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俊鹏兄弟四人被兴隆粮行东家陈映泰请至议事厅,商议剿匪之事,翟俊鹏道出早有计策,只是差几样条件,陈映泰问道:“什么条件,有又是何等计策,可否告与陈某?”
翟俊鹏道:“阳平寨贼人只劫大型商队和官府粮草,而且从未失手,得手后又可全身而退,每次都极为神速,可见他们每次行动都计划周密,而且在各州府一定布有内应。”陈映泰问道:“那内应会是什么人?官府中人嘛?”翟俊鹏道:“不会,官府要政绩,升官才会发财,苛责乡绅富贾远比勾结山贼来钱容易。他们的内应应该是城门附近的闲散泼皮,或是小商小贩,这群人整日游走于城门附近,来往商队和官府粮草必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陈映泰又问:“那是否请官府抓人盘查?”翟俊鹏道:“没有必要,抓他们只会打草惊蛇,让山匪知道我们的意图。”陈映泰又问:“那就还让他们能通风报信,这岂不是随了山贼的意!”翟俊鹏道:“各大商会捐资,陈老板带头到处悬赏贴告示,这山贼早已知道要剿他们,攻其不备已无可能,不如大张旗鼓的先建个民团,然后以声东击西之法,便可破之?”陈映泰道:“愿闻详细。”翟俊鹏道压低声音,手沾茶水,边说边在桌上点点画画,言毕,陈映泰连连点头称是,便找来陈一斗,安排心腹伙计照计行事。
陈映泰安排陈一斗火速组建民团,凡身强力壮的男丁,只要不超过五十,不是家中独子,都可参加。等到剿匪结束,即可得纹银一两。这兴隆粮行在大名府果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三天便招募到二百余人。翟俊鹏叫张宝亮组织民团操练,自己安排民团的兵器和吃食等一应事宜。张宝亮到底是少林正宗,操练起来有模有样。少林棍法出自枪法,张宝亮带民团演练的即是枪法。至于民团所用兵器,却全都是棍棒,而且全都是团众自己从家中带来的,未免教人感觉这支民团有些拿不出手。可说来也怪,不到两天时间也不知翟俊鹏使了什么手段,居然给每个人都搞到一杆长枪。可自打陈一斗组建民团以来,王远山和崔邵阳就不见了踪影,陈映泰多次找到彭逸轩询问,彭逸轩只是隐瞒,说时候不到,该到出发剿匪之时,自然会知道。
五日后,翟俊鹏忽然吩咐张宝亮、陈一斗,告诉民团,明日出发,上山剿匪。陈一斗随即吩咐伙计传令下去,叫民团准备,谁知消息一出,民团便散了一半人,只留下一百人出头。陈映泰听说此事,火急火燎的找到翟俊鹏,问道:“翟大侠,民团刚组建好,才练兵五日,这就要出发,未免太急了吧,而且现在人散了一半,如何剿得匪呀?”翟俊鹏笑道:“陈老板,就凭现在的民团,别说训练五日,就算训练五个月,要带他们去剿匪,也不够山贼祭刀的,我要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势。”陈映泰不解,又问:“这是为何?为何要组建民团,又为何如此匆忙出兵?”翟俊鹏道:“我揭榜前曾上山打探过,依形势看,山贼多是行五出身,民团再怎么说也是民,斗不过兵,所以组建民团也就是为了让山贼知道我们剿他们是认真的,让他们有所准备。但急急出发,确实为了让山贼误以为我等准备不足,此去定不会对他们有所威胁。”陈映泰越发糊涂,问道:“前几日我摆宴,翟大侠教我大张旗鼓,广招人马,是为了威慑山贼,而此时却又让山贼认为我等不足为惧,在下实在搞不懂翟大侠的意图,可否赐教一二?”翟俊鹏笑问:“陈老板这几日可看到我二弟、三弟?”陈映泰仔细想想,摇头道:“不曾见过。”翟俊鹏道:“此事的关键便在我二弟、三弟身上。他们早已上山探查山贼动向去了!我等组建的民团,绝非山贼的对手,这点想必不用我解释。明知不可用还要组建是为了让山贼有所戒备,只要他们调兵,山寨的部署、山贼人数、有几多将领、山寨粮草位置、弱点在哪里就都会表现出来,我三弟从过军,这些他一眼就看得出。而我二弟混迹江湖多年,那些山贼将领有多大本事,自然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所以建民团只是为了探虚实。至于让民团明日出发,则是为了让山贼放松警惕,露出破绽,好给我们下手的机会!”陈映泰恍然道:“原来如此,翟大侠神机妙算呐!”翟俊鹏道:“赏金捕头本来就是刀口上讨生活,若不计划周全,恐怕我都死了好几回了!”
陈映泰又问:“那当下最要紧的是什么,恐怕不只是明日按时出发这么简单吧?”翟俊鹏笑道:“正如陈老板所料,明日还请陈老板到官府去一趟,无论如何召集些捕快衙役,亦或请个镖行,保护民团安全,至于剿匪之事,就交给我兄弟四人,我等一定不负所托!”陈映泰道:“可山贼人数众多,仅凭翟大侠四人,真的有把握吗?”翟俊鹏道:“陈老板放心,避其锋芒,击其不备,拿下山贼并非难事!”陈映泰道:“那就仰仗四位了!”
第二天,翟俊鹏安排张宝亮领民团由大路出城,直奔小五台山。陈映泰如约请到通达镖局镖头、镖师一共三十余人,随同民团一同出发。翟俊鹏、王远山、崔邵阳三人则骑马先行上山。
大名府城门外果真有一摆茶摊的在民团出发后放飞信鸽,翟俊鹏看天空中有鸽子飞过,心想:不出所料,确实有内应。转头对王远山、崔邵阳道:“二弟、三弟,看你们的了!”王远山、崔邵阳点头抱拳,随即拨转马头,斜刺里朝小路飞奔而去。
张宝亮带民团寻路而行,一旁的镖师私下里问张宝亮:“张大侠,山贼狡猾,我们平日里吃了他们不少苦头,又不知道他们山寨所在,这一去真能找到山贼吗?而且他们人数众多,我们真能剿的了吗?”张宝亮道:“我听大哥说我们这一路人不用费心找山贼,他们会来找我们的。至于剿不剿的了,大哥没说,不过就几个小山贼,能有多大本事,我这根浑铁棍定叫他们有来无回!”这镖师见张宝亮生的如此魁梧,且将一根浑铁棍信手拈来,想必本事不小,而之前曾与山贼交过手,虽每次都折了镖,但都能死里逃生,故而倒也不要担心性命安危!
翟俊鹏此时刻按照先前踩盘子时查到的路线延大路径直往阳平寨而去,一路上并不避讳山贼的暗哨,但却是走走停停,并不急于赶路。
阳平寨内此时已不复往日里的松散模样,自从大名府眼线传出此次来围剿的是翟俊鹏后,便各自准备应战。另外,眼线还说揭榜的虽有四人,但有两个和翟俊鹏交过手后就走了,只有一个少林武僧出身的大个留下来,与翟俊鹏组建民团且亲自带队上山,但不曾与翟俊鹏一道。山贼头目得到消息后越发搞不懂这群剿匪之人作何打算,若真来剿平山寨,当然人越多越好,可为何走了两个?翟俊鹏虽是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但为何不跟民团一道,只身前来,且熟悉进山寨的道路?这张宝亮又有多大本事,从未听说过此人,竟敢带着只练了五天兵的民团来剿山寨?不知何时,又有传言,说翟俊鹏与张宝亮不和,各自想独占赏金,故而并未同来。此传言一出,山贼头目便有人恍然大悟,向其他人解释,说翟俊鹏油滑,定然是之前上山打探过山寨的所在,怕张宝亮抢功,所以仗着有些本事,独自而来,但又怕自己敌不过整个山寨,故而走走停停,希望能借民团之力。张宝亮虽有些本事,但不够机敏,并不知山寨所在,且狂妄自大,敢领民团闯山,却不知走的对与不对,不足为患,但又不能放任,还是抽队人马先解决他们,翟俊鹏这边安排阳平五虎解决。殊不知,这一切都是翟俊鹏安排的,就连到山贼耳中的消息,也是翟俊鹏安排崔邵阳放出的,山贼此时已然中计。
张宝亮与民团自出城,在山中已是转了两天,始终不见山贼,第三天忽然下起小雨,因是初春季节,天气格外阴冷,民团又不曾带蓑衣,只能在山中扎营。阳平寨这边看准天气,由二当家段洪亲自带二百人马偷袭民团。其实山贼会偷袭民团早已被翟俊鹏料到,翟俊鹏特地嘱咐张宝亮扎营之时一定要避开山谷,以防雷石和山洪,最好是空旷之地,方便发现山贼行踪。
还不等段洪带人接近民团营地,张宝亮就早早等在大营之外,跟随张宝亮左右的是镖行的镖师,民团却未曾露头。段洪见只有一执棍的大个和三十来人站在营地之外,心想这就是那个武僧了,剩下的都是些废物,不必放在心上,随即大喊:“小的们,拿下这大个首级的,赏银十两。杀!”一声令下,山贼一拥而上,径直朝张宝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