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香静静的立在陇县城头。看着远处渐渐成型的大坑。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凌统拱手说道“王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需如此挂怀。”
尚香摇了摇头,笑道“我不是在为他们纠结,而是为我自己。”凌统一脸茫然,不明白孙尚香这是怎么了。
孙尚香回过头,看着一脸茫然的凌统,嘴角不由一翘。随即满脸苦涩。低声说道“这条路越走,我就越冷漠。心肠就越硬。如今只是坑杀八万,若是日后,你们惹恼了我,你说我会不会把你们都杀了。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
凌统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在他的意识里,上位者的冷漠,不都是应该的么?他毕竟没有经历过后世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虽然说也有很多的不平等,但是没人敢坑杀八万人。而如今,孙尚香却正在做这种事。旧时代的观念,正在与孙尚香几十年来受的教育冲撞。而这种冲撞,在荆北的时候就开始了。如今,终于到达了巅峰。
孙尚香转身看向城外的大坑,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满是邪魅的笑容。低声问道“公绩,你说我这么做对么?”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声音,乱哄哄的炒作一团。
一人说道“如今是东汉末年,礼乐崩坏,兵祸连天。你想要往上爬,就得这么做!”
一人身披金光,厉声说道“人人平等,谁也没权利剥夺他人生命,如今,他们都投降了,就该放他们一条生路。仁者无敌!这才是正路。”
两个念头炒作一团。孙尚香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炸了。忍不住大声喝到“住嘴!”
凌统满脸惊骇的看着尚香,不知道她究竟发什么神经。连忙低下头。
孙尚香喘着粗气,低声苦笑。自己,终究是个外人。缓缓的闭上眼,扫空脑子里乱哄哄的念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缓缓的挣开了眼睛。眼中再无一丝纠结,再无一丝怜悯。我是孙尚香,我是弓腰姬,我是鸩姬。我是高高在上的秦王。我要爬到最高的山峰,我要俯视天下。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就是我。
一丝丝的气势不断在孙尚香身上传出,凌统只觉得眼前的尚香,如此陌生,如此高大。忍不住缓缓退了一步。头深深的低下。
西凉降兵在秦军的逼迫下,缓缓走出了陇县。入眼的便是深深的大坑。无数凉军顿时哗然。忍不住就要往后退。但是秦军明晃晃的刀剑,正告诉他们,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孙尚香立在城头,冷眼旁观。
降兵纷纷跪地求饶,但是,秦军毫不迟疑的用刀告诉他们。不听话的下场。鲜血滴落尘埃。秦军狰狞的眼神,无声诉说着那高高在上的秦王,究竟是什么意思。
蹒破的脚步,沮丧的神情。无数降兵,在秦军的逼迫下,跳进大坑。
一个大坑填满,秦军毫不迟疑的将第一锨土铲入其中。一时间,尘土纷纷。如雨落下。无数降兵忍不住低声哭泣。但是,眼泪拯救不了他们。软弱也拯救不了他们。秦军冰冷的眼中,满是戏谑。终于,再也听不到哭声。所有的罪孽,所有的不甘。都被尘土掩埋。第一个万人坑。终于被填满。尘土下,一万生灵,被仓促的判了死刑。
第二批降兵被押了出来。踩着松软的泥土,踏着同伴的尸首。跳入第二个大坑。
孙尚香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头再无一丝波澜。哭泣仿佛成为了最美妙的音符。尚香嘴角微微翘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潮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感觉,世界如此美妙。
三天,整整三天,九个大坑终于被填满。八万亡魂埋葬于此。山间游荡着不屈的灵魂,清风带来逝去的荣耀。曾经驰骋天地的西凉铁骑。永远的埋葬在这片青山绿水间。
尚香静静的看着众人,这次,仿佛将所有人的灵魂都洗涤了。但,用的却是鲜血。眼中那冲天的杀气,告诉她,他们已经变成了最锋利的刀。最快的剑。最无情的野兽。却是最好的属下。
孙尚香展开身后的地图,低声说道“你们每人带一万兵马,齐头并进,最后在武威汇合。这一次,我要彻底扫平凉州!”“诺!”
孙尚香看着地图上小小的平襄,眼中一丝红芒闪过。马氏!
四路大军滚滚而出,孙尚香亲自领兵,直奔平襄。那里,马腾正等着她!
平襄
马腾看着手里的战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马超浑身煞气,厉声说道“父王,请给孩儿两万精兵,孩儿要杀了那妖女!”
马云禄更是双目含泪,但手里紧紧握着的长剑,却表明了她的态度。
马腾微微摇头,低声说道“如今我等粮草不济,士气低落。若是出城与她正面交锋,必败无疑。”马超双目赤红,厉声问道“难不成就任由她横行凉州么?任由她屠杀我们的子民么?”
马腾眼中满是平静,低声问道“我且问你,若是你在她的位置,你会怎么办?”
马超闻言,正要说话,却猛地顿住了。扪心自问,若是他,怕是也会坑杀降兵,毕竟,时不待我。越狠辣的手段,反而效果越好。低下头。低声说道“父王,那我们该怎么办?”
马腾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在平襄搜刮粮草,然后我们退往金城!”
马超应诺而出。此时的尚香,尚在五十里开外。