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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与虎谋皮

金乌西坠,天色渐暗。橘红色的光渐渐把天际的云成了一团团血色的泡沫。

我和叶朱灯还坐在那辆废弃轿车里,叶朱灯依然打着瞌睡,我的思绪则飘向了远方。

人在经历巨大的痛苦和挫折之后,都会有一段身心俱疲的虚弱期,很明显叶朱灯现在正处于这个虚弱期,否则不会轻易告诉关于我他的过去。不过转念一想,失忆之后的我丧失了一切关于斗魔界的记忆,而叶朱灯和我说的整个故事,实际上是一段高度概括的模糊历史,如果我随意找一个比较了解斗魔界历史的人,应该都能从他的口中得知这段历史。唯一有价值的是,叶朱灯告诉我的历史故事中还有一段叶宅的私史,以及他是整个叶宅唯一的幸存者。至于剩下的两枚戒指,告诉它们的功能也无所谓,不仅是信任的表现,同时也是一种默默的自我保护行为。

一个人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恐怕连睡梦中都会战栗不止吧。我看着那张沉浸在渐暗之光中的疤脸,再次有了世界太大自己太渺小的悲怆感觉。昔日里星耀一般冲天崛起的强大势力,在整个斗魔界的动荡之下也会顷刻间灰飞烟灭。到最后,就变成了人们口中悲伤流传的历史故事。

不过我没有把自己淹没在这种古老的悲伤之中,远远的看到有个半大孩子在停车场里四处张望,看来是在找我和叶朱灯。我打开车门探出半边身子对那孩子招了招手。他跑过来告诉我们晚饭做好了,我说一会就回去。

那孩子不提黄继发的事,转身就回去了。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想离开这里的想法。停车场里停放的并不全是废弃车辆,至少有三成的车可以启动运行,甚至连燃油都是充足的。

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想要脱离黄继发团伙了。黄继发这个少年总是不断刷新我对他的认识,无论是上限还是下限。少年心性、年少轻狂,在他的身上可以体现出来。心思缜密、步步为谋用来形容他也不足为过。还没成年的他控制着一个几十人的少年犯罪团伙,纵横南北,敛财行窃,扪心自问我都没有他的组织能力和布局智商。黄继发的有点如此突出,但是也继承了双生村人一贯的品行,残忍自私,做事不择手段。或许现在黄继发只是年龄小,这种可怕而危险的劣根性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但是这一次盛雪山庄的布局,至少已经超出了叶朱灯的想象,使得这倒霉哥们直接动用了底牌,却没得到什么好。

这时候叶朱灯也很应景的醒了过来,晃了晃脑袋甩出去剩余的睡意,懒散的问我,“几点了?”

“要吃晚饭了,刚才来了个孩子叫我们回去。”

“黄继发没说什么么?”叶朱灯不温不火地问,但是他的心里肯定没有表面那么平静,此时的他,应该迫切的需要黄继发对他说一些什么,哪怕是一个单纯的道歉。

看来叶朱灯的心思还在黄继发身上,准确的来说还是在双生村身上,他还是渴望去双生村的,或许在那里有什么东西驱使着他去寻找。至于我,虽然心底里已经对黄继发有了深深的忌讳和戒备,但是确实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我决定继续与虎谋皮,走一步看一步吧。

当我俩在夕阳余晖的目送中回到那间平房的时候,里边没什么人,按照黄继发的说法是大部分孩子在离墨的带领下送到盛雪山庄接受培训去了,毕竟那里以后是他们的生活工作的地方。那对变态父子也不在,是被黄继发刻意支走的。

叶朱灯的渴望被满足了。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这个我认为内心深不可测的少年人对我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道歉了。他把这次盛雪山庄事件的整个布局从头至尾清晰的告诉了我们,和我预想的基本差不多。不过在戒指一事之上,黄继发却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他承认最初的黄鼠狼迷阵是事先安排好的,坦言称想试探一下我俩的底牌,毕竟他手里没有什么绝对强势的力量。于是虽然知道了叶朱灯有这种戒指,却没想到有那么珍贵,竟然封印着如此强力的星术。

至于叶朱灯的身份,黄继发没有往下追问,但是我觉得这个小子肯定还会继续暗中打听的。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手里没有什么强势的力量,但是双生村的势力网络足以让他得到任何想要的资料,而在与敌人的战斗中,拥有知根知底的详细信息就是先手的强势!

余话不多,我们一行人在盛雪山庄修整了半个多月,黄继发和叶朱灯的身体状态都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这期间在黄灵疆的帮助下,离墨领着一群孩子逐步接手了盛雪山庄,置于其中到底又怎么样的暗箱操作,我就不知道了。

黄继发一伙人虽然拿下了盛雪山庄,但是却被耄耋老魔偷走了血本,一里一外还是亏了很多,别提年关时期上交给双生村的供奉了,现在连支撑团伙运行的经费都捉襟见肘了。至于盛雪山庄的第一笔盈利还遥遥无期,所以,黄继发决定继续他的计划,根据手中现有的信息寻找目标进行黑吃黑。

如果说盛雪山庄事件是黄继发的精心谋划,那么现在他接下来要进行的计划,恐怕就是迫不得已了,所以我和叶朱灯也没什么异议,决定继续帮助黄继发。不过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这段时间以来黄继发的种种表现深深的影响了我,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必须有自己的底牌和资源,为他人打工只是暂时性的。所以我暗中打定主意,在今后的活动中,在可能的情况下我会偷偷留取一部分所获给自己!说不准哪一天黄继发又给我卖了,所以我不能一直一穷二白。

黄继发这一次倒也是开诚布公,把几个可以选择的目标公布出来,让我们进行投票,选中哪个就对哪个下手。目标其实也不多,只有三个,每个目标的信息也不多,所以安全性难以保证。目标一:某家黑心饭店,据说用秘药掺入食物让食客上瘾,从而谋取暴力。这个目标适合狠狠的敲诈一笔。目标二:这算是一个物品任务,盗取某个医疗机构中一位研究师的科研笔记,发布任务人物信息只有黄继发知道。目标三:东灵西部山区的众多村落中,游走着一个驱邪续命的术者,但实际上那个术者用的都是损人利己的邪术!找到并杀死这个术者,夺取他的一切。

因为大部分人手都要留在盛雪山庄,所以参与行动的人不多。包括我和叶朱灯在内的参与者围成一圈,每个人分到一张纸条,写下自己觉得适合的目标进行投票,最终选出目标。投票过程略去不说,最后得出的结果是目标一。这个结果和我的预料差不多,毕竟这个目标看起来最简单,只要掌握了那家黑心饭店用秘药的证据然后进行敲诈就可以了。目标二呢,要侵入一个资料全无的医疗机构去偷取一本小小的笔记本,实在太难了。至于目标三,我估计大部分人都没有考虑,毕竟对手是一个精通邪术的术者,我们这一帮子人里最难对付的就是术者。所以,最后大部分选择了目标一。

目标选定,是东灵郊区的一家小型饭店,那里距离盛雪山庄还不算太远,小半天的车程。事不宜迟,立刻出发。我们在停车场里选了两辆车况不错的轿车,我和叶朱灯各开一辆,一大早就驶往了东灵郊区。我的车里载着小飞和雷子,叶朱灯载着黄继发和小九儿,我们是参与这次行动的第一批人。

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中午了,大家不约而同的饿了,正好可以去那家饭店吃饭。不过因为那所谓的秘药,我们没敢一股脑都去那吃饭叫,最后选定我、黄继发和雷子,去这家“巧心私房菜”的饭店。

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个小计俩,决定进去碰瓷。这事听起来有些荒唐,但实际上可以相对有效的探听收集到许多有用的信息,毕竟我们最后还是要下狠手的,也没必要对他们先礼后兵。

巧心私房菜的店面装修不错,颇有古典风格,推开精致的木门进去是一道屏风,顺带放着一排洗手盆,往里走需要先洗手。洗手的时候我们三个有过短暂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在那水盆中发现什么异样。

洗手之后,穿过一条古香古色的走廊,就来到了正厅。正厅面积不大,总共就放着十余张桌子,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三桌子人吃饭。而正厅中央的那一桌人,牢牢吸引了我们三个人的注意力,我甚至有想要拔腿就跑的念头。

那一桌坐着七八个人,大呼小叫的喝着酒。让我心悸的是他们的衣着,他们都穿着统一制式的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纹着诡异的花纹。他们是一群神院的五行术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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