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夸你聪明来着,但现在,你又错了。”炎对龙峰的嘲讽置若罔闻。
“你有称霸九州的实力?”虽然已经知道答案,但龙峰还是开口问道。他从来都不觉得炎有那个实力。
“听说昨日你给九帝分别送去一份厚礼?”炎并不急于解释,而是旁顾左右,问了龙峰一个问题。
“是又如何?”龙峰不解炎为何有此一问。
“不如,今日我也送一份厚礼。”炎边说边从一名女子敞开的衣襟处摸出一颗弹丸大小的珠子送到龙峰眼前。
女子貌美如花,敞开的衣襟低得不能再低,内里雪白一片,呼之欲出。龙峰不得不避开那片雪白,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颗珠子上面。
那颗尚带着女子体温余热的珠子。
龙峰并不准备去接那颗珠子,倒不是碍于上面仍然残留着女子的体香和余热,只是他是一名道者,只需一眼便足够明了,炎想给他的,并不是那颗珠子,而是珠子背后的东西。就好比他昨日送给九帝的不只是一颗珠子,而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炎同样送给自己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在那颗璀璨夺目的珠子里,龙峰看到一颗星辰静卧其间。星辰龙峰似曾相识,跟钻石部落世代祭司口口相传中的谷神星极其相似。
龙峰在珠子里封印了一记足以毁天灭地的雷电,那是一名六重渡劫道者的警告。
炎却在珠子里封印了一颗星球,那是一名远超六重渡劫道者的劝诫。
劝诫龙峰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后悔莫及。
“你的修为竟然已经突破道者六重?”明显是多此一问,但龙峰还是想炎亲口确认此事。
“很惊喜,很意外吗?”炎耸肩道,“你不要忘记,我可是比火神炎帝更早的存在。”
的确,在火神炎帝诞生之前,炎便已经存在。只是,火神炎帝最后降服了这名魔神,而后为己所用,用以造福天下苍生。
“所以其实你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虎,利用我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龙峰渐渐的懂了,但尚是一知半解。
“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之于你,我又何须扮猪吃虎?要杀你,我动动手指就可以做到。”
“但您老还不是屈尊降贵伺候我多日。”龙峰反唇相讥。
“只是因为那一纸该死的契约,如若不是因为它,你早就已经是我的刀下鬼。”炎无所谓龙峰的讥讽。
“你我之间,惟有那一纸契约可以束缚我的自由。那是火神炎帝曾近定下的契约,即便强大如我,也无法违抗。值得庆幸的是,噩梦终究已经成为过去。而我,真得很想好好感谢星乙女帝那个老妖婆一番。因为唯有你的死亡才可以解除那份契约。”炎笑靥如花。浓郁的魔性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妖冶无比。
“蒂娜曾经说过,那是一纸永世契约。”往事历历在目,一切释然。
“那不过是骗人的鬼话而已,你竟也信,真是愚蠢之极。真枉费你是被火神炎帝选中的人。”炎几乎是折腕叹息。
“所以今日前来,你并不是来跟我谈交易,而是来羞辱我的?”龙峰神情很是沮丧。
“也不全是。”炎一点都不避讳。
“你还想做什么?”
“给你一个忠告,然后送你一个人情。”
“你说。”
“你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迟早都要离开,所以,又何必趟这个世界的浑水?”
“你不想我插足九州之事?”
“其实你插足与否,那都不重要。你阻止不了我。”
“如果非要在现在的九州与未来的魔域之间做出抉择,我愿意一试。”
“你曾经是至高无上的九重道尊,这一点你来谷神星之前我就已经知晓。但是现在,你毕竟只是一名六重道者。”
“你对我仍然心存忌惮。”龙峰一眼看破炎的顾虑。即便强大如他,在一名九重道尊的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只。
“我只是忌惮你曾近的入玄方式,那样的机缘巧合,实在让人羡慕,嫉妒。但曾经幸运,并不预示着你如今也可以同样幸运。作为昔日生死与共的朋友,我愿意为这一半的概率送你一个人情。”炎难得如此严肃地说话。
毕竟,在这无极玄天之内,不是人人都能向死而生,临阵突破六重渡劫而顺利入玄,之后更是机缘巧合,一飞千里而入无上道尊境界。能得此机缘者,就绝非一般人。渡劫成功即入玄,失败则灰飞烟灭、万劫不复。炎愿意为将来那极其渺茫的劣势买单。毕竟,现在的炎,或者将来的炎,对于道者九重之道尊身份,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绝对高度。
昔日向死而生的经历顷刻在脑海之中闪现:
那些时日,自己怎么也无法突破道者六重镜,内心苦不堪言,道心也受到极大的影响而动荡不安。就在最为关键的时刻,唐都灵的死讯突然传来。顷刻,一颗道心炸裂开来,樯橹纷飞。道者悟道,修得就是一颗道心澄澈通明。然而,道心都没有了,又何来道?又谈何入玄?那一刻,万念俱灰、万物寂灭,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遁入虚无。但也就在那一刻,石破天惊,命运七轮之中的天伦竟然有异动,而后天骨大开,自己一飞冲天而入玄……或许,是那一刻的寂灭和虚无救了自己;又或许,也只有那一刻的经历能够让人物我两忘,真正实现心无旁骛、幽府如镜;总之一句话,机缘巧合。本来,敌人是想借此机会让自己道心大乱,从此万劫不复。结果,反而却帮他打通关节,从而踏足神圣领域。
长丘一战,自己以命相抵,与白川浴血奋战,钻石铠甲临阵突破……
自己仿佛真得很擅长向死而生、临阵突破。如此看来,炎的担心倒也并非只是庸人自扰。
如此,龙峰倒是更想畅快淋漓地与炎大干一场了。
眼前,六重渡劫已然是自己的极限,突破之日却遥遥无期、甚至毫无希望。万一奇迹再次发生呢?
万一,炎就是自己现在的那个机缘巧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