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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爬行日记

胭脂回到座位上,今天令她心烦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凌乱的房间、坏掉的时钟、被盗的摄影机,还有突如其来的停水通知,马路整晚被疾速而过的警笛声所占据,筹划已久的国外之行莫名其妙的被取消了。种种心烦的事如茅箭而来,强逼着要无奈站出来受刑,它既是一个可怜巴巴的词汇,同时也是一种负面的情绪,在悲声叹气中剥离出原本的一层落差感,更重的倒向倒霉的一边。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将失落后的“自己”打包在家,静静等待下一次的揽包了。而就在前不久,隔壁还搬来了一位古怪的邻居。性格方面应该不算是古怪吧,因为他们未曾见过面,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印象,很大程度都是源于最近接连不断出现的奇怪事,这才让她觉得这位邻居“很不友好”。她也曾像侦探那样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来想象她这位看不见的邻居——首先很肯定的是,他是个男的,一米七多高,然后就是他喜欢白色与黑色,基本与自己相符,接着是,他喜欢的音乐竟然跟自己很像,这是“最讨厌的”。但有一点可以明确的,他并不是什么坏人,要不是苛刻吝啬的房东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喜欢漂亮的房间让出来,而自愿的搬到楼下那间破烂不堪的房间里去呢?这完全就是想不通的事啊。因为在胭脂看来,房东就是生活在侏罗纪时代的一种古怪人类,现代社会的人是很难去理解他的。说到这,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开始在她的房间里自由的踱步起来,轻盈而迅捷,像极了风中的海燕。你只能无可抗逆的顺着他的节奏旋转起来,而椅子也在滑行和前进中获得自由的力量,俯冲克服风的阻力,在片刻中忘记了烦恼,她陷入了一个有趣的想象当中:在他无聊的时候,他是否也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坐在隔壁、隔着墙想象着对方的模样呢?

很快,她给了自己一个猜想答案:应该不会吧。

“对吧,小猫咪。”

而此时,站在平底锅上的小猫咪并没有理睬她。它摇了几下尾巴,便把头转向另外一边去了。在猫的世界里,能带来舒适感的风扇往往比主人更为伟大。

“嘿,怎么不理我呢,真是傲娇。你都忘记了是谁把你从臭水沟里捡回来的。忘恩负义的家伙。看这边,看这边。对了,都差点忘记给你起个名字了。叫什么名字好呢?”胭脂回到电脑前,点击了几下鼠标,音乐声缓缓响起。小猫咪随即仰起头,慵懒的叫唤几声。“傻猫,真把平底锅当作自己的卧床了。你这么傻,不如叫傻猫算了。”胭脂报复性的说道。“所以,你还不赶快来讨好我。”她继续翻动着网页,寻找着灵感。

此时,传真机传来吱吱的声响,看下抬头,是自己的妹妹泪雨。什么内容呢?无非是一些老生常谈的家庭聚会工作安排。胭脂将它拿到手里,很快便看完了。可与以往不同的是,传真机那头继续传来东西。内容大致是一些简单拼凑而成、杂乱无章、用深色笔涂抹过的文字。好像蛮多字的,还是选择等会再看吧。小猫咪才不管这,因为它实在饿得有点受不了。它愤怒的跳到传真机上,打翻了所有的纸张,接着跑到桌面上,踩了几下键盘,随便也把音乐点停了,然后不以为意的扭着屁股走向了大厅。

“捣蛋鬼!”随后,胭脂整理起被打翻的内容。

(第一页)

【一】

在清晨温柔的目光注视下,此时躺在病床上的浮梦正缓缓的醒来,如同水上两朵新起并没有来得及完全绽放的白花。花虽然美丽,可花蕊中似乎缺少着一种自然的灵动,仿佛在那个云雾缈绕的地方树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市,纵横交错,高耸入云,魆黑混重。起落的空虚泛白正试图用可怕的污染来排斥那些外来的生物。密集恐怖的楼宇簇挤而成一座座华丽的坟头,正逐步把你从我的期待中挤得愈来愈远。

天地一线,群鸟惊飞,寒冷如丧家之犬那样爬满了我的全身。

起初,我简单肤浅的认为只要时间久了,任何人都会从自然中醒来,其实不然,站在光明的对立面,黑暗永远是一堵无法打破的绝望的墙,层层叠叠,叠叠层层,而最先被时间打败的往往是那些等待中的人。可我不禁想问一句了,谁能在这场游戏中不负韶华呢?

看来,是我们输了。

【二】

你不是我,所以你可以如此随心所欲的睡下去,而我则整夜难以入眠,陷入这疯狂的寂静当中。你不了解等待是怎样一种滋味,正如你不了解失落后的清晨那样。我将唱片丢入汹涌的海水中,然后向海燕借来了一块冰冷的石头,偷偷的藏到金色的盒子里去。而感情正如杯中那些看不见的泡沫那样,一点点倾流而下,双手张罗着无力——垂着,脚尖在伸展中——触地,百感交集的我只能偎依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承受周围冰冷潮湿的空气。即便我在深夜里给你讲述另一个即将上演的故事,你也许也不会听到的吧。对吧。所以,倒空的杯子才会无聊的盘旋几圈后,重重的扣压在《forest hymn》那沉郁的音节当中。

(胭脂好奇的往下看,心情如小鹿乱跳着。因为上面提及的音乐正是自己刚才所听到的,它如纯真孩童般的笑容一样嵌入到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愿离去。这是巧合么?胭脂不太确定。)

【三】

我的喉咙整晚干疼苦涩,像只失去自由的寒鸦。可谁能了解这痛苦呢?

(仔细看,字体有所不同,应该是由不同人写的。)

【四】

现在的你还会像婴儿那样不愿意醒来么?

因为在你呆滞的几秒钟时间里,你错过了一天最美好的时刻,狼狈的落入这片硕大的荒草野地当中,不觉得遗憾吗?

你困倦的眼泪里不存在不悲不喜,可又有多少人能忍住寂寞呢。所以有人说,寂寞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它不懂怜惜,直至把人咬得遍体鳞伤。这话说的没错,现在的我正遍体鳞伤的站在这里。

【五】

假如我的手中有一个响亮的号角,我想吹响它,就在现在,不是刚才,也不是未来,就在现在,在这一片黑压压的天空下……

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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