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猛地惊觉，珍珠也吓呆了，隔半晌才念道：“952，953……”还在进行最初的游戏。忽感头顶一暖，熟悉的手掌轻轻抚过。
“听着，别数了，也别摘下眼睛上的布，好么？”
“嗯……好。”
小女孩细声细气的应允，凭女性先天的第六感，她觉出情势不妙，而凭着后天养成的服从性，她既不多问也不哭闹，小鸟似的蜷缩在旁，无意识的把生命交到天亮手中。
“真……真乖。”天亮尽量保持语调平稳，反手抓紧剪刀——大半已刺进体内，用力拉了出来，那痛楚象生生把肠子扯出。好不容易熬过去，再紧紧缠上布条止血。做完这一切，他暗想“暂时死不了。”伸手摸到小不点，重启它的电源。
光晕摧毁所有通电的机器，小不点事先给关掉了，侥幸逃过一劫。
“外边情况能看到么？”天亮将它音量降至最低，以免被废话扰乱神思。
“能啊，咦，营地电子设备全坏了，是汉娜发疯自毁了？没想到电脑也会自杀，另外其他机器人跟着殉葬了么？奇怪事件啊……通道里的监视器还是完好的，传回图像清晰度很高……”
“马上给我接通！”
“是是，天亮主人，您态度好严肃，外边天选者搜救队来到，你该开怀大笑啊……”
监视器很快连上，画面显现，天亮定睛观察。
通道内烟尘飞舞，两名异人正向外面张望。顷刻尘埃落定，成堆金属碎块之上，现出两架银光锃亮的飞行器。
那种被称作“飞行坦克”的东西，是天选者最近研制的新型战器。高8米长12米，外壁镀Te防护膜，可防住超高能量的轰击。内部的侦测，分析，指挥各种功能齐全，武器包括T级粒子重炮，6联速射阵，光能布雷筒，微波除障器，以及若干种导弹等等，下方两排发鱼鳃式喷射槽，令车体离地悬浮，与后方的引擎喷口可相互转换行进模式。
“瞧着吧，科学和神灵，究竟那个更强。”邓巴少校阴沉的语声，从飞行坦克顶部的柱状音效器发出。
“我还当你们有什么秘密武器，就这亮闪闪的大玩具么？”波卡满脸不屑，“你以为，这种垃圾能和我们的神力相比？”
“两个怪东西，好象……是很坚固。”阿兹玛悄声说，“必须集中最强神力才可能击穿。就只怕我们在突击机器外层时，他们突然下来开枪开炮什么的。”
“哈哈，不用担心，天选者不会冒险暴露身体。他们首要准则是保命，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藏起来，因为他们是死不起的。”
“你对天选者倒挺了解。说说看，我们怎么死不起？”邓巴少校问道，随即下令进攻暂停。查明敌情第一，消灭敌人第二，是这次行动的优先次序。
“哼，你们的人口能有多少呢？几千，还是几万？”波卡冷笑着说：“死一个少一个，上天选取的高贵种族，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减损？”笑了两声，接着说：“我现在想通了，为什么你们认为营地被人侵占了，5年之后才跑来察看。一定害怕遇袭减员，所以造出这个笨家伙，自认为防守坚固，才敢下地来走动。”
“你脑子佷机灵，不过只猜对一半，天选者的确造出了超级武器，可不是区区的几辆飞行坦克。”
两个异人对视一眼，一个说：“是吗，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问：“什么超级武器？”
邓巴语带杀机：“马上你们就见到了，我保证，绝对比你们的神灵真实可信……”
忽然有人插话：“等等！为什么非得拼个死活，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类，难道没有相互了解的余地吗？”是个少年的声音，也发自坦克内部，“我想，杀死对方之前先要了解对方。异人修会的战士们，你们了解我们天选者么？请仔细思考一下，还有没有停战的可能性？”言辞温和而语调威重，透着几分老成的意味。邓巴笑起来：“那些怪物能算人类？”
“为什么不算？”少年冷冷的回嘴，“我若当选冰晶堡执政官，一定要把团结人类各族当作头等大事来办。毕竟，我的母亲和妹妹，就是为此死在地面上的。”
意外的一幕改变了气氛，两个异人想不到天选者里还有“讲和派”，不是“高贵天选者”的口气，隐约竟带有“人类各族平等”的意思，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回应了。天亮觉得那少年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认真起来冷若深冬，连邓巴都矮了半截，说：“那照您的意思是要停战？放掉雷电兄妹？”
“对，还要跟各大异人修会讲和。”
邓巴说不出话，不知是生气，还是默然领诺。
奎恩中士开了口：“亲爱的阿历，你想的太简单了。作为冰晶堡指挥官的独子，您长期生活在轨道上，对地面的情况了解的太少了。不知道我们为何与异人水火难容。”
“我知道，不就因为他们具有超能力么？”
“那不是根本原因。”
“根本原因是什么？”
奎恩略加犹豫，似乎难以启齿，还是说道：“是伦理——构成家庭，族群的基本关系。我们和他们截然不同，以天选者的观点判别，异人内部的关系无比邪恶，要多可恶有多可恶。比如这雷电兄妹……你猜怎么着？他们既是亲生兄妹，又是结婚多年的夫妻！”
坦克里的少年阿历，远在营地后方的天亮，一听这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个异人却坦然自若。
“非但是亲生兄妹，还是双胞胎呢！”波卡得意洋洋。
“他是我的哥哥，也是我丈夫，我们的婚姻得到神灵的赐福。”阿兹玛眼里迸射幸福的光芒。
隔了半晌，坦克里的少年才结巴道：“为……为什么？”
“哼，因为旧世界的伦理道德必须废除！”波卡早知必有此问，胸中的道理滔滔讲出，“人类若要重新组成群落，相互间的关系必须彻底更改，订立全新的社会法则。否则，就会象上次引发核战争一样，被所谓‘理性，科学’污染灵魂，触怒神灵引来大灾难，让大地再次陷入黑暗。这些神灵的指示，你们天选者如何理解得了？”
阿兹玛接过话头：“我爱我的丈夫胜过爱我的生命，他也同样的爱我，这有什么不对？莫阿神的祭司告诉我们，人类始祖大多是直系亲属，象东方的伏羲女娲兄妹，索多玛的罗德父女，你们认为我们邪恶，是不是认为你们的始祖也一样邪恶！”
“住嘴！”那少年一声大喝。对方哈哈大笑。
“怎样？阿历，你还认为他们是人类么？”邓巴少校问，“如果天选者想重返地球，重建人类社会，能和这样的异人‘团结’友爱么？”
“双胞胎兄妹……做夫妻……可恶……”少年喉音发闷，忍不住作呕了。
“你的看法呢，异人该杀不该杀？”
“杀……消灭他们吧！”
“就等你这句话呢！啊哈！”邓巴少校喊道：“真正的超级武器登场！出动克隆军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