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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兽临城下

艳阳落日山昏黄,今日迎山投射着红透半天的夕阳余晖,赤霞夺目,像浴火重生的先兆。

双虎山内山,称之为蛮兽山,比前面的野兽山还要高大壮阔,如雌雄双虎出行,相互照应一般,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紧挨一起。

罗羿两人此刻已然临近蛮兽峰山脚,在温热的斜阳间狂奔,此时穿行在蛮兽横行的他,可没空欣赏那绚丽的落日,因为后面凶狠的乌角炎羊正龇着牙穷追不舍。

只剩得一独角的乌角炎羊,这一路紧紧跟在身后吼叫不断,断角之仇犹如血海拍浪充斥着全身每一根十分美丽的火红皮毛。

火红的毛发,在林间分外扎眼,加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儿,片刻就惊动出周围潜藏的群兽。

群兽出,山石崩,嚎叫连声澎湃有劲,它们犹如打了兴奋剂般,闻风争先加入追铺队伍,随之来的是蛮吼顿时震天响地的咆哮。

罗羿运劲挥枪横扫前面拦路蛮兽,借力退走,一点未犹豫的意思,如此干脆的决断简直就不想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群兽似乎被惊动了,咱还得再快些。”

稳稳扶着袁灵柔软的臀部,罗羿察觉周围树影颤动轻微自语,可身后并没有回应声。

在手上迥然的温润感让他知道,如果还下不了山,身后这个出落水灵的少女可能真的会死。

早先袁灵在全力放出最后一箭后,便真元枯竭,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状态,她手里的六石弓也无力掉落出去。

鲜血渐渐浸透光滑衣裳传到手上,急行的罗羿无奈只能将背再躬一些,以防她闪到腰牵动伤口,徒增痛苦。

可如此,奔行速度就落了下成,无奈最后只得拔了一些枯藤,环绕几圈紧紧缠住她双臂身躯,再将两人紧紧固定一体。

眼眸里没有丝毫邪念,罗羿手提银枪加速前行。

失去了六石弓,加上枯藤将两人捆绑一起,嗖嗖!略一调节,罗羿浑身只觉动作越来流畅,速度猛然的提升一大节。

靠着风驰电逝般灵活身姿,左右躲避不时突然冒出拦截的蛮兽和身后冲撞的乌角炎羊。

这般下来,他们几乎与紧跟后面的乌角炎羊旗鼓相当,罗羿心中大喜,这难道就是内劲身形步法兼和成一的效果。

如此结果,乌角炎羊气得两眼瞪圆,微微泛着血光,那口鼻之间更是发出浓浓热气,灼热异常,不过随之又悄悄回归平静。

它怎么也想不到,眼前渺小的人族居然会在这么短时间的时间里能领悟身法,甚至借助于地形游走,资质真乃逆天,无奈的他只得奋力跟在罗羿身后,竭力怒吼。

如果此时罗羿扭头就会发现,乌角炎羊那双血红大眼,配上天边通红的异象,不正是凶兽觉醒时独特的特征。

不过凶兽一经发现,势必要扼杀在摇篮里,这是铁则,为此朝廷还特意训练了一批‘凶人’,行走九州大小山川河泽间,找寻并解决凶兽。

很快透过大片枝叶缝隙,眼前绿意葱葱越显平坦的地势,给罗羿吃下了定心丸。

山脚不远即是平原,平原尽头屹立着的是一座格外高大陡立的坚固城墙,如一头玄武威武盘踞,虎视着远处蛮兽山。

汉唐共分九州,一州便有九县十八镇,这里便是九县之一的泰和县,建县之初,便是为了抵御双虎山后山蛮兽。

所谓县御蛮,镇管野;镇有镇将,县有县尉,州有州牧,他们各自分工,各司其职,抵御九州许多大大小小的异兽山脉。

罗羿唇齿润红,嘴角溢出鲜血,即便他很是小心,也被一只横冲的蛮魁横撞飞出去,受创不小。

但目的也总算达到了,借着冲击力他恰好拉开彼此距离,否则到了山脚的一马平川,以他现在的速度,定然会落后身后善于奔行的群兽。

此时远远巍耸的城墙上,士兵身着鲜明盔甲,气势决然不凡,斜阳微照盔甲反射出屡屡金色光芒,恍如金甲天兵。

有血色勾勒出的简要阵痕,但凡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是汉唐国士兵的光明甲胄。

他们一个个身姿挺拔,傲气凌人,表情具都肃立如像,虎视着同一个地方,不同往常的蛮兽虎峰!

“戒备!”城门之上一声高喝,县尉侯斌戎装披挂,探到即将到来的先兆,那握着腰边佩剑的大手都不觉的紧了紧。

能身为县尉,侯斌一身功力自然不凡,已然接近于‘先天阴我境’,不过今日城外异变,让他兴奋中格外有些紧张。

自远古人魔两族大战到如今,经万年岁月流逝,人类将未开化的异兽细化分了三个等级,野兽、蛮兽、凶兽。

蛮兽成长会选择性继承祖先传承,不会迷失本性;而凶兽则属于蛮兽的变异,他们一出生就被先祖血脉强行灌入凶悍之力,物竞天择,承受不住那就只有死。

因此此类较为稀有,且一经发现定然会聚众歼之,倘若任其成长至成年,血脉觉醒,那遭殃的就不是一县那么简单了。

后来人族研习得三坟古术,将大多开智的魔族以及分支,或被赶尽杀绝,或被封印在了常年蜃气的幽陵沼泽之中,但仍有余孽流窜山脉之间,苟且偷生。

最近坊间到处有人传言说魔族即将回归,别人不知缘由瞎传,可身为县尉背景特殊的他焉能不知其中真伪。

有关中王带领着四十万玄甲王军镇守着幽陵,就算再过一万年,魔族也休想死灰复燃。

不过今日的兽潮似乎有些奇怪,他来泰和县已有几年光阴,虽然还没遭遇过兽潮袭击,可是据县衙‘地方志’记载兽潮一般都是伴随蛮兽吼出动,顷刻即至。

可今日已过半晌,却还未见到半只蛮兽身影,此中有何蹊跷,侯斌一时心中琢磨不透,不过闻听越来临近的吼声,他知道建功立业的时刻终于到了。

“八牛弩准备!”盯着不远风烟腾空拂过,侯斌双眼如炬再次传达命令。

命令一出,两名大汉立刻闻声跨步,开始吃力‘嗤嗤’扳动十来架弩床绞轴。

要知,这新皇刚一登基,便‘置谏官,兴儒法’,文武并驾,将朝野文官隐冒于武官之上,届时又采美芹之献,大兴稀奇创新发明。

行可为万世师,言可作万世法,朝野上下盛况空前,使得万民臣服,百姓安居乐业都泪诵其真乃一代圣君,丝毫不减太上汉帝当年。

几名壮汉扳动的八牛弩又称三弓床弩,便是发明的最新抗兽武器。

通体由三把巨型弓弩制成的八牛弩,指粗的粗麻线柔韧十足,箭矢是长矛模样,矛尖更是精炼钢炼制两成菱形,淬上特质的麻毒,正好是那些蛮兽的克星。

“来了!”不知谁高喊一声,话落远处平原山脚,果然滚滚风尘伴随蛮吼,各类高壮蛮兽争先出现在视野之中。

“我人族有好生之德,可尔等却不知好歹,这次让你们有来无回!”微微沉思,侯斌拔出佩剑,朗声沉喝:“放!”

“不准放!”阻声与命令同时发出。

可是军令如山,霎时十几根粗壮箭矢如流星一般,呼啸而出,这个声响远远比袁灵先前的六石弓还要大,宛如闷雷,呔的一声,抛射远方兽潮。

咻咻...,旋转着粗壮的箭矢如斗大黑雨滴,向罗羿头顶而来。

罗羿并未听见任何声响,可是头皮发麻的感觉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反应,瞬间侧跨几步开。

砰砰!接连噗嗤几声,那疾飞的箭矢几乎与呼啸的破空声同时到达,直挺挺落向身后乌角炎羊。

此刻的乌角炎羊还天真以为,这是罗羿体内透支露出的破绽,脚下猛然发力扑上前撕碎两人,却不想迎面突兀射来了一支精钢长矛,直逼想自己头颅。

紧要关头,它的天赋再次被激发,迅捷将头颅一偏,只听一道刺耳的刺啦声,像是用力撕扯空间的声音,铿锵有力,却十分难听。

尘土飞扬间,蛮兽正式的向罗羿奔跑的方向,泰和县发起了冲锋,没有组织,没有预谋,只带有单纯的嗜血杀意。

此时乌角炎羊没有继续再追逐,呆呆盯着插入土石中还冒着冰冷寒意的精钢长矛,旁边还有自己另一只乌角。

到了现在,它的眼底开始浮现出了忌惮之意,放佛此刻它才醒悟过来,不知不觉它们已经涉及到了人族的城池领地。

任由自己的同伴们擦身而过,乌角炎羊是浑然不知,等再次昂起头,它深意望了望罗羿方向,想要将罗羿两人牢牢记在心中,然后四蹄踌躇间极快提步反身奔向了蛮兽山。

不错,它在逃跑,准确说它居然是逃跑了,难道它不想让人族看见它,还是它已经被人族打怕了。

“好险!”望着粗壮飞驰的箭矢侧身飚射而过,罗羿浑身气血翻腾,一时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本来还想着能否使枪挡下一两只箭矢,可这擦身而过的哪是箭矢,分明是箭枪啊,他一个阳我后天境如何能接得下。

再也顾不得其它,只得拼命跑,只要有人能看见他,那就算活下来了。

嫣红的晚霞映衬着暮色蔼蔼的天,城楼之上县尉侯斌正板着脸望着迎面走来的县令吕彦。

汉唐一向是文主内武主外两不相干,今日这吕彦这是要捣乱么。

“吕大人,此乃卑职职责所在,还请回避,免得待会误伤到大人。”

侯斌先发制人,语声冷淡质问眼前年逾半百的正七品县令吕彦,虽然他是从七品的县尉,可有军权在握,实际略胜一筹。

但陛下如今越发宠溺文臣,他侯斌是一介武夫,也是丝毫不敢妄自揣测圣意,若不是有所顾忌,定让兵士强行给驾走。

“我这可是为了救你性命!”吕彦一身着深绿色官服,语重心长说道。

“今早本官从仙游镇镇长徐太公那得到消息,戎州袁家千金前日进了双虎山至今仍无音信,侯尉可别在这事上犯浑,丢了自己的大好仕途。”

吕彦已到知命之年,可谓官场老人,什么事儿都莫得通透,一大早接到仙游镇的信鸽,再联想到今日兽山异常,他便已猜到了大半。

乖乖,那可是蛮兽山,连先天高手进去都不一定能安然脱身,他们竟有胆子自己送上门去,为了仕途安稳,吕彦犹豫再三才赶来提醒一二。

“袁家?哪个袁家?”话刚说出,侯斌猛然醒悟,张着大嘴惊讶道:“大人说的可是咱戎州城里的袁天霸袁家!”

见吕彦颌首平淡望着自己,脸上挂着那微微凝重的表情,侯斌不由深吸了口凉气,立马疾步墙边向外探望而去。

可是距离太远,除了数十头高大狰狞的蛮兽外,其它他什么都看不到。

自古权钱不分家,袁天霸能在戎州打下这诺大的家业,成为九州富甲之一,这光明面上打点疏通的门路都绝非是一般人能触及的。

甚至安坐在戎州城里镇守的州牧与刺史大人都要给其几分薄面的人物,他的女儿竟会在这小小的县镇?

“这老东西,早上得到的消息,现在才来与我讲,莫不是暗地里在打什么算盘?”

这时候侯斌眼神阴沉沉盯着凶猛蛮兽,渡步间脑子却开始飞快运转起来,他虽为武将,但眨眼功夫也联想到了许多。

“不管你是为了撇开责任,还是为了让侯某难做,又或者其它目的,侯某人都接下了。”

侯斌想到这,不以为然的冷笑了下,对于消息真伪他已经不在乎了,转过身越过吕彦再次伸手令出:“八牛弩,准备!”

侯斌的冷笑,这下让一旁吕彦摸不清了,当再次听到侯斌下令使用八牛弩,他惊讶的盯着那身血色甲胄打量,好似头一遭认识眼前武将。

阵痕闪耀斑斑血色,衬托出侯斌几分英武之气的脸庞,这脸庞之下的寒意逼得吕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刚才耳鸣听错了?还是侯斌不知道袁天霸在整个戎州的力道有多大!说只手摭天都不为过。

不管是耳鸣还是耳聋,吕彦都不会再次提醒,目的已经达到验,他只要静静看着便行,一次选择,一次考验,足以让他与上面看清一个人了。

“后座调下三位!”军令如山出,闻听县尉敕令一出,那些大汉转轴吱吱拉动好弓弦,便迅速调整方位。

战机稍纵即逝,侯斌自是不敢丝毫懈怠,比起那袁千金的安危,他身后数十万百姓更为重要,不过已经调整过角度,如果袁家千金不幸死了,这也怪不得他了。

放!

随着一声令下,腾地一声!粗大的箭簇齐飞而出,弓弦铛铛声瞬时将侯斌洪亮的军令声淹没其中。

“又来了!”感受沉着压力如山倾倒而来,像是死神带着死亡镰刀即将降临,罗羿暗暗叹了一气,他并不怪远远高墙上发出将令之人,只是罗羿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窝囊死去。

这就要死去了么?原本紧绷的神经更加剧烈,浑身肌肉都随着神经开始变得僵硬,累么?此时的他已经体会不到累是何物了,身体机械般频频甩手跨步,简单明了的重复着。

与身后蛮兽比起来,他情愿被射死!只是可惜了身后长着一副美人坯子的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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