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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20上船

草草吃了一顿之后,艾林被老瑞克戴上眼罩塞进了一辆运货马车。车子摇摇晃晃,七拐八弯,艾林本就对三一镇的道路不了解,这下更是被绕得一头雾水。等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他被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拎了出去。

“瑞克大叔。”他喊了一声。老瑞克在不远处应了一声:“别害怕,他会带你上船。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艾林被带进船舱,捆在一张双层床的下铺上。“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道,“别给大伙添麻烦。如果你违反了规矩,连老瑞克也保不住你。”

那人说完就要离开,艾林及时出声叫住了他:“请等一下。劳驾你帮我把窗户打开。”

随着咣当一声,尘封了不知多久的窗户被敞了开来,一股冷冽如刀的海风嗖的刮了进来,船舱里沉闷的空气顿时一扫而光,艾林觉得精神一振,向那人连连道谢。

“脑子有问题?”那人小声嘀咕着,一脸狐疑的走了。

艾林躺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梦境。又是一场昏天黑地的魔法练习,等他榨干一身魔力,并通过冥想将魔力恢复得差不多时,午餐时间也到了。

老瑞克拿着一些食物走进船舱,一眼看见大敞的窗户,立即暴跳如雷。“米利亚!”他摇晃着艾林喊了起来,“你还活着吗?活着就应上一声。活见鬼的,竟然把窗户打开了!不就是带了个生人上船吗?老子非得剁了那帮兔崽子的手!”

艾林赶紧出声阻止:“瑞克大叔,我很好。窗户是我叫人打开的,我觉得这里有点透不过气来,结果……”

老瑞克愣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在艾林头上狠狠来个爆栗子:“叫你小子整天嫌这嫌那,这下可知道厉害了吧?敢在海面上开窗,好歹不把你冻成冰渣。”他说着关上了窗户,那股冷冽的寒风立即被挡在了外面。

艾林发现在梦境里拼命压榨自身魔力,有压制体内那股热力的效果,就好像给火山下面暴怒的熔岩找了一个宣泄口。他对这个发现感到相当满意,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验证一下。恰好吃过午餐之后,老瑞克有事要出去,艾林老老实实被他捆起来,再度进入了梦境。

老瑞克再次回来时,已经是晚餐时间。两人吃过东西,老瑞克坐在床边,有些坐立难安的样子。“咳,我出去走走。”他对艾林说道,“你、你……”他看了看乖乖躺在床上的艾林,有些语塞。

艾林通情达理的笑了起来:“我很好,瑞克大叔不用担心我。已经入夜了吧?晚上海风更冷,大叔出去的话要多加件衣服。记得早点回来,我一般都在睡觉,您就当我不存在吧。”

老瑞克含混不清的咕哝了一句,抓起外套就走了出去。他来到外面以后才开始后悔,入夜的海风有多冷,他年轻时可没少体会,这几年没怎么上船,怕是忘了这个滋味,要不怎么会和个毛头小子似的冲到外面来?他准是好久没和陌生人相处,有些昏了头。他站在冷风里思来想去,越发觉得自己行为幼稚可笑。那还只是个孩子,他这大半辈子,也算是个杀过人、劫过财的江洋大盗,什么样的人他没杀过?怎么反倒怕跟个孩子相处?

他下定了决心,毅然返回船舱。就像那个孩子说的,把他当成不存在不就好了?

船舱里没点灯火,月光透过舷窗洒下一小块银白,正好落在那孩子脸上。月光下他睡容沉静,宽大的眼罩恰好遮挡了他脸上那道狰狞丑陋的疤痕,剩下的部分尽是美好。银色月光给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光辉,精致的鼻尖、嘴唇和下颌美得不像人类,好像含着个甜蜜美梦的花间仙子。

他怔怔的盯着熟睡的少年看了一会,好半天才惊醒过来。诸神在上!他这辈子是见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但这么美丽的人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他有些战战兢兢起来,站在原地踌躇着,是否该再到外面转转?但在这时,床上的少年却醒了过来。

“瑞克大叔,是你吗?”少年轻声问道。

“咳,是我。”老瑞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装作一切如常,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我吵醒你了?”

“不,我心里挂着件事,没睡熟。”少年笑了起来,“我把今天早上的报纸给您带来了,就在我胸前的衣服里,希望没给您弄皱,如果真是那样,就太抱歉了。”

老瑞克愣了一下,这才闹明白今天怎么老是觉得忘了件重要的事,原来他今天还没看过报纸。亏这孩子还想着这个!他从少年身上找出报纸,讷讷的说了声谢谢。少年笑得十分灿烂:“不用跟我客气,大叔。您可帮了我大忙呢。现在我要睡觉了,刚才您出去时,有阵风刮进来,蜡烛大概被刮灭了,您要看报纸的话,记得点上。”

这是十几年来老瑞克和陌生人同住一室的第一个晚上。他拿着报纸,在灯火下看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往熟睡的少年身上瞟去。他忽然站起身来,一个人小声嘀嘀咕咕:“怎么穿得这么单薄,也不盖点什么,万一着了凉可是个大麻烦……”他一边嘀咕着,一边找出条羊绒毯子,轻手轻脚的给少年盖上。做完这些他觉得有些无聊,重新拿起报纸,却毫无心思阅读,连把报纸拿反了都没有察觉。最后他抓着报纸裹在毯子里,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是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老瑞克被洒落一地的报纸吓了一跳:“嘿,我什么时候也开始变糊涂了?”他收拾好房间,走出舱门,正好碰上路过的船长。两人打了个招呼,老瑞克却忽然叫住了船长:“我说劳伦,我带上来的那孩子已经被关了一天一夜,航线已经走了三分之一,你看是不是可以……”

船长是个精瘦的黑脸汉子,闻言有些惊讶:“老瑞克,说真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事。你看,我们的船除了俘虏和人质外还真没搭载过外人,对待那些猪猡只要扔进舱底每天给点水和馊饭就行了,但是对待搭船的客人……”他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史无前例。或许我们可以在早餐桌上讨论下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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