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瑞说完,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接着是一串惨叫,夹杂着盖瑞的哀声求饶。“不,别这样!”痛苦的喘息简直令听者都感到了窒息,“我已经脱离了黑巫师,我没做过坏事,你不能杀我!”
比尔没吭声,但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令他的叫声越发凄惨:“别杀我,我有情报,联军保证过,让我与家人团聚。”
“你废话真多。”比尔冷冷的说道,“如果你不说这么多,兴许还能死得痛快点。”接着又是一阵惨叫,渐渐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没了声息。
最后传来的是一阵拖动声。
很快就有另一只甲虫传来了讯号,这只就在艾林埋伏的这扇窗户里面,盖瑞仍旧在哀求,只是声息很弱,要不是甲虫就待在室内,艾林是不可能听见的。接下来他听见了魔法卷轴的破裂声和魔法的呼啸声,那是风刃的声音,一声巨响之后再无声息。然后他就收到了比尔的暗号。
他朝窗户扔了个风刃术,玻璃破碎,窗帘被切了大口子,但他还没来得及看见窗内的景象,就被比尔一把提上了房顶。
“到废墙那里等我。”比尔把他从房子另一头放了下去,反身窜回室内。艾林做了个深呼吸,拔腿向废墙跑去。
露丝?费尔,该死的女人,你给我等着!他一边跑一边狠狠的在心里咒骂,很快就到了废墙边上。比尔没叫他等多久,他甚至喘息未定,他就已经从墙背后窜了出来。他轻描淡写的揉了揉艾林的头顶:“好了,小家伙,干得漂亮,我们可以回去了。不过在回去之前,我得跟你商量个事情……”
艾林的第一次任务就这么完成了。露丝?费尔检查过结果之后,对艾林的表现还算满意。她看了一眼正不停掉眼泪抽鼻涕的艾林,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鼻涕虫艾林,别这么没用。对背叛者来说,你的做法其实是赐给了他仁慈。好好替我们做事,等你的玫瑰开到第二朵,我保证让你拥有你梦想中的一切。”
艾林正等她说这样的话,于是抽着鼻子抬起红红的眼睛,露出一脸期待的神色:“真的吗?即便我想成为学生会主席,在整个学院呼风唤雨?”
露丝?费尔妖娆的脸上笑容越发魅惑:“整个学院?傻孩子,我会让你在整个大陆上呼风唤雨。”
当天艾林留下来参加别动组的晚餐集会,他特意给比尔做了个三明治。当比尔被三明治里的芥末呛得鼻涕眼泪直流时,他却扑闪着大眼睛笑得格外灿烂。
自从这次任务之后,足足有一个月,艾林都没再收到过玫瑰别动组的召唤。他的生活一如既往,只是每晚在练习召唤术时更加卖力,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他每每前半夜就要把全身魔力压榨得点滴不剩,然后在极度的眩晕和虚弱的痛苦中咬牙坚持冥想,整个后半夜就在这种极度痛苦到极度舒适的过程中度过。
这种近乎自虐的修炼方式,自然获得了惊人的回报。他能调动的魔种数量急剧增加,魔力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个月后的某个早上,艾林被一阵敲门声吵了起来。“快开门,艾林!”门外传来珊珊的催促声。艾林十分惊讶,珊珊极少到他的寝室来,今天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飞快的把日常行头套好,一开门,珊珊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快来,艾林,安娜老师回来啦!”
安娜小姐回来了?艾林想起那位和蔼美丽的女老师,她曾许诺要来看望自己,却在那天之后一去不返,他还以为这辈子都无缘再见,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
他们跑到校长办公室外面,和很多听见消息赶来的学生挤在一起。大家兴奋的议论不停,谈论最多的是安娜小姐这次回到学院的目的,据说她要挑选一批学生,前往恩达魔法学院进修。
“可是恩达魔法学院和我们这里是平级。”艾林问同样一脸兴奋和旁人相谈正欢的珊珊,“我们的学生去那边进修,这不是很奇怪吗?”
珊珊露出无可奈何的目光:“你呀,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早就和现实脱节了。恩达魔法学院最出色的教学内容并不是魔法,而是神学。向神祈祷,借用冰雪女神的力量,足以和魔法相抗衡。尤其在对付黑巫师的时候,魔法也要在神力面前甘拜下风。”
这话艾林确实听说过,只是他一直以为祈祷术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说句大不敬的话,自从他年满十岁以后就开始对诸神是否真的存在持有怀疑态度,似乎他潜意识里不再相信诸神,认为向他们祈祷也毫无用处。
挤在校长室外的学生们忽然安静下来,因为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校长帕特里克?弗拉尔率先从门后走了出来,安娜小姐跟在他身后。
她的样子变了许多。虽然艾林仍旧能从她的脸上辨认出记忆里的容颜,但她的外表和气质都发生了极大变化。以前的安娜小姐美丽、温柔,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微笑,使人如沐春风,而现在她的青春美貌几乎消弭殆尽,气质也凌厉起来,让人生出一种畏惧和疏离感。
珊珊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小声对艾林说:“那、那是她吗?”
艾林点了点头,他亲身见识过黑巫师的残虐,能在那些恶魔手下保住性命并长时间与之周旋,安娜小姐的变化并不叫他意外。
校长看到等在外面的学生,对大家说道:“看来大家都很期待见到安娜小姐,她确实是我们学院乃至整个国家的英雄,理应受到更隆重的接待。但是她目前身负重任,而时间又非常紧迫,看来我们只能将欢迎仪式留到下次了。安娜,你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他侧过身,征询安娜小姐的意见。
大家满含期待的看着她,但是她却只是扫了大家一眼,眼神里透出坚毅、深沉,惟独不再有温暖。她对校长摇了摇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什么,然后校长就让大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