里,找到那个熟悉修长的身影。琰混着人群,脚步有些着急,眼神中满是期盼。正宇眼中充满了关怀和爱恋,一步步往前挤,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终于,正宇轻轻触碰到了琰的手。
熟悉的温暖感觉再次溢满心间。
琰望着正宇,幸福的表情表露无疑,而正宇也笑了,微笑里却杂糅着些许惆怅。
这几日是全年最冷的时候。天空中还飘起了薄片纸一样的雪花,像繁星点点,落在人头顶上,瞬间融化了。
琰调皮地伸手去触摸着,一个也摸不着。摊在手心的只有几滴水。
正宇有些心不在焉,但粗心的琰并没有察觉。
正宇把琰红色大衣上的帽子扣在琰头上:
“今天,怎么穿的这么鲜艳?”
“不好看吗?”正宇用质疑的眼神看着琰,琰开始怀疑自己。恨不得马上脱了这件红色大衣:“该死的万情,还说什么男生都喜欢俏皮可爱的女孩。不要老是穿深色的,像个老干部似的。”
正宇淡然的说:“很好看,很可爱!”
琰得意的笑笑,转念一想:“那意思是我平时不可爱咯!”
正宇苦笑了:“所以有人说,不与女子争长短。”
琰一脸蒙圈,“你还知道这个吗?”
两人肩并肩,手牵手,走在返校的途中。背影那样美好,纯真,不忍心打扰。在公交车上,琰专注地望着窗外的雪景:
细细的雪,像天使一样滴落凡尘,美的让人不忍触摸,可不知是她不愿舍弃天堂的美好,还是厌倦这红尘的俗套,还未落入人间,便消失了,化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洒向大地。
正宇仍然沉默,只是把琰的手拽的紧紧的。直到琰感觉到刺骨的疼痛。
“正宇,你怎么了?”
正宇散发迷人的笑意,眼眸中又带有一丝神秘的色彩。把琰的手拽的更紧:“没什么。”
琰突然有一丝担忧:“是不是,你妈妈要送你出国了......”
“想什么呢?”正宇见自己的不安,破坏了琰的好心情。琰一下子心情低落,担惊害怕起来。原来,正宇已经深入骨髓,连琰也无法预料,若是正宇抽身离去,她的世界定会崩塌。
“不会,我哪儿也不去。”正宇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连琰也无法察觉的苦笑。
琰放下心,靠在正宇的肩头,浓浓的睡意袭来......
车到站,正宇才叫醒琰。琰四周望望,狐疑地看着正宇:
“这里是哪里?”
“今天带你出来,散散心,马上期末考了。压力大吗?”
琰自鸣得意:“怎么可能!”
正宇又习惯性的摸摸琰的额头:“嚣张。”没有学校的压力,没有高考的压榨,正宇仿佛获得了最大限度的释放和快乐。
“我们去哪里?”想着能和正宇单独游玩,心情愉悦极了。
“去刺激一下!”正宇带着琰去的是游乐场。
今天很是阴冷,天空下着小雨,雨中夹杂着雪花,人不多。可是一进大门,满是浪漫、粉紫色的气息。琰突然想到离西方情人节不远了。每一个游戏项目都包裹着粉色或者紫色的彩带,到处飘着粉紫色的气球,充斥着浪漫的味道。商家们都打着情人节的旗号,租个小丑,在大道上给情人们捏气球。
很多女孩到这里都免不了俗,娇嗔地让男朋友买个气球或是买束花。
琰从未到过这种地方,好奇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些刺激的游乐项目。迫不及待地冲上去。
刚体验两个项目,就已经吐得一塌糊涂。
琰就不明白,偶像剧里的情节,男生带着女生到游乐场玩耍,应该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呃,恶心呢?
正宇递给她一瓶水:“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才坐了两个高空项目就不行了。”
琰真羡慕正宇的平衡力,回想刚才坐在高空旋转上的模样,自己都觉着惨不忍睹,更何况那凄惨的叫声,不知道正宇是怎么挺过来的。
“你怎么就没事呢?”
正宇只笑笑,不说话。
琰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极力要挽回面子:
“你是不是故意带我来这里,看我出丑的!”
正宇继续洋溢着神秘的微笑,虽然这笑含义颇多,怎么就看着这么迷人,有魅力呢?
琰撇撇嘴:“要是我经常来,我也一样很厉害。”
正宇诧异地盯着琰:“你从来没有来过吗?”
琰尴尬极了。只顾喝水不说话。
“我们去划船吧。”正宇建议道。
“划船多无聊,到这里来。只划船,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琰还要逞强。
正宇一针见血:“那你挑一个你现在能玩的项目。”琰被堵得哑口无言。没曾想正宇居然是个蔫儿坏的男生。
正宇忽然坏笑:“要不我们去儿童区?”
琰一脸不满,白了正宇一眼。无奈地思索片刻,看着那尖叫声连片的大型游乐设施,无奈地说:“走吧,去划船。”
今天人工湖上的船只稀少。
停停走走的人群中有不少“人工美女”。大冷天的,这些美女们就像身体里植入了御寒的特殊功能,穿的“春光明媚”,居然一点不冷。
有时还会有几个美女“不怀好意”注视着正宇。
琰一身素装,还裹得十分厚重,和这些美女一比,真是......
琰撇撇嘴。很是不满。但又不得不承认,正宇今天的装扮真的很......修长高挺的身材,一米八几的个头在人群中十分出挑。配着一件黑灰色,中山服样式的呢大衣。冷峻的脸庞,浑身散发着俊朗的气质。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三的学生。
为了证明自己的“地位”,琰拉着正宇的手臂,纂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正宇就会飞走了似的。
两人坐在船上,琰才放心下来。因为又回到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琰一本正经地掏出一本册子:“送给你的。”
正宇打开一看,那诙谐的表情......
这是琰画的画,每一幅都是用铅笔描出来的,拙劣的画功,不成比例的人物,还有构图......从正宇专业的角度评判,连某些小学生的画作也比这个好的多。
正宇实在忍不住吐槽:
“你小学时候上美术课的时候一定没有认真听吧。你看这幅,人物的头太大,比例不协调,还有这个......”
琰一脸不服气,从正宇手中夺过画册:“不想要就算了......”
正宇死皮赖脸地拉住琰的手:“要,要,留着以后吐槽也好!”
琰气的七窍生烟,手撑在船中央的桌子上。好不容易每天晚上点着手电筒,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居然还被吐槽!
“怎么想到送我画的?”
“雯雯说,这个月是你的生日。所以......”
“我的生日在九月,早就过了。”
“我就说雯雯一点也不可靠,从不办正事,还害我出丑......”话音未落,正宇一把把琰拉到身边,揽在怀里。琰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脸蛋红扑扑的。琰紧紧地环抱着正宇的腰,享受这突如其来的小幸福:
“以后,我每年都给你送礼物!”
正宇一句不说,只是紧紧搂着。良久都不愿放开。今天他有些反常,仿佛随时怕琰消失,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是为什么?
船在湖中心肆意地飘着,没人打扰他们。这里,只属于他们。忽然有一条船碰到他们的船。琰不好意思地从正宇怀里溜出来。正宇从背包里拿出另一本画册:“我们交换!”
琰惊奇地看着这本画册;惊讶于两人的默契。
打开画册,琰的心被融化了:这是一幅漫画册,册子里每一页,每个故事,都是琰,琰的神态,琰的笑颜,琰的傻傻的表情,琰的正义凌然,琰的酣睡,琰静静读书的样子......
每一个琰不同的模样,都在画里。
连琰都从未这样认真地审视过自己,现在,竟然有一个男生能这样宠爱着、关注着自己,琰突然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琰的心里波动着层层涟漪,感动得热泪盈眶。正宇轻抚着琰的眼角:“又哭!”
琰的泪点确实太低。小时候,看个“灌篮高手”,看着晴子为流川枫哭,她也哭的稀里哗啦的。要是正宇不在身边,谁来帮她擦拭泪水,谁来抚慰她的心灵......
现在的琰太依赖正宇。
琰像珍惜宝贝一样,把画册紧紧地搂在怀里:“我要天天看着它睡觉。”
正宇心疼地看着琰,她太依赖他了。好想一直一直这样拥有她,让她依偎着自己,好想吻着她。
于是正宇将头靠近琰,琰的心阵阵紧张,紧闭双眼,可是,在最近的地方,正宇不敢,他又一次退缩了......而是用手指轻抚琰的嘴唇。
正宇的心隐隐作痛。琰越是依赖他,正宇便越是不安,他害怕自己承担不起琰,承担不起琰的未来......
正宇第一次想要退缩,一阵寒意从心底袭来......
因为,他心里有个深深的秘密在折磨着他,令他痛不欲生,痛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也许即将离开琰......
这次离开或许是永久,他不怕离别,只怕离别会深深刺痛琰;他不怕离别,只怕将来没人呵护琰,没人在“路痴”找不到路时指引她;只怕没人在欺负她时挺身而出,保护她......
每每想到这些,正宇都在退缩,逃避,可是,苦痛在内心纠缠、搅扰他,良心在责备他,于是他已经准备好了:
痛苦拉开序幕,只是琰要怎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