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逸轩依计谎称自己是曹清元,假借成亲之名请江馨妍赴赤雷山庄喝喜酒,虽被江馨妍识破,却因其看中彭逸轩的相貌,反将彭逸轩留下,欲招为婿。张宝亮、杨飞雪不知有变,依然依计而行,幸得杨飞雪聪慧,随机应变,又得翟俊鹏及时出现,加之江馨妍也暗藏私心,故而几人还是有惊无险,进得绣庄。虽然众人皆明白事有变故,但怕目的败露,又都未敢轻举妄动,只是观察,伺机而行。
第二天一早,江馨妍传下人唤陈有伦后堂回话。翟俊鹏由下人带领,几经辗转,进入后堂,见江馨妍端坐于堂中,便抱拳道:“陈有伦见过江庄主。田老二的事……”
翟俊鹏还未说完,江馨妍就打断道:“我直说了吧,不管抢亲这事是不是真的,但曹清元这人一定是假的。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小子一表人才,我有心招他为婿。所以你大可以告诉田老二,我看上的人轮不到他妹妹,让他放心。不过在假曹清元和我女儿成亲之前,我不会让田老二兄妹离开绣庄。至于原因,也不怕告诉你,田家那小妮子确实生的花容月貌,放她走,我怕假曹清元逃出去追她。你回去把我的意思转告田老二,叫他这些日子安分点,若他不无理取闹,我便不难为他,否则我随时取他项上人头。你下去吧。”言罢,江馨妍起身绕过屏风,离开后堂。
江馨妍走后,门外下人进屋,对翟俊鹏道:“陈捕头请回,庄主已为阁下备下早饭。请!”翟俊鹏见此情景,也只好回房。路上翟俊鹏边走边想,这江馨妍好生厉害,后堂之内自己连一句话都没说完整,就被她堵到无话可说。不过虽是如此,倒也并非全无收获,毕竟要在绣庄多留几日的目的达到了,而且能大大方方的与张宝亮和杨飞雪见面,共商后事。
翟俊鹏回到住处后,将江馨妍的意思转告给了杨飞雪和张宝亮二人,称此事变数颇多,不知彭逸轩此时可有所察觉。正不知如何继续之际,杨飞雪道:“既然我们就是为了留在绣庄,现在目的达到了,那就按原先的设计,我去打探,翟大哥你们在这等消息,如果能接触到江家老奴或者她们自己人,事情定能有所进展。”
翟俊鹏高兴道:“如此甚好,不过飞雪姑娘千万小心,若是遇见江馨妍,最好回避。还有,万事随机应变,不要暴露身份,最重要是安全,案子进展不必苛求。”
杨飞雪点点头,打开房门,探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寻路奔后院去了。
彭逸轩此时心中甚是忐忑,心知江馨妍已看破自己非曹清元,但却不见绣庄赶自己走,也不见江馨妍有任何反应。虽有下人按时送饭,安排洗漱,但问话后又均只是说听庄主安排,其他一概不知。可毕竟彭逸轩天生聪颖,又在江湖中历练过一番,想到江馨妍之女今年出阁,猜测莫不是要把自己留住,然后以冒充赤雷山庄大公子为把柄,要挟自己入赘江家。真若如此,那可是怕什么来什么。正思索间,忽闻敲门声,彭逸轩定定神,大声道:“门没锁,请进吧。”
推门进来的正是之前站在江馨妍身边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妇人道:“曹公子早啊,我叫苏九娘,是潇澜绣庄总绣师,也是江家大小姐织绣师父。”
彭逸轩抱拳还礼道:“晚生见过苏姑姑。”又问:“不知晚生昨日说的大婚酒宴之事,庄主可有回应?”
苏九娘笑道:“公子,其实我家庄主早已看出阁下并非曹家大少爷,你就不要装了。不管你冒用曹清元的名号是为了什么,反正这事说出去,恐怕你遇到曹家一定不会轻饶你。”
彭逸轩心想果然不出所料,但转念又一想,还是要将谎圆上,却又不能托大,思索片刻道:“不瞒苏姑姑,在下确实并非曹清元。只因曾受过曹家欺凌,便想假托曹家婚宴的名义,哄骗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同去曹家,到时候好羞辱他们一番。至于田老二的妹妹田妮,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那田老二孔武有力,惹上他,然后让他去曹家搅闹,也是为了羞辱曹家。”彭逸轩见苏九娘颜色未变,便知江家并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故而将这套假托的说辞说的很透彻。继而又道:“苏姑姑,晚生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出曹家的丑,还请苏姑姑在江庄主前多加开脱,来日苏姑姑若有用得着的,晚生万死不辞。”
苏九娘笑道:“既是我家庄主看穿你的,她若有心找你麻烦,我就是再费力气,也帮不了你。不过你这次大可放心,我们不难为你。也是你小子来的时机好,我们小姐今年出阁,江家要招婿入赘,正好庄主看上你了。所以,你要答应这门亲事,有你享不完的富贵,如果不答应,哼哼……我家庄主可好面子!”
彭逸轩听闻此言,便已明白。此前众人商量对策时,虽然自己极力反对以招亲为理由混入绣庄,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是躲不开。无奈,为办案,也只好将计就计,便道:“如此……也罢,烦请苏姑姑回禀庄主,晚生应下便是。”
苏九娘道:“好,我这就跟庄主去说。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的真名吧。”
彭逸轩扯谎道:“晚生姓白,白啸风。”
苏九娘回首一笑,点了点头,便迈步出了房间。彭逸轩心中盘算:也好,借着招婿的当,说不定还能多见见绣庄中的其他人,此一来,也许还能查出些当年曹煜豪在绣庄里的境遇。
苏九娘回到江馨妍身边,将其与自称白啸风的彭逸轩之间的谈话如实转告给江馨妍。江馨妍心中盘算盘算,看不出破绽,便信了彭逸轩的说辞。而后对苏九娘道:“如此看来,白啸风所言不像有假。好了,你去安排一下,让雨菲看看白啸风,不过不要让他们碰面。然后告诉雨菲只要她满意,我就择日给他们成亲。”
苏九娘领了命,退出房间,直奔江雨菲的绣房而去。路上,苏九娘的两个随身丫鬟小声嘀咕:“你看见那白啸风了吗?”
“看见了,生的好生俊俏啊!”
“就是,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啊!要是我以后的相公能有白公子一半的相貌,睡这觉我都能乐醒!”
“是啊,也不知道我将来的相公是个什么样……”
苏九娘小声道:“你们俩别嘀咕了,没规矩,一会到小姐那不许胡说。”
两个丫鬟立刻回道:“是,奴婢知道了!”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吐了吐舌头,继续前行。
苏九娘带着丫鬟来到江雨菲的绣房内,此刻江雨菲正在与三个年龄与其相仿的绣女一同绣着一块锦缎,看样子应该是在练习绣工。苏九娘道:“你们几个先退下,我有话跟小姐说。”言罢,三个绣女放下手中针线,退出绣房,苏九娘的丫鬟也一同退出了出来。
江雨菲还没等苏九娘开口,急忙嘻笑着拉过苏九娘,道:“师父师父,快看我绣的牡丹,是不是长进很多啊?我看着都快赶上我娘当年的绣工了!”
苏九娘看看锦缎,又摸了摸,笑道:“确实长进了,不过线还是有些紧,若换成薄缎子,恐怕已经破了。”
江雨菲撅起嘴,一脸不高兴嘟哝道:“好不容易夸人家一回,还要加后面一句干嘛!”
苏九娘笑道:“好了,跟你说过正事。你今年该出阁了,我和庄主一直在给你物色夫婿,赶巧了昨天跑来个年轻人,扯了个谎,被庄主识破。但此人却生的玉树临风,庄主一眼就相中了,现就在绣庄里。庄主教我安排你见见他,你好有个准备,回头择个吉日就给你们成亲了。”
江雨菲闻听此言,惊道:“成亲!?可、可是我连那人见都没见过,你们就要把我的终身大事定下来,难道在你们眼中我的想法就完全无关紧要?”
苏九娘道:“这不是让你去见见吗,那后生确实颇为俊俏,只要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江雨菲一甩手,道:“不见,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别想什么事都管着我!”话音未落,人已经摔门而出,苏九娘见此情形,喊道:“小姐……雨菲、雨菲……”见江雨菲头也不回,摇摇头,叹了口气,出门招呼方才与江雨菲一同绣缎子的绣女,叫她们看好小姐,而后带着自己的丫鬟去回复江馨妍。
江雨菲跑出绣房后,也不知去往何处才好。虽然整个绣庄所有角落他她都可以出入无阻,但他长这么大,她也就只在这绣庄中行走过,绣庄之外是什么景象却从未见过。江雨菲认得绣庄中所有人,他也曾问过旁人外边什么样,什么是江湖。可在潇澜绣庄,历代庄主在出阁之前,任何人都不准许谈论绣庄外的事情,更不准未来庄主离开绣庄,一经发现,涉事之人全部割舌并逐出苏州,永世不得潇澜绣庄庇护。
江雨菲一边跑,一边抹着眼泪,走到一处僻静所在时,远远看见一陌生女子。只见此女子并非绣女打扮,而且颇为俊俏,江雨菲顿生疑窦,心知此人绝非绣庄的人,但绣庄一向门禁严密,又怎会跑进来外人,便决定过去问个清楚。江雨菲仗着自己对绣庄地形了如指掌,悄无声息的接近杨飞雪,转到杨飞雪身后,拍拍杨飞雪肩膀。
杨飞雪冷不防被人拍后肩,下意识要转身出拳,却又立刻收手,心想此时切不可显露武功,于是猛然转身,故作惊恐状。江雨菲见杨飞雪如此表现,问道:“你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你。”杨飞雪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支吾道:“我……”话音未落,江雨菲又接着问道:“你绝不是绣庄的人,说,私闯绣庄有何目的。”
杨飞雪心中立刻盘算:在这诺大的庄园之中,说话口气如此强硬之人,一定有身份有地位,而看此女子年纪轻轻,才十几岁模样,莫非她就是江馨妍的女儿?便试探道:“我的确不是绣庄的人,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江雨菲道:“潇澜绣庄所有的绣女、下人我都见过,而且在绣庄里没人敢像你这样走路,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杨飞雪听完,心里有了底,眼前这小丫头即使不是江馨妍的女儿,也一定与江家沾亲带故,地位非常。便将事先几人如何假借抢亲的经过讲了一遍,告诉江雨菲捕头陈有伦和其兄田老二在客房商议,自己从未来过如此大的庄园,就壮着胆子出来看看,毕竟这种机会后半生也不一定会再有,这才碰上了江雨菲。
江雨菲从未出过绣庄,毫无江湖经验,那里分辨得出来是真是假,杨飞雪这一番话便深信不疑。杨飞雪生就一副自带诚意的明眸,此番话又讲得绘声绘色,江雨菲顿时对杨飞雪生了几分怜悯之情,又羡慕其从小就见识过外边的大千世界,心中对杨飞雪有了一种和对绣庄中绣女不一样的感情。
江雨菲四下看看,凑近道:“江家历来门禁森严,你这样独自在绣庄中转来转去,很容易被抓起来。我自幼从未出过绣庄,没见过外边什么样,你就跟我走,我带你换身衣服,然后我带你转转,你就跟我讲讲外边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