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三跌到池底的瞬间双腿向下一蹬便破水而出,他一回到地面便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陈晋南,满脸怒火,大声质问道:“陈晋南,你想杀我?”
不过他突然感觉自己左肩一痛,再微一感受下,便察觉到自己整个左肩的肩胛骨已经完全粉碎,而方才若不是陈晋南莫名其妙的突下杀手逼他不得不全力自护,此刻被楼尊一击粉碎的可不是此处,而是他的喉咙。
想明白了这些胡汉三望向陈晋南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感激。
“不错,你二人既已接下我的一击,第三道考验你等也过了,你们可以走了,请吧。”
阴世倌再次现身承认二人通过了第三道考验,一开口便是送客。
然后就见阴世倌取出一只血狼信号弹,对月一指,血月天狼再现,只见血狼俯身对着荒城大啸三声,三声过后消散天际。
“三日之内,血狼所属,退出荒城。”
一切尘埃落定,兼之再有楼尊的送客之语,陈晋南二人不敢多留,两人临走前陈晋南突然试探的问道:“多谢楼尊成全,需要我等出手救下少楼尊吗?”
阴华作为今日这一切的开局之人,又是血狼楼下一任楼主之选,还是眼前之人的亲传弟子,现在还身陷危险之中,他可不想因为阴华的意外身死致使眼前的局势突生变故,也不太清楚楼尊今日以阴华开局的全部目的,如此之下,弄不清楼尊意图的他只能悄悄试探一下。
阴世倌却只是摇摇头,便转身回致一堂。
陈晋南胡汉三两人面面相觑,不过此地不宜久留,陈晋南扶着受伤的胡汉三向外离去。
两人还未出了血狼楼,一直用血气迫出左肩那些无用碎骨,恢复伤势的胡汉三开口问道:“老陈,你说我二人也是一代武道宗师,他怎会如此之强?”
想起三人交手,楼尊出手的瞬间陈晋南救援不及,只能狠下杀手让他以本能自救,一时间心悸不已。
陈晋南也一直在思考这一切,见到老友发问,便回答道:“是你我二人太小觑了这些被称为武道大宗师的人物,我们错以为武道大宗师与武道宗师相差不大,却不知二者乃是天壤之别,我二人天资不足,连触摸先天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不可能知道冲击过两次先天的楼尊到底有多强,还好血狼楼这次是真的有意退出荒城,不然我们今日谋划的一切怕是全是无用功。不过血狼楼为何会放弃荒城的一切,这说不通啊!”
陈晋南说了自己的想法,却又被今日的种种诡异之处迷惑住,整个人陷入不停的思考中,反倒是重伤的胡汉三看开很多,面带一丝喜色道:“老陈,想不通就别想了,我们马上就会一个根基之地,不再是无根浮萍。”
“是啊,我等当年就是为了活得有些尊严才联合到一起,这么多年来,我等终于有了根基之地,还有那人庇护,我们不会再任人欺凌了。”
“对了,今日那人已然出手,想必此时还在城中,我们得快些前去拜见。”
“走”
两人放开脚步,一路狂奔。
血狼楼,致一堂内却悄然多了两人。
这二人楚牧都认识,而且两位都是他的爷爷,其中一位便是方问,元气未复的他还是为了楚牧来荒城走上一遭。
另一人是楚牧的二爷爷楚云风,风宗楚云风。
阴世倌进门见到二人并未感到意外,两人的到来瞒过了陈晋南和胡汉三二人,却没有瞒过他这个同阶之人。
而且他与楚云风还算有些交情,也大概知道楚云风的近况,能在自己的家看见此人令他有些意外,惊讶道:“风兄,你不去寻找突破先天之机,竟有时间来此?”
楚云风在三人中年纪最小,但也是七十出头的人,也无意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先天难破,大道维艰,我已失败两次,现在不用急了,最后一次自然要准备充足一些,我不像阴兄不久就会成就先天,不然也不会将这偌大的基业便宜了那两个蠢货。正巧这几日无事,我那二侄子行云求我为他孩子向你求取一物,我就来了。”
二人对话的姿态验证了那一句只有能成为对手之人才能成为朋友,这世上能与楼尊平等而交之人已不多,而这位风行天下的风宗便是其一。
阴世倌对楚云风的话并不完全赞同,便摇头道:“那二人是蠢,却拜了一位好主人,那一位入得先天至今不过十余载,先前便有消息传出此人已然再进一步,又岂是我这个只能靠着先辈遗泽才有机会破入先天之人可比。倘若我侥幸踏入先天,也不过是多了百年寿数,再无一丝突破的可能,若用这等旁门左道成就先天也算一种幸事,风兄十年前便已成就先天了吧。而那人是真正的人族天骄,怕是百年后我人族都要庇护在其之下,现在北域何人会去得罪此人,莫说今日要我一座荒城,日后他就是要我天狼圣山,要一统北域又有何难。”
“更何况老夫也不一定能突破先天,纵然舍弃一切,全心全意下也只不过是多上几分可能罢了。而我一去,现在的血狼楼绝对掌控不了荒城,既然一定要退,还能交好那一位,何乐而不为。”
“对了,风兄,你欲取何物?”阴世倌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问起楚云风来此的目的。
楚云风听着这一番话心中感触万千,自己算得上一生断情绝爱,一心只为武道得成,如今年至古稀,还不知大道在何方。看着一位位好友相继离去,如今更是连纵横半生的楼尊也因家族所累不得不以他们曾经最看不上的方式博取那一丝先天的机会,因为他们天狼阴家不能没有先天的存在,那他的路又在何方,想着想着便入神了。
听到阴世倌发问楚云风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原本汜水心经。”
以二人的交情,阴世倌送楚云风一本汜水心经不无不可。但此时却突生变故,方问一开口竟然也要的是原本汜水心经。
方问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荒城大拍卖会有全本汜水心经拍卖,楚国内只有血狼楼可能有全本汜水心经。
百年前北域大乱,各方势力混战不断,靖河河畔的渭水宗便是在那时被天狼国所灭,而渭水宗嫡传心法汜水心经自然落入天狼国之手,而他也很清楚凭荒城大拍卖场背后的势力弄不到全本汜水心经,那本拍卖的心法不过是残本而已,而对楚牧来说,原本才是最好,才能借鉴其上的体悟与经验。而方问与楚云风都是追求极致之人,自然想要最好的。
阴世倌却有些为难,楚云风算是为数不多的朋友,而方问则是他一生少有敬佩之人,他拿到原本汜水心经不难,天狼国本身也没有多少人修习这本心法,可二人都要原本心经,此事便是了二择一的选择问题。
但阴世倌也没多做迟疑,立刻想到一种解决的方法,便听他说道:“方老,风兄,我可以各赠你们两位一本汜水心经,但原本得需要你们两位的后辈到此见我一面,我再选择将原本送予何人如何?”
“可”
“好”
见二人同意,阴世倌又问道:“那二位俊杰此时在何处?”
“就在城中”楚云风与方问异口同声道。
三人互望一眼,默契的一起说出了同一人名字。
“楚牧”
楚云风与方问和楚牧的渊源自不必多说,而楼尊知晓楚牧却是因为他的徒儿阴华,阴华曾向他多次提及到此人,能让他那位骄傲的徒儿如此做的有趣的小家伙自然也被他记下了名字。
荒城大拍卖场富海殿,陈晋南和胡汉三二人匆匆赶回,却不见一人影,两人大觉失望。
有间客栈临街,阴华身旁多了一人,正是楚牧。
荒城纷乱,楚牧无意睡眠,便一直练劲至深夜,忽然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便打开了窗户,一看清声音的主人,然后翩然而下,来到此人身旁。
他的身旁,是阴华,狼狈不堪的阴华。
阴华一见是楚牧到来,悄悄吞下嘴角的血迹,嘴里不忘讽刺道:“这不是楚大少爷吗,轻功都用上了,修为进步很快嘛,怎么,楚少爷,还想杀我,要出手请便。”
楚牧从有间客栈三楼客房出跃下,于虚空中踏步,便平稳落到地面,这是用上了轻功才能如此轻而易举,而能够御使轻功于半空长跃,修为在后天六重之上,暗劲超过内劲五成之人才能做到,楚牧这一手便显示自己的修为。
楚牧可不是一个愿意吃亏的人,随即反口讥讽道:“我就说看着眼熟,原来是阴少楼主。滋滋,可是真惨啊,在这里都被人当狗撵来撵去,看来阴少楼主最近很不好过。”
楚牧与阴华的关系很是奇异,似友似敌,都颇为欣赏对方。
阴华对楚牧的嘲笑不以为然,一脸风轻云淡道:“区区小鬼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们是活得不太耐烦了,我血狼楼今日不过是有些琐事缠身,过了今日我自会将今日的一切通通还回去。你既已出局,何必再来荒城?”
阴华说得这般淡然,可轻微颤抖的双腿还是没能逃过楚牧的眼神,知道他在强撑,也不多言,一把拽起阴华,向后退去,嘴里说道:“有人非要我来,我没有拒绝就来了。不过你要死,只能死在我手里,走。”
楚牧二人向后逃的瞬间,又是一阵箭雨袭来,楚牧见状一剑斩下有间客栈的酒帘,向后一裹,再反手一掷,扶着阴华快速后逃。
此时的西侧天际,一道紫色虚空而立,完全站在半空之中,最惊异的是,此人的面容与楚牧竟有五分相似,他望着地面不断遁逃的二人,呢喃道:“孩子,我给不了你太多,这座城市是我留给你的礼物,你先看一眼吧。”
然后此人化作一道光芒,向城外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