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太忙,更新晚了,才写出来的,五十分钟,拼2300字……呼呼。)
这翰和渊,正像是父与子,紧紧相连,割舍不断(朱子翰父亲名朱文渊)。
翰林院的人每每提到朱翰林,总不免称赞一番,什么“吾朝首屈孝子。”;什么“重孝悌之君子”等等,不一而足。
妙楠带着两个妹妹,后面随着小丫环们鱼贯而入……
“唉,唉,唉。”三老爷朱文通连连叹了三口气。
面前的朱子丹低着头,望着地,不言不语。
大姨娘王福娣在一旁劝着朱文通,“老爷,您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就放过他吧,骂也骂了,跪也跪了,我们说去给老祖宗磕头赔罪,您又不让去,到底怎么才能做到您心坎里哪?”
朱文通抚弄着脑门,“啧啧啧,我……我是造了什么孽了,生出这么个傻玩意来,我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闻听此言,朱子丹抬起头,真切道,“父亲,您千万别,您要是气,还是打孩儿吧,都是我的错,也不关母亲的事儿。”
朱文通缓缓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子丹,你知道读书是为了什么吗?你到底给我说说,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
朱子丹听到父亲的问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娓娓道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屁!”
“你就是读书读到脚底板去了!”
“你真是要把我的肺都气炸了!”
大姨娘王福娣见朱文通如此生气,忙端了武夷岩茶奉上,“老爷,别恼,喝口茶消消气把。”
说罢,王福娣扭头看向朱子丹,“子丹,你愣着干什么,快点给你爹爹赔不是,向你爹讨教才是。”
朱子丹摇了摇头,“爹爹,孩儿实在不知道哪句说错了,古人的书就是这么写的,孩儿愚鲁,请爹爹教诲。”
说着,子丹撩开锦缎棉袍子,再次跪到了地上。
朱文通看了看王福娣,又看了看朱子丹,“唉,我的傻儿子,爹恨不得把心掏给你,教你做人做事的学问,让你早点成才,到外面不受人欺负。可是,我要怎么做才好,我看不是你愚鲁,是我无能。”
朱子丹继续摇着头,目光中满是悔恨,“爹爹,您别再自责了,读圣贤书所为何事,连孝字我都做不到,看来我的书也是白读了。”
朱文通走上前,搀扶起子丹,“儿啊,你要记住,书是书,生活是生活,你不要照搬照抄书上的东西,那样只能是死路一条。那些写书的,写的和做的,往往是大相径庭。要是那么照本宣科,多少人不得饿死,不得让人整死。”
王福娣走上前,心疼的看着儿子,“你爹说的正是,这世上哪有圣人,要是圣人,早就成仙了。”
朱子丹皱眉点着头,朱文通回了座位,靠在大圈椅上,肃然起来,“儿啊,你记住,什么东西,都要对自己有用,有用的就是好的,没用的就是坏的。读书是为什么,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你只和你爹学肆意妄为了,想不去你祖母的宴会,就撒欢自己玩去。殊不知……”
朱文通感觉口渴,抿了几口武夷岩茶。
“殊不知,你爹我有肆意妄为的时候,正是因为,我有更多不能肆意妄为的时候。你倒好,读了庄子,像庄子;读了孔子,像孔子;读了释迦摩尼,难道你要出家去不成。唉,你最近读的什么书?”
子丹脊背一凉,暖暖的屋子里竟然出了一层薄汗。
“爹,这……这……这您也知道,孩儿最近在读庄子的《逍遥游》,嗯……”
子丹怯怯的抬着眼皮看爹的神情。
朱文通的脸很平静,平静的有些瘆人,但是马上,就“扑哧”笑了出来。
“我的傻儿子,你是不是在想,这个老东西,怎么我是怎么想的他都知道?那庄子是你读的懂的?一个人只有入世,才能真正的出世,只有这样的出世,才能真正的超凡脱俗。你如今就像是个花骨朵,整日在屋里娇养,都还没入世,竟想着出世?屁。”
“爹。”子丹的脸红了起来。
父俩子很少交流关于读书的话题。
子丹才发现,看起来事故圆滑的爹,好像是胸无点墨,市侩浅薄,但其实却心有沃丹。
朱文通挥了挥手,“行了,你是不是想说,爹,我一直以为你……但其实你……唉,你呀,包括你娘,包括你那些娘……没有几个人懂我的。你爹肚子里装的,比你想的多。爹虽然怪你,但是爹不得不佩服你,能够放下一家子的大长辈,去看你那个可怜的妹妹妙芝,还算是个爷们,像我儿子!”
子丹咬着唇,眼中有些润泽,“爹,我以为你要骂我一天,没想到,您最后居然夸了我。”
朱文通转了转脖子,拿手放在后脖颈子上,站起来走到罗汉塌边,靠了下去,“我倒是想骂你一天,可是,我这脖子也撑不住。刚才教训你,我得正襟危坐,害的我这老腰,连带着后脖颈子,疼啊。”
王福娣给了儿子一个眼色,子丹赶紧上前,靠着爹坐下了,“爹,我给你揉揉脖子。”
朱文通笑着摆着手,“别,别,别,千万别。你这手是读书写字的,不是干这个的,这时娘们干的事情。”
朱子丹笑着点头,顽皮的看着娘。
王福娣蹙眉,垂着眼帘走了过来,“老爷,拿为妾的给您揉揉总行吧。”
朱文通又摆着手,“不行不行不行,你们都干不了这个,我这个脖子最是娇贵,除了陆儿,你们这都是蒙古大夫,非要我命不可。”
王福娣有些尴尬,从袖口扽出了白玉佛珠,捻着,“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我家老爷身体安好,消除一切病痛。”
朱文通撇着胡子,对着儿子眨着眼睛,“瞧你娘都疼我,都搬来佛祖救我了。”
王福娣红着脸,娇柔的叫了声,“老爷。”
说着,走出屋子,叫人去请陆夫人过来。
小丫环应了去找陆夫人,才听那边婆子说,陆夫人去后院了,又手好像是“去找妙芝小姐。”
小丫环不敢耽误,急匆匆往后院寻去。
“妙芝,你就不能,就不能叫我一声娘吗?”陆夫人大大的眼眸中满是泪水。
“三叔伯母,可是……可是,我只有一个娘,我娘去了,我……”妙芝的两只小脚在鞋里不停抓着地。
陆夫人掏出丝帕抹着眼角的泪,“自打看到你,我就想,你要是我的女儿多好,你生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软软的,像是只小猫,浑身通红……孩子,你就不能做我的女儿吗?你叫声娘,我……”
正说到这时,外面的门被轻轻敲响了,“夫人,三夫人,老爷那边有急事说要请您过去,说是万分紧急,好像是身子不舒服。”
陆夫人从小竹床上站了起来,“妙芝,我走了,这些衣服和鞋子,都是我请人特地按你的尺寸做的,你如今也大了,不能每天穿这些破衣烂衫。”
陆夫人的目光温柔而慈祥。
但是这慈祥的目光,却让妙芝心头纠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