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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行到水穷处

对于许多考生来说,高考象死亡的约定,既期盼又紧张而又不可避免,只好听任它理所当然地来到人们面前。毛国才把铺盖卷搬进了教室,一副要与教室共存亡的架式,加强了班里的紧张气氛。宋学堂把一张纸条贴在课桌右角上,上写道:“只要学不死,朝着死里学!”第二天便传遍全校,朱培源觉得这句口号很有鼓动性,便建议制成校训。王培渊觉得有违辩证法的精髓,恋恋不舍地否决了这一提议。

高考赶在洪汛之前如期而至。

铃响了,考生们面色凝重纷纷进场。我站在院子中间,环视着各楼层步履匆匆面色凝重鱼贯入场的考生,豪气顿生:“碌碌众生,名登榜首者舍我其谁?”

考完后的当天晚上,大家在城里散乱地玩,我去了电影院。放的是武打片,看了几分钟便后悔不迭地出了场。百无聊赖地转了一会儿,便走回旅馆想冲凉。推开门,不由一怔,一个长发女孩面窗而立。我回到门口,看了看房间号,没错;灯泡发出黄澄澄的光,女孩长发披肩,双腿挺拔,我的心在胸腔里冲撞起来,眼前是一片明媚的春光,多彩的原野上,流云轻飞,四顾无人,空气浮荡着浪漫而温馨的的气息……女孩依然一动不动,无数个问题涌了上来,我觉得嗓子有点堵,梗着脖子咽下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女孩说:“考的还好吧!”考试后考生们最怕最恨的就是这样的问题,我却激动得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不怎么……当然……好啦!”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又说:“我是谁呀!”

秦絮云转过头来,眼里有星星泪花在闪光,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不就是那满脸小痘痘的家伙吗?”我豁然开朗,控制不住要大笑起来:我曾经为这个话题设想了五六种应答方略,以备被美女猝然攻击,不想秦絮云果然这样问啦!就象一个光棍汉睡觉前备了两个枕头,刚躺下就来了个美女。秦絮云知道我又要耍贫嘴,含笑期待地看着我,我一品大拇指说:“雨打沙滩数点坑,云开雾散满天星。一腔激情谁曾见,脸上痘痘看分明。”秦絮云笑得弯着腰捂着肚子,眼睛看着我,我又念道:“我的长相有点奇,其实我也不愿意。上帝有点不如意,我让世界更美丽!”她笑得浑身打颤,用手指着我的脸,说:“你这……你这……”收到如此强烈的效果,大出我意料之外,不由得意地笑起来。忽然想到一件事,我大声说:“别笑啦,你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撬开门进来的!”秦絮云边笑边说:“偷偷进来的,看看你这个小黑脸有什么财宝没有!”我说:“你到哪去啦,说走就走……”声音有点哽咽。秦絮云笑笑说:“这不是又来看你啦?”“你知道……你的病好点了吗?”秦絮云神情黯然,摇了摇头,我说:“是不是得花很多钱,你要不要帮助?”秦絮云默默看了我一眼,一种湿漉漉的感谢象一股暖流涌进我田的内心。“现在缺的不是钱,而是好医生!”我说:“你的病不难治呀,治癫痫的广告铺天盖地,有的说是祖传秘方,有的说是包治专治……”秦絮云说:“越是说包治专治的,越是治不好!上海北京的大医院都去过了,没有一个医生能治好!”我说:“我就不信那个邪了,有狼就有狼夹子,有瓷器就有金钢钻,有病就有治病的办法,只不过是那些庸医们水平低下罢了!”“你真是这样想的?”我点点头,秦絮云顿时眉眼生动起来,很快又笼上一层阴云:“唉,我有一百个好,可是一个不好,会毁掉我所有的一切!”我很快地说:“絮云,你不要这样想,你知道的,我……我根本不再乎你的病,只要咱们能在一起……”“唉!”秦絮云发出一声长叹,声音寒颤颤地,如同出自一个白发飘零的老太太,喑哑地说:“谁能治好我的病呢?”我不觉热血上涌,坚定地说道:“我能治好你的病!”秦絮云看了我一眼,嘴角挑起一丝笑意,我瞪着眼,额上的青筋跳了起来,辩解道:“我可以转专业呀,我可以改学医学呀!”秦絮云的笑意荡漾开来,对我说:“你有这个心,我就非常感激啦!”这简直是对我能力和人格的轻视,我生气地瞪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参加高考了吗?”秦絮云凄凉地一笑,摇摇头:“你可别生气呀,我刚才说的都是心里话!我相信你也是真心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非常感激……”我觉得很诧异,狐疑地看着秦絮云:“你不是说过……”秦絮云红了脸,低下头,欲言又止,我嘴唇抖动着:“你说过的,你……”秦絮云偷眼看了看我,晃动着身子,说:“人家不是来看你啦?”我上前把她整个地抱住,用力地箍紧了她。秦絮云像一只小鸟,柔弱无力地挣扎着,呻吟着央求道:“别这样……别这样……我害怕……”我大为怜惜,松了松劲,笑道:“咱秦大美女,连个拥抱都受不了吗?”秦絮云双手推在我的胸脯上,脸转向一边,呢喃道:“人家这个样子……”我松开手,说:“我一定要治好你的病!”秦絮云坐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地面,突然流出泪来。泪水大颗大颗地摔在水泥地上,很快就湿了一大片。我拧了条毛巾,右手拢着她的肩,轻轻地伸过左手,想给她拭泪,“嘀!”一辆汽车突然鸣响了喇叭,吓得我的手一抖,秦絮云接过毛巾,擦了把脸,自嘲地对他一笑,说:“祝你高考成功,咱们还会见面的!”我惊讶道:“你要走?咱还没说话呢!”秦絮云一边往门口挪,一边东看西看,仿佛屋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我拉着她的手,哑着嗓子说:“别走啦,好吗?”秦絮云抓紧了我的手,却说:“我该走了,不然,我爸会生气的!”“你爸也来啦?”“来的是司机!”我松开了手,秦絮云突然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后退一步,说:“我走啦!”我说:“你松开手,就可以啦!”秦絮云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便往外走。台阶前停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秦絮云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手,便松开,走下台阶,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看着从车窗里伸出来的摇晃不停的手,我的内心一片茫然。

我没有直接回家,又去了学校一趟,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遗留在那儿。校园里绿荫鸟鸣,纤萝轻摇,如同一个熟稔的梦境。我独自在树林里呆了一天,又在池塘边坐了一天,才离开学校。骑着自行车,一路上正思思想想,感觉到路边有人在冲我笑,定睛一看,是杨秀丽她们。

“你们怎么在这儿?”刘寒秋说:“我们去……”杨秀丽碰了碰她的手,刘寒秋忙改了口说:“在这专门等你的!”“有什么事吗?”杨秀丽说:“考完试啦,她们在家无聊,想串串同学家玩……”我想到自家破旧的土瓦房,便说:“这个想法不错啊,你们去吧,我还没进家呢!”三个人相互看了看,便笑了起来,笑得有点神秘有点放肆,我心里有点发慌,胡乱地应付了两句,跨上自行车,箭似地逃开了。

一进门,母亲便笑问野到哪去了,并说有一群女孩子来找我。我吃了一惊,忙问都是有谁?听了母亲的描述,我不由喃喃道:“这几个疯闺女!”母亲说:“那个闺女,漫长脸,水红色,长得怪耐看的……”我说:“都是一般般!”母亲没再说话。

分数出来还得二十天左右。乡村的夏天漫长而无聊,我闷在家里不愿意出门,偶尔给菜地浇浇水,听着水走过去发出吱吱的声音;踏着晨露给小兔薅薅草,粗壮的玉米秸杆吐出肥厚的绿叶,在晨风中唰唰地轻晃着;在夕阳下的豆田里,背着喷雾器,喷头喷出的浓密的水雾映现出一道彩虹;技术含量相当低的农活使我有充分的精力对一年来的经历咀嚼反刍,有时不觉一笑,心想如果徐锦花就在眼前有多好!我正好重温旧事,顺便拿她开开涮,再看看她又羞又恼的样子!尤其是雨天,整个世界都是喧嚣的雨声,心却分外地空寂,听着檐下繁促的滴水声,隔着窗棂看着院里的积水上一圈圈的涟漪生生不息,我一看就是几个小时。有时我想,要是此刻秦絮云在,我们能从容地谈历史谈文学谈生命的意义!说不定还能听到她对历史奇怪的见解!最难熬的是夜里,灯光昏黄,干什么事都没情没绪,我深深体会到李清照的晚年的悲哀:闲愁最苦!

我一连几个小时不转眼珠地盯着一个地方,使父母非常紧张。父亲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当然感觉到了,不过,我不愿从幻想中回来,便眼皮眨也不眨!母亲趴在我脸上看了一会,伸出长长的指甲就要掐我的人中,我大喊一声:“干什么!”母亲触电一般缩回了手,捂着胸口说:“好乖乖,你吓死我了!我们以为你得了失心疯!”我想了想自己的情形,不觉笑了。二老这才舒了一口气,各忙各的事去了。

第二天,天一放睛,我提出出去玩一天,二老连忙答应,带着明显的感同身受的意味,不过立即提出补充要求,不准玩水!我心不在焉地答应了,心想:出了门,还能由你们说了算!

我骑上自行车,漫无目的地上了路。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发觉是往周口去!干什么,找秦絮云?不行,直觉告诉我,现在不能去!找徐锦花去?去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一个无可奈何?走吧,去学校转一圈,没事再回来!

快到学校时,有两辆自行车飞驰而来,突然来个急刹车,停在路中间,我吓了一跳,忙跳下车来。张云起叫道:“正说去找你呢,咋这么巧呢!”“什么事?”我忐忑不安地问。“恭喜你啊!”张云起说。“你考了530分呢,大学随便挑啦!”毛国才说。“真的?”我有点不敢相信。“这还有假?走,去学校吧!通知让填志愿呢!”

我们进了屋,老杨己经站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条条绽放:“你小子还真有几下子,考的不错!”我的眼前出现了以往他那否定期的架式,蔑视的眼神,我心中厌恶的情绪还没翻起浪花,突然灵光一闪:“这难道不是他的激将法吗?”我一下转了三百六十度说:“杨老师,还得感谢你啊……”杨敬德头向前伸着,紧张地看着我,听着我说的每一个字。我硬着头皮说下去:“要不是你对我的……批评,我不定考什么样呢!”杨敬德有点失望,直了直身子。“是你激发了我的潜能!”我又饶上一句。“你真是这样想的?”他不敢相信,我点了点头。老头猛地一顿头,右拳往左手里一砸,冲我哼哼两声,说:“桑雨田,我老杨眼光毒着呢!”

我交上志愿表,杨敬德说:“别人都是拿回去填,得一两天,你怎么几分钟就完了?”接过表一看,摘下眼镜,擦擦镜片,又看了一遍,把表往桌上一推,拉长了脸,皱起了眉,脸上的皱纹条条凹现:“好大学多的是,你非得上北大不行吗?就这么有把握?”我点点头。“不再弄个保底的啦?”我又点点头,杨敬德愁眉不展,叹了口气说:“你小子,有种!”我说:“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三年五年老不了人!人家邵文君复习八年,不是照样考上了周师吗?”杨敬德气哼哼地说:“鹦鹉学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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