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的情感是不能一直压抑的，否则一旦爆发出来理智在其面前不堪一击。初三上学期，几乎所有课都讲完了，剩下得就都是针对中考的复习课了，可是眼看着面对中考，耘励依然毫不上心，终于在一次他又没有认真对待我给他的复习题目时，我爆发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学习？”
“嗯，学习好累啊，你别讲了，休息休息！”耘励笑呵呵地说。
“不行，这张卷重新做！”我强忍着怒气。
“哎呀，我先睡一会，等我有精神了再听你讲。”耘励有些不耐烦。
“中考就在眼前了，我特么天天为了你浪费时间给你讲课，给你出题，你就这么对待？你把我当什么了，奴隶吗？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学了，那咱就别再讲了，我特么给你讲题是瞧得起你，既然你觉着我的努力无所谓，那我特么也不拿着自己的脸去贴你的冷屁股。”我说完起身就出去了，我看到耘励愣愣得看着我出去，他完全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去了商店买水，冰凉的水喝下去我变得异常冷静，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不好好做题这种事情很经常，我每次都软磨硬泡、棍子加糖的哄着他乖乖做题，每次到最后他都会认真把题做完，这次爆发只不过是在当时的那个点我积攒了半年的情绪突然涌了出来，果然表白过后是做不了朋友的，因为内心总会有不甘，成为陌生人才是最好的选择。直到上课我才回到教室，我看到耘励在看我，他眼睛里满是歉意，但是我完全不想理他。那一节课，耘励没有听课，他在下面认认真真地做我给他的复习题，我也没有听课，我一直看着他在做题，但是我的心里却什么都没有想，没有愤怒、没有开心、没有悲伤，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眼睛欣赏着他好看的测颜和手指，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终于熬到下课，耘励把他刚做的题给我：“对不起，我以后都认真做题，不要生气了！”我接过卷子，什么都没说，把它揉成废纸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出门去找班主任，以近视程度加深看不见黑板为由把自己的桌子搬到了讲台右边。搬过去之后的半个月，耘励想尽各种办法讨好我，希望可以和我和好，但是我根本不给他回应，甚至连拒绝的话都不说。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回应他，只是那半个月我自己整个人也属于放空状态，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做什么，我感觉自己好像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大脑和自己的身体，每天上课、学习好像只是身体中设定好的程序，要求我那么进行而已。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父母在工作不在家，我窝在家里做卷子，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我打开门发现是耘励，我下意识地放他进来，他迅速关上门脱了鞋坐在沙发上，像是怕我后悔会赶他走一样。
“张铭誓，我错了，我以后都好好做题，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这半个月耘励不停地和我道歉。我没有回应他，而是起身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红了眼睛问道：“你是不是想要和我绝交了。”
“是。”这可能是我半个月来回应他的第一个字。
嘭！我感觉腹部剧痛，耘励的拳头抵在我的肚子上，这一下耘励似乎用了十成的力气，疼得我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可是还没等我缓过来，耘励便把我拎了起来按在墙上，一拳一拳砸在我的身上，真的很疼，疼得我浑身都在颤抖，耘励也是，因为用力，他的胳膊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打了好多拳，疼得我快麻木的时候，耘励却突然停下来了，他大力的抱着我：“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我感觉到脖子上有水滴落。他在为我而哭吗，是不是我在他心里真的与其他人不一样呢，我反手抱着他，心里没有开心和难过，可是眼泪却不停地流，也许是他的泪水带动了我吧，我俩就这么一起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我渐渐感觉到身上被耘励打出的疼痛我的脑子才回到了这个世界，半年前被我遗失的灵魂在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我的身体了，我好像又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我推开耘励回到屋子打开抽屉，从底层拿出了这半个月我给他写的复习题，这半个月我没理过他，更没有给过他复习题，但是我却下意识地每天都把题找好写下来然后放在抽屉的底层。耘励拿到题，露出了我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傻的笑容：“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我一定努力学习，考到一个好高中。”
算了，再拼一次，遍体鳞伤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