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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圣血之家(四)

手电筒熄灭了,汹涌而来的黑暗包围了我。我立刻停下脚步,全身绷紧,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然而,身边除了挥之不散的夜雾之外,什么都没有。黄继发他们发现我这边的状况立刻聚集过来。

“手电筒没电了?”叶朱灯问。

我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手电筒没电了,因为手电筒是统一新买的,所以我们都没带备用电池。看样子另外三个手电筒的电量也不会剩余太多。

“这手电要是灭了,咱们怎么办?”雷子有些慌了,看着光束明显黯淡了许多的手电光问黄继发。

“雷子,咱们一起用你的手电,我俩的先闭了,哥几个离着近点。”黄继发思考片刻,关闭了他和叶朱灯的手电。

我们四人份的光源现在变成了一份,只觉得周围的雾气更加厚重粘稠,几乎要贴到鼻尖上了。因为四个人需要靠在一起,所以走路的时候经常磕磕碰碰,每个人都变得刻意和怀疑,生怕被那些隐藏在夜雾中蠢蠢欲动的恐怖事物盯上!这是一种让人精神崩溃的压抑气氛,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而吃力。我心里想着,黑暗中蛰伏的东西就在我的背后吧!它是不是要下手了!

脚下的路也仿佛无尽的延长,每一个踩过的坑洼都泥泞而熟悉。我们四个人默不作声,心里却都焦躁不安,都觉得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无限绕圈,陷入一重又一重的鬼打墙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子手中的手电啪的一下子灭了。瞬间的黑暗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叶朱灯和黄继发的第一反应竟然都不是按亮手电筒。四个人以一种恐怖的默契站在黑暗中。因为,我们听到了不属于我们四人的声音。

好像是咳嗽,又像是刺耳的奸笑,还是作作索索的杂乱声音,音量很小,却无比真实尖锐的刺入我们的耳朵。而这一切,是在雷子手电动还亮着的时候没发生的。那黯淡的光束究竟是在保护我们,还是在蒙蔽我们?精神慢慢的崩溃、理智缓缓的凌乱,各种各样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浮现!一会觉得身边的三个人都不可靠,一会觉得实际上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条坑洼的路上踽踽独行。身边的三个人,是不是早就死了?和我在一起的,是谁?

我颤抖的手,不知何时摸进了口袋,满是冷汗的手指触到了一个冰冷而坚硬的东西,匕首。握住匕首,好像一瞬间满天神佛都归位了,那些冰冷的、虚幻的、朦胧的恐惧感变成了炽热的焦躁和愤怒。握紧匕首,把它抽出口袋,黑色的夜吞没了它的刀光,却掩不住它的锋刃。周围那三个让我焦躁而愤怒的人,我就要用这匕首割破他们的喉咙,只有释放出足够的鲜血才能缓解那无形的压力,才能活下去。

就在我已经把匕首举起来的时候,忽然脑海中响起一种巨大如雷的嗡嗡声,直震的我几乎昏厥。我只感觉自己的体温迅速升高,全身发烫,两只眼睛生疼。甚至自己喘出来的气都发烫,剧烈升腾的温度穿过牙齿的缝隙、炙烤着干裂的嘴唇。一阵撕裂心扉的连绵疼痛从身体的各个角落生出,游蹿在每一寸的肌肉和骨骼,最后汇集在一起,升腾至胸腔。

我大张着嘴,想象着自己把整个灵魂呕吐出来。在这种痛苦之下,我的双眼却开始变得无比明亮,不知觉间它们已经适应了这份黑暗,甚至看穿了那层层叠叠的迷雾。

我看到叶朱灯、黄继发和雷子三个人站在原地,表情狰狞的抗争着什么,手中却也拿出了各自的武器。叶朱灯紧握着一把匕首,而握着匕首的手上却多出了三枚造型古朴的戒指,是我之前从未见过的。那三枚戒指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直觉告诉我里边包含着巨大的力量。再看黄继发,他手里的武器不仅是我们每人标配的一把匕首,更多了一根细长黝黑的细棍,看不出究竟有什么用处。而雷子,也紧紧握着匕首,全身抖的厉害,看样子随时都要捅人。

除了这三个即将崩溃疯狂的人之外,我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透过迷雾,我看到一对对绿莹莹的光点,那是某种动物的眼睛!此时,我已经无法承受身体内部无故产生的剧痛,“啊!”的一声吼了出来。

只觉得一股闷热烦躁的气体顺着我的喉咙排了出去,而且之前那莫名的压力也随着一声巨吼消失不见。我大汗淋漓气喘如牛,却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黄继发他们在听到了我的怒吼之后也回过神来,都显得分外狼狈。

我们四个终于摆脱了刚才那压抑的心魔,恢复了理智。这时候一直包围着我们的浓厚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散去。我们还是站在那坑洼的路中央,只见在我们不远处的路边,并排坐着一队小动物。它们要比一般的家猫大一些,黑暗中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颜色,只有一对眼睛发出莹莹的绿光。令人称奇的是它们都像人那样盘着腿坐,大模大样的还真像人似的。

“黄大仙。”黄继发脱口而出,他的声音里罕见的充满了畏惧。

他这么一说我们都明白那些小动物是什么了,黄大仙,又叫黄皮子、黄鼠狼,学名黄鼬,一种非常邪性的动物。人可以修炼术法,动物自然也能成精作怪,而在各种动物中,黄鼠狼是非常有灵性和天分的,甚至说天生就有独特的能力。魅惑人心,就是黄鼠狼的能力之一,这也是它们被称之为黄大仙的原因之一。浅层次的魅惑可以扰乱人的五感,深层次的甚至可以诱人至幻。很显然我们四个人就是被这帮黄鼠狼子迷住了!很可能从我们离开货车的一开始,就被它们盯上了。要不是我刚才身体忽然无辜剧痛而喊了一嗓子,我们四个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怎么办?对付这东西不能动硬的吧。”叶朱灯问黄继发,看着远处端坐成一排的黄鼠狼,他的心里也没底了。

“以我们几个的实力,当然不能对他们动硬了,来软的吧,你们三个别说话跟我来。”黄继发慢慢的说,他倒是恢复了镇定,看来心中有了路数。

这时候那些黄鼠狼显然也发现我们摆脱了迷术,交头接耳的发出了奇怪的叫声,似乎它们彼此之间在交谈着什么。不过一一点可以肯定,它们不怕我们,一个个还大模大样的坐在那,只看着我们走近。

黄继发走在最前边,微微弯着腰,步伐很慢。我们三个有样学样,跟在他后边。说也奇怪,我们四个都没打手电筒,却能在黑夜中清晰的看到那堆黄鼠狼。

“小的拜见黄家大仙。”黄继发拖着长调说,同时手指飞动,拿出三根香烟,侧过身让叶朱灯点燃香烟,像上香一样把三根香烟插在路边,用石子和泥土固定住。

只见那些黄鼠狼纷纷点头称赞,似乎很满意。不一会,一整排黄鼠狼由中间分开,走出一只很大很胖的黄鼠狼,和之前的比简直就是爷爷辈的!估计他就是这一群黄书的老大吧。老大迈着步伐穿过一众黄鼠狼,最后往地下一坐,派头十足。

“小的谢黄仙家受香,我们四个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贪功冒进赶了夜路,不知道此处是黄仙家修身养性之地,还望黄大仙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会必定送来肥鸡美酒,好好孝敬您!”黄继发弯着腰,十分谦卑地说。

那带头的大黄鼠狼十分人性化的眼珠一转,又回头和那些黄鼠狼商量了一会,似乎它的决定得到了支持,显得很高兴,两只爪子不断拍打自己的肚皮。随着它的拍打肚皮的动作,他身后的黄鼠狼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最后那黄鼠狼老大站起身来,直立着两条腿走了,一边走一边盯着黄继发看,好像他才是个奇怪的动物一样。而他离开的,位置,却多了一把钥匙!

黄继发再三拜谢,拿起钥匙对我们说:“鞠躬,低头往回走。”

往回走的路虽然少了两只手电筒的光束,却走的十分舒畅痛快,再没有任何心理上突如其来的诡异压力。很快,我们经过了那无字的墓碑,四个人心中一喜,继续加快步伐。因为迷术解除了,按照常理来说我们接下来就会遇到那间被牢牢锁住的小屋,而黄鼠狼又恰恰给了我们一把钥匙,不就是用来开锁的么!

片刻之后,小屋出现。我们三两步来小屋五之前,只等着黄继发把门打开。不过我们没有因为喜悦而鲁莽,依然是围绕着小屋走了好多圈,依然没发现什么异常。最后才决定开锁。

而就在钥匙插入锁眼的一刹那,就觉得阴风扑面,一股子难闻的腐臭味迎面而来。对这种格外恶心人的腐臭味我和叶朱灯是记忆犹新,绝对是死人的味道,

还没等黄继发把缠绕在门上的铁链全部就解开,我们面前的门板就被一股大力从内部猛推,砰砰砰的响个不停,有什么东西在里边砸门。而那腐臭味道也更加刺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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