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风渐凉。后山的枫树林,已红得似火,随风飘落,略带惆怅……
陌府……
叶落、风轻、人惆怅……
“将军,小姐醒了。”一面相俊俏,身着铠甲的兵士屈腰,向一位身着墨绿便衣的中年男子轻声说着。
中年男子,缓缓转身,英朗的俊脸,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英俊的公子。只是常年征战沙场,不免脸上留下些许伤疤,皮肤也因常年被日头暴晒而略显黝黑,却也更添了几分属于男人的韵味。好在伤痕也并不明显,没能影响了那姣好的面容,倒是让人更有魅力。
或许是因常年活在打打杀杀的生活里,中年男子的身上透着股让人压迫的气息,即使身着衣服,也不难看出那一身结实的肌肉……
而这便正是北齐的大将军,陌霖啸。
落秋阁
陌北秋看着周身陌生的画面,只觉脑子一片混乱,她,是谁?头好痛……
“小姐,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小姐?小姐?您说话啊,别吓芜儿啊!”
陌北秋完全不理会一旁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只是细细地看着屋子里的每个角落,手吃力地撑着床沿……
“秋儿,可好些了,还感觉有哪里不舒服么”陌霖啸用那富有磁性的嗓音轻声说着,想必他也只有在这女儿面前才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了罢。
“你们一个个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叫大夫”陌霖啸黑着脸吩咐着身后的下人,之前的温柔全失。
陌北秋慢慢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个奇怪的男人,轻触着眉头。
没有血色的脸,尽是憔悴模样,看得只让陌霖啸心疼。
醒来许久,而陌北秋怎样也没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用陌生的眼神看着……
陌生,熟悉。是也不是……
片刻,大夫匆忙赶来。
“陌将军。”
“常大夫,你也别管那些礼节了,快来瞧瞧小女,自醒来便这样痴痴望着,眼神不聚焦,一句话也不说”
常大夫被陌霖啸拉坐在床前,忙打开医箱,为陌北秋把脉,之后又让陌北秋张嘴看了看,又看了看眼睛,然后又瞧了眼陌北秋后脑勺的伤口,沉默片刻后,看着陌北秋问着:
“陌小姐,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头可还疼”
陌北秋犹豫片刻,看着医者的眼,随后又垂下眼眸,点点头“我……感觉头好痛,有点晕乎乎的。”
许是久了没说话,陌北秋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声来,略带着沙哑。
陌霖啸起身端过桌上的茶,走到陌北秋跟前“秋儿,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陌北秋望着眼前的陌霖啸,想要自己喝,无奈全身没力,只好张嘴,让眼前的男人喂,确乎喝过水后,嗓子好受了许多。
秋儿?她叫秋儿?
“陌小姐,你可还记得这位是谁?”老者看着陌北秋刚才的神情,开口问着陌北秋。
陌北秋摇头。
“我不记得了……”陌北秋细细的想着。
这句话,对陌霖啸而言,不必说,那自是天大的打击,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老天又何要与他开这么一个玩笑,他陌霖啸这辈子没做过什么见不到人的事啊,何要让她女儿变得如此……
现在,只有菩萨知道他有多难受!
“秋儿,我是爹,还记得吗!”
陌北秋摇摇头。
“顾沫?我是顾沫?”这个名字自她醒来便一直在脑中盘旋,她是叫顾沫吗?
“顾沫?秋儿,你是陌北秋,是我的女儿,陌府的小姐,陌北秋!”
陌北秋?陌北秋?那顾沫是谁?顾沫……
陌北秋只觉眼前的一切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她,好累好累……
陌霖啸跟着长大夫出了陌北秋的阁楼。
“常大夫,小女这情况……”
“陌将军不必担心,陌小姐后脑勺受伤,许是伤了神经,导致失忆,也许等伤口好起来之后记忆便也慢慢恢复,在这期间将军可以多带陌小姐去些她以前常去的地方,多给她讲些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这样对陌小姐记起来也是有些帮助。”
陌霖啸抬头望望天,眼神干涩,眼里满是血丝,尽显疲惫。
陌霖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罢……那劳烦常大夫了,到这儿,我也就不送了,你慢走。”
“诶,那老夫也就先告辞了”
送走了常大夫,陌霖啸自是又回到了落秋阁,一直呆到傍晚,用过晚膳才离开,去处理自己的事。
待陌霖啸离开后,恢复了些力气的陌北秋也披了件衣服便也起了。走到窗前的卧榻坐下,看着榻上的棋盘,似乎还未走完,似乎也有些许印象,只是陌北秋只要用力想一下就觉得脑中生疼,便也不再纠结。
陌北秋伸手推开掩着的窗,窗外属于秋的颜色,很美,陌北秋也挺喜欢,终于脸上也因这美景露出了浅笑。秋风抚脸,乌丝随之飞起,如此一来将陌北秋衬得也是动人,再加上那苍白的小脸,也是尤为惹人心疼。
“小姐,你刚醒这么就跑到这窗前来吹凉风啊,这要是着了凉,你是要芜儿如何是好啊”
芜儿一进门便见陌北秋正打开门窗,吹着凉风,便有些急了。忙发下手中的中药,将陌北秋扶回了床上。
上次小姐被摔就是因为她的疏忽,好在将军没怪罪,否则这也没她什么事情了,就别说照顾小姐,还好老天保佑小姐醒了过来,不然她非自责死不可,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小姐给病着了,不然她芜儿也真是该死了……
待陌北秋回到床上坐好,芜儿才将药给陌北秋端过来,吹了吹再把勺子放在陌北秋嘴边“小姐,你这要是再受了风寒,也不知又该要多吃几日的药水了,怎么可以这样大意呢,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惜,要让夫人在天有灵又该要心疼了……”
芜儿一直絮絮叨叨的,陌北秋一语不发的看着她,这姑娘到是有趣。
芜儿见陌北秋没说话,抬头看她,发现陌北秋也正看着她,以为自己又说出了什么,忙解释“奴婢说错话了,奴婢知错了,小姐你别生气,你罚芙儿吧,芙儿绝无怨言。”
陌北秋一脸无语,她有说她有错“你何错之有啊,我为何要罚你。”
“芜儿不该提夫人,伤了小姐的心。”
“无碍,你先起来,把药端给我啊,不然该凉了”陌北秋摇头,这丫头倒怪是惹人喜欢,甚好,单单纯纯,没有心机。
“是是是,小姐先把药给吃了,芙儿这就给你端来”
陌北秋埋头一口气将碗里黑呼嘿呼的药水给喝下后,将碗递给芜儿,有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
“小姐,这是蜜饯,你快吃下,免得嘴里苦”
陌北秋接过含在嘴中,过了会,见芜儿似要收拾东西离去了张张嘴说道:
“你叫芜儿?”
“回小姐,我是。这名字还是小姐你给起的呢,你说,我生来命苦。希望我以后好好的平平凡凡就好,就像小草那样坚韧不拔,好好的活着。”芜儿笑着给陌北秋说着,细看没来其实芜儿长得也是乖巧,嘴角两个小小的梨涡,笑起来甚是可爱,看得陌北秋也是有些离不开眼了,这女孩真的是乖巧,想必长大后也个标致的人儿。
“你过来,和我闲聊一会儿可好?睡了许久,现在无心睡眠,甚是无聊。”
陌北秋见芜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她旁边才又重新说道:
“你坐……在我面前不必拘谨,我不吃你。”陌北秋有些好笑,半开着玩笑,让芜儿坐下。
“芜儿,你今年芳龄几许啊?我大还是你大?”
“小姐比芜儿年长两岁,芜儿今年十五了”
陌北秋点点头,浅浅地笑着
“果然还是个丫头,你何时来的陌府?”
芜儿有点摸不着头脑,小姐难道真的都忘了吗?但还是耐心的解释着。
“小姐,芜儿才不是小丫头,你不知在民间二七岁结亲了。如果芜儿要是没来陌府想必孩子都该有了呢!”有意无意地芜儿还给陌北秋翻了个白眼,陌北秋自是知道的,但它不说,继续听着。
“芜儿在七岁那年因为父亲病重被卖到了陌府,刚开始因为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便在厨房打杂,洗菜烧火洗衣之类的。直到十岁那年,小姐无意到厨房,看见我,便去给将军说要我去伺候你,你说看着我机灵,看着讨喜,不管怎样也都要我去落秋阁。其实芜儿知道,当时的芙儿是有多愚笨了,哪里是机灵啊,是小姐见我年纪尚小,可怜罢了。其实芙儿以前是不叫芙儿的,名字就单一个花字,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大家都叫我二花。之后小姐觉得我应该开始新的生活所以便给我改了名儿。”
之后芜儿给陌北秋说了许多,虽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但她也不至于什么也都不知道了,那晚陌北秋和芜儿都挺愉快的,聊了许久许久。在芜儿离去后陌北秋也是带着笑意睡去……
陌北秋在养病的那些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是听着芜儿给她讲以前的事度过。期间陌霖啸也来过几次,但因边防战事,近来常被皇上召见进宫,来得便也不似之前那般频繁了。
陌北秋虽然对这个父亲并没什么记忆,但这些时日来的关心,她倒是倍感温暖,对陌霖啸也愈加的亲切,这样一来父女俩的言语也多了不少。而陌北秋也渐渐开始唤陌霖啸为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