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嫣若初见时
盛夏清晨,没有风,阳光刺眼,热浪四起。早起的人们如辛勤的蜜蜂开始工作、奔波。人生开始周而复始地循环。
在这个中型城市,多少年轻人怀揣着理想,不安分地憧憬着更刺激、绚丽夺目的生活。连一群不谙世事的学生们也加入行列,怀着父辈和自己的梦想在现实的激流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若人生都如想象的如意,都如激昂奋进的演说酣畅淋漓,都如美梦时时刻刻成真,那人生就会少了一份乐趣,故事也会索然乏味。正因为有了不安分和悸动,人们才会对子女们抱有期望和幻想。
于是,在五十中,全市最优秀的高中,难掩稚气的学生们在憧憬中拼搏着......
刚过七点,辛勤的蜜蜂们已经热闹非凡地上演起人生剧集了。女生宿舍里哗哗的水声,拖鞋上下的踢踏声,女生间刺耳的尖叫声,汇成一曲浓墨重彩的交响乐。
三楼的角落,一个宿舍自动屏蔽这喧哗声。六个女生酣睡正浓。
“救命!”惊声尖叫划破长空。
“萧琰儿!”众人的美梦被无情打断,矛头直指发出尖叫声的萧琰儿。
“琰儿,我刚梦见仲基欧巴,你就吵醒我了!太过分了!”琰下铺的女生探出头:乌黑的丸子头,清爽的齐刘海,傻里傻气的大眼睛,眸子干净清纯,瓜子脸,脸色好看,有朝气,一点也不像饱经折磨的高中生。
琰儿被众人唤醒,恢复了意识。全身酸软无力,脸上满是汗水,黏黏的,怪不舒服。她用尽力气伸了个懒腰。总算分清了现实和梦境。
琰打量着宿舍:狭小的空间竟能装下六个人和一屋子的复习资料,仅有的一个风扇,在屋顶上吊着,发出孱弱的嘎吱声,其风力所到之处可以忽略不计!闷热的宿舍就像一个大蒸笼。就这样的居住环境,还是班主任专门为“特殊宿舍”某的福利。
学校将大部分的财力、物力投入到师资建设,重金聘请全国名师。这里名师云集,可居住环境日渐落后。班主任们只能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来教导学生们。
可是,学生们的抱怨从未停止。于是,“强大”的家长团队行动起来,开始建造新的宿舍大楼。
可惜,只有高三一年,琰享受不到这优厚的待遇了。
即便是这样,五十中也从不缺学生,尤其是优秀的学生。
琰天生怕热:“唉,我情愿没有醒。”
她无力地擦去脖子上的汗水。直接从床上蹦下来。众人皆道:“地震了!”
琰无力反抗,只想出去透透气。飞奔到阳台上。
阳台上的场景惨不忍睹——巴掌大的地方,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垃圾:复习资料成山,零食带铺满灰尘,品种俱全,应有尽有。
琰对这样的生活环境习以为常。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齐肩长发,浓眉大眼,眉宇间几分英气和倔强。日夜操劳的脸庞显疲态。
琰对妆容一向不在意,但凝视着自己憔悴的脸庞,还是会感叹,“17岁的年龄,70岁的肌肤。”
“平时要注意保养,17岁是肌肤保养的第一步,不要等到了20岁才后悔。”这位话语成熟,对保养颇有心得的女生是,万情,五十中的平民校花,智商一般,成绩一般,可面容姣好,身材细条,对学习没有过多要求,但精通打扮、穿着。
“多谢提醒。”琰不屑。
万情同情地抚摸着琰粗糙的皮肤:“在这个靠脸的时代,你竟然选择了靠才华,注定,只能付出更多!”
琰不在意,远眺那林******学校建校之初,“开国元老”在宿舍背后种下一排树,经过八十年的洗礼,造就了今天的林***那被无数学生踩光滑了的石板见证了五十中的辉煌!
据说,历届状元最爱到此学习,被誉为“风水宝地”,学生们趋之若鹜。清晨,学生们爱聚集在此温习。
近几年,这里成为学生们“互诉衷肠”的地方,晚自习后,常有不安分的学生成双成对聚集于此,又得名“鸳鸯林”。
学校德育处主任对此煞费苦心,想尽一切办法,“棒打鸳鸯”,时常突然袭击,蹲守于此,令学生们闻风丧胆,号称“铁面黑神”!
这位“黑神”,不幸的,便是琰儿的班主任。
琰若有所思,瞭望林***参天大树,晃眼的阳光无法透过浓密的树叶投射到地面,整个林**透着凉悠悠的清爽气息。丝丝阳光渗透下来,洒在石板地上。错落有致的石凳上,今天特别清静,几乎没有学生在此逗留。只有一个身穿蓝色牛仔裤,白色T恤的男生,形单影只,躺在长凳上,一本厚重的画册盖在胸前,双手抱在后脑勺,安静祥和,闭目养神,丝丝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衬托他黝黑的肌肤,冷峻的脸颊。
“天,那是林正宇吗?这个时间,他居然在林**休息,太帅了!无视黑神提前10分钟到教室的规定!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琰下铺的女生发现“新大陆”。呼朋唤友,欣赏奇观。几秒之内,阳台上站无虚席。
女生们一生为之奋斗的重要的事情便是减肥和八卦,更何况是天天被关于此,暗无天日,只见书本,不见他人的高三女生们。任何芝麻大的小事都会引起千层浪。
唯有万情无动于衷:“雯雯,你是被关傻了吗?”万情依然关心着自己的容颜。
“关在这里,成天对着大堆复习资料,不成疯子便成魔,不找点乐子,真心要被逼疯的节奏!对吧,琰儿!”雯雯碰碰身旁琰,以期得到赞同。可貌似林**里的林正宇更吸引琰的注意力。
“情,我昨晚梦见了......”琰欲言又止,魂不守舍。径直走回宿舍。
“什么?”万情疑惑。
“学霸的世界我们不懂,老这么深沉!”雯雯傻傻地摸摸脑袋。
万情也摸,并揶揄道:“学渣的世界我们也不懂!脑容量严重不足!”
万情和雯雯是琰儿学生时代唯一的也是最亲密的闺蜜。遥想两年前,琰第一次踏进宿舍大门,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刚直、不苟言笑,生人勿进,这是同寝室对她的统一认识,向来热情的雯雯十分反感,甚至向班主任提出更换宿舍,原因很简单,“跟她住一起,早晚会被冻死!”
无奈的是,琰全年级第一名的宝座无人撼动,老师们对她青睐有加,对雯雯提出的要求置若罔闻!
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三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只是,每每看着琰冷冷的脸庞,却能感受她炙热的内心!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家的注意力不再是林***而是再过五分钟就要迟到了,宿舍里乱成一团。而万情,气定神闲地拿出皱巴巴的校服,她十分反感这千篇一律,穿上没有身形,没有特色的校服,颜色艳丽,学校名称和标志十分醒目。让她穿这身服装,比迟到被罚痛苦百倍。
琰则认为这个校规是为万情量身定做,十分妥当。让身为校花的万情的万种风情无处安放,有效避免她在校期间招蜂引蝶,破环男同学之间的安定团结。
七点五十,通往教学楼的走廊上寂静,整个学校空荡冷清,只有远处沉闷的读书声。
学校为给高三学生提供更多的复习时间,在教育局明令禁止补课的情况下,“顶风作案”,在暑假的最后一个月,强行要求高三学生返校补课。
学校的前辈们高瞻远瞩,为学校选址在一个稍微偏远的小镇上,“山高皇帝远”,加之每年学校傲人的升学率和强大的家长后援团,上级领导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琰最怕热,在这样的天气里,她就像被晒蔫的茄子,耷拉着脑袋,提不起精神!万情恨透这刺眼的阳光,生怕晒着她娇嫩的皮肤,用手挡住大半个脸庞。却被雯雯称其“矫情”。两人开始你来我往的口水仗,好不热闹,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了。
远处,透过刺眼的阳光,隐约见教室门口站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杀气十足。严肃认真地清点班级人数,对迟到的学生耳语几句。每个学生低眉顺眼,耷拉脑袋。这便是“黑神”。
三人如离弦之箭冲进教室,黑神已然恭候多时。小小的眼睛在一付土气的眼镜下锐利、严肃、不近人情。他疑惑地打量三人。
“陈老师好。”雯雯又装作乖巧、顺从的模样,以期得到黑神的好感,蒙混过关。可惜,这招早已失效:
“周雯雯,现在已经几点了?为什么你每次都会做些违反规定的事情呢?高三是非常时期,你要多争取......”接下来的说教便是老生常谈,雯雯早已倒背如流。“你要学习学习萧琰儿,她迟到一定是因为晚上复习太晚......”
每次听到老师们拿自己和同学们作对比,琰的脸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若是黑神知道昨晚自己是看小说睡得太晚,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雯雯表面装成这样悔恨、乖巧的模样,心里不知道在怎样咒骂黑神呢!”万情对雯雯的心理活动了若指掌。
“你看你父亲如此关心你的学***是打电话来询问......”
雯雯陪着笑脸,心想:“又是我爸爸,唉,有没有新鲜点的台词!”
此时,琰如仙女下凡,解救众人:“陈老师,昨晚我、雯雯和万情在讨论前天刚考的那套数学题,她们很认真,一直问到她们都会为止,所以,我们就睡晚了!您不是说,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吗?而且现在要成立学习小组,这样我们三个又在一个宿舍,也方便嘛!”
黑神对得意门生的每一句话深信不疑,一脸笑意和赞许:
“是这样!很好,萧琰儿,你要好好帮助一下她们,明天分组,你们就分在一组吧!不过晚上还是不要睡太晚了,要保证白天的学习质量。”
“黑神变脸的速度真快,可以去表演了!”雯雯内心活动丰富极了:“琰儿真是我的女神!”
“谢谢陈老师!我爸爸说了,陈老师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老师,我们要多和陈老师学习!”雯雯的“马屁”拍得极妙,黑神立马露出得意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雯雯的父亲是某大学知名校长,也是五十中的名誉顾问,为学校发展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是学校的活招牌。为此,黑神深感不安和责任重大,因为陈校长的女儿,雯雯被托付给了黑神,可雯雯成绩单上的“红灯笼”一直是黑神的心病,黑神总是煞费苦心,苦口婆心地劝说,成绩却只见下滑,不见涨......
雯雯并不在意,笑称自己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这便是万情艳羡不已的“拼爹”理论。而万情拼的却是颜值!
三人顺利躲过一劫,长舒一口气。
雯雯亲热地靠在琰的肩膀上:“琰,大恩不言谢!等高考完结,我立马去韩国找仲基欧巴要签名,到时候分你一份!”
琰好不容易甩开黏在身上的雯雯。却引来万情一阵醋意:
“雯雯,你真慷慨!”
琰体贴地紧握万情的手:“下次你若有难,我必舍身营救!不必伤心,你身后有千千万万的男同胞等待为你挺身而出的机会!”
万情无奈:“伤我最深竟是闺蜜!”
万情是典型双职工家庭产物,家中有固定收入,无额外结余,为改善家庭状况,父母将所有期望寄托在万情身上。尽管万情极力反对,父母还是想尽千方百计,将万情送入五十中。
万情自称“抱负很大,能力很小!”
在五十中开辟了另一片新天地,用两年时间打下了坚实的“群众基础”,尤其是男性群众。
教室里热气腾腾,热浪伴着读书声一股股涌来,琰真想临阵脱逃。头顶上的大风扇转个不停,发出令人厌烦的嗡嗡声,让人心烦意乱。黑神亲自做的倒计时牌悬挂在后黑板正中间,压得人喘不过气。站在讲台上,每个学生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和书籍挡住了学生们的脸。
压抑的教室让万情窒息,真想一把火烧了这些复习资料和那个令人反感的倒计时牌。
教室里除了角落里的位置空着,皆座无虚席。
直到早读快结束,角落座位的主人才不紧不慢地出现。
雯雯兴奋异常,“林正宇胆子真大,明知道黑神最不待见他,还敢迟到!找死嘛!”
琰心中抽搐,一阵紧张,偷偷瞄瞄林正宇,虽然黑神口沫横飞地教育他,他面无表情,一脸漠然。
“琰,你和他表情神同步!”雯雯和万情团结一致,共同抵御“外敌”。
琰心不在焉。
黑神失去耐心,最终以罚抄公式为惩罚结果。
林正宇对这种惩罚结果早已习以为常,呆若木鸡经过琰的座位。
琰仔细观察着这位在班里可有可无的同学:棕黑色皮肤,衬出一双明眸,浓眉大眼里藏着张国荣似的忧郁。脸颊棱角分明,瘦长的身板,仿佛被重压压得直不起身来。若是旁人定会受到众多女性的追捧!可正宇一直躲在角落里,不与人交往,像座万年冰山.....
高三生活提前拉开序幕,枯燥的学习,插曲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