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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间仙境

我们勇往直前。

脚下是大大小小高低不平的石块,缝隙中偶尔有几丛草。前面两座山峰,均是光秃秃的白石头,山峰之间有一个山谷。山谷中很光滑,没有碎石块,全是巨大的石块铺成山谷的谷底。只是由于地质的作用,纵横交织着宽窄不一的裂缝,最宽的有一丈多宽,窄的有一两厘米不等。走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心里有点发慌,好象贸然闯入一个上帝刻意保留的远古世界。裂缝好象地球的出气孔,从里往外在放出热量,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腥臭。我们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出山谷,转过一块巨石,我们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好美啊!就在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度,远离了尘世的喧嚣,造物主在这里造了一个人间仙境。蓝天下,一圈白色的山峰围住一汪清澈的湖水,白云静静地在水面上投下倒影,湖岸边茂绿的高丹草一直铺向远远的白色山坡。沿着湖水往东走了约三四里路,听到轰轰的水声,湖水在这里开了个口,形成一个瀑布,有一百多米宽,落差达二三百多米。往下看,瀑布下边烟雾腾起,笼罩在一个水潭上,水潭向南开了个口,分出一条小河,两岸郁郁葱葱,形成一条绿色的毯子,弯弯曲曲地向山下铺去。

“咱们下去吧!”徐锦花控制不住强烈的好奇心。我们攀藤附葛,从瀑布旁边盘旋而下,绕到水潭边。水声轰鸣,潭水翻涌,跳珠溅玉,水雾弥漫。潭边苍苔铺阶,藤葛蒙络,绿荫之中现出一座木屋来。徐锦花惊讶得合不拢嘴:“这里有人?!”我们走近木屋,两旁松木楹柱上,刻着一副对联:“山花如锦涧如蓝,白云有归洞有天。”古隶字体,石青阴文。

脚下是木板铺的栈道,栈道边芳草吐翠,野菊摇黄。我们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便走了进去。小屋全是木结构,八根大松木桩做支柱,离地面三尺多高,扣上横梁,用木板装上墙,留上木窗,内墙用竹板扣得风雨不透,屋顶木椽竹瓦,又覆上一层厚厚的茅草。小屋用竹屏风分成三间,屋里地板全用竹片扣成,小屋里床椅等用具全是用藤条竹子编织而成,中间是客厅,墙上一幅木版火烙画,名为《松云行吟图》,两侧悬挂一幅对联:“室悬两镜日与月,衣裁一袭烟与云。”

推开西窗,一片野花的后面便是高耸的山崖;推开东窗,是佳木幽篁淙淙流水。

小屋里设施虽然简朴,却也齐全。竹筒里装满了水,还有点温度。我们各喝了一杯水,躺在藤椅上歇了一会儿,便起身找小屋的主人。草丛中一条鹅卵石小路,弯弯曲曲地把人引到一片竹林前。竹后掩映着一个山洞,洞口两边又有一幅对联: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里面石桌石凳,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一应俱全。山洞深处,有一条细细的山泉,汇成一个一丈见方的小石潭,潭水清冽,甘甜爽口。小屋前面还有一片小菜园,黄瓜、茄子、青椒、豆角品种还真不少。小河边一架筒车正在吱吱地转着,往菜畦里浇水,菜畦水已满,就顺着水沟,又流回小河里。我们顺着小河往下走了一会儿,我突然说:“徐锦花,你出汗啦!”徐锦花说:“我觉得有点热。咱们歇一会儿吧,说不定房主一会儿就自已回来啦!”我们去河边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正要坐下来,徐锦花突然向河中间一指,说:“雨田哥,你看!”我心里一热:“你叫我什么?”徐锦花向一边低下头,伸出胳膊指着河中间:“你看吗!”河水分成两岔,中间是一个小岛,岛上古木森森。我说:“咱们过去看看!”河面有两丈多宽,找根棍子试了试,还挺深。徐锦花从不远处发现了一条小船,系在树根上。是一个独木舟,肚大舱深,两个人坐在里面,只露着头。两岸之间,有一根很粗的绳子,绳子表面磨得很光滑,可以看得出来,有人经常借以来来往往。我们攀着绳子过了河,岛上青苔铺地,鸟粪堆积,树干多粗大,上有朽腐空洞,虬枝盘曲,老态龙钟。上面生有丛丛木耳,各种蘑菇,竟然也有灵芝。徐锦花和我心花怒放,采了十几朵灵芝,徐锦花说:“好了,别采了,这肯定是人家培养的,现在不见人家的面,就动人家的东西……”我说:“一会儿见了主人,咱们一定好好解释一番!”徐锦花说:“光解释就够吗?”“还要怎么样?”我看着徐锦花,心想:“总不至于要你以身相许吧!”刚冒出这个念头,便自骂道:“呸,呸,下贱!怎么冒出这样的想法!”徐锦花炫耀地说:“咱们再给他钱呗,要多少给多少!”“你带了多少钱?”“你想干什么?打劫呀?”我说:“我要是只想着劫财,我就是有眼无珠!”徐锦花说:“你还想劫什么?”我说:“劫色!”徐锦花说:“我得谢谢你了,给了我自信!”我不由张开双臂去拥抱她,她假声假气地叫道:“救人啦!”

转身要跑,被我抓住胳膊,徐锦花晃着我的手臂,闪动着细长的眼睛,看看我又看看周围,我问:“怎么……”徐锦花慢吞吞地说:“怪啦,怎么没见一个小动物呀?”我说:“在窝里呗!”徐锦花说:“也听不见一声鸟叫啊!”我说:“……真是的……小鸟该归巢啦?奇怪,小屋的主人也该回来啦?”回到小木屋,仍然不见人影,转眼间天色暗了下来,徐锦花点上蜡烛,我们坐在竹椅上,我说:“咱们先弄点饭吃吧!总不能在这儿傻等啊!”“你不要动!”徐锦花命令道,按了按我的肩膀,像一只小鹿跳了出去。

过了一会,我等不及了,走出小屋,徐锦花端着托盘,轻盈地从花丛中迤逦而来,对我羞涩地一笑,背过脸,细声细气地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我福至心灵,笨嘴拙舌地接道:“绿水青山带笑颜……”徐锦花惊喜地看了我一眼,“你耕田来我织布……”我伸伸胳膊:“我挑水来你浇园……”徐锦花指了指山洞:“寒窑虽破能避风雨……”我涎着脸:“夫妻恩爱苦也甜……”徐锦花嗔怪地冲我皱了一下鼻子,弯腰摘下一朵二色胡枝子,唱道:“路边采来了花一朵……”我伸手去抢花唱道:“我与娘子插鬓前……”徐锦花突然表情凝重,把花往桑雨田手中一塞,快步走进小屋。

石桌上摆了四个菜,全用竹碗盖着,我饿坏了,抓起一个馒头,掀开一碗,拿起筷子就要吃,徐锦花玩皮地一笑:“人家辛辛苦苦做好的菜,你想吃就吃呀?这样吧,我考考你,你能叫出菜名来,我就让你吃!”我想:“我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孩子,还怕你考问我这些蔬菜名?”便说:“这个是蒜泥拌青瓜!”说完挟起一筷子就要往嘴里送,徐锦花伸筷子拦住:“且慢,这个叫青龙卧沙滩!盖上,下一个!”切成薄片的黄瓜摆成”S”形,衬着竹盘黄色的底子,还真像!我咽了一口唾沫。第二道菜徐锦花别出心裁,把茄子一剖两半,削去外皮,放在竹盘里,背上切成方格状刀花,清蒸之后,浇上调料。“清蒸茄子!”我的语调里含着热烈的赞叹,“不对,”徐锦花得意地说:“这叫青青园中葵!”我笑道:“你肯定是现编的菜名,专门为难我!”徐锦花笑道:“那一道菜名不是人编的,我就不能编啦?你猜出不出来,还说别人为难你啦,羞不羞?”说完刮着自己的鼻子。我无奈,说:“下一个,下一个!”徐锦花掀开盖,我眼前一亮:中间一个大西红柿,切成莲花状,水灵鲜红的花瓣张开着,中间放了几缕菊花作花心;周围摆了一圈煮鸡蛋,洁白的蛋白里镶着金黄的蛋黄,煞是好看!“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我被唬得不轻,心想:“这么几样简简单单的东西,怎么到了她手里,就象变戏法似的,弄出这么好看的东西来?”想出来菜名却不敢说,徐锦花看我瘟头瘟脑的样子,用手指点着我的脑门,说:“你呀!小猪脑袋!这叫芙蓉出水!”我说:“我不是猪脑袋,我是狼脑袋!”徐锦花不解地看着我。“宋朝有个苏小妹三难新郎,半夜三更不让人家进洞观房,今天有个徐小妹三难桑郎,人家快饿死了还不让吃饭!”徐锦花莞尔地一笑,说:“我看你不像桑郎,你是个饿狼!”我飞快地站起来亲了她一下,说:“好妹妹,让我吃吧!”徐锦花羞涩地说:“刚才你叫我什么?”我说:“小狐狸!”徐锦花怒道:“小色狼,你敢这这样叫我,有你的好!最后一个机会,猜不出来,一筷子也不准动!”白白的土豆丝,撒上几粒粉红的花生米,我想了好一会,犹豫不决地说:“北国红豆也相思!”徐锦花脸红红地,咬着嘴唇说:“对啦!你还算有才!”我说:“郎才女貌吗!不然俺这个田舍朗怎能配得上人家城里的洋妞呢?”徐锦花嘟起嘴说:“不许说我洋妞,我一点也不洋气!”我嘻嘻一笑说:“狼最爱吃羊,怎能会与羊为伍呢!”徐锦花一拳打在我肩上:“叫你坏!”我呲牙咧嘴地说:“打了不罚,该让吃啦!”徐锦花说:“房主怎么还不回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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